這極致的力量,這打破桎梏的力量,這全新的古史,這極盡的精彩,一切的一切,皆令顧青淵欣喜。


    他並未急於動手,而是欣賞這天罪魔神真身。


    於天罪魔神頭頂,竟然開始孕育一道胚胎虛影,極其接近平原的虛影。


    顧青淵打量片刻,有些遺憾,可惜。


    “衛天,你太過急切,若再等上數個紀元,你或許真的可再進一步。”


    “你的天賦,絕無僅有,縱天之姿啊。”


    穆衛天沉默,許久後,搖了搖頭道。


    “主人,我窺見未來一角,這是最後一個大世,過去逝去的歲月在回歸,您不會允許這枯燥乏味的古史繼續存在。”


    “我為前賢,當替後人開路,讓他們看清未來的路,看見修行的高山,去勇敢攀登,去成為您的對手。”


    “未來總有一人,會逆亂歲月,血染陰陽,踏破天穹而來。”


    “他需要我開路,不是嗎?”


    “您明明知曉一切,又何必自欺欺人?”


    顧青淵沉默,穆衛天看得太遠,太過透徹,所以選擇赴死伐天,替後世開路。


    這種胸襟,這種氣魄,顧青淵很欣賞,但……!


    穆衛天必須死,否則後世來者,將永遠被其鎮壓,無法誕生新的變數。


    他之強大,阻礙了後世來者之路。


    說話間,穆衛天引動天罪魔神真身,自罪血帝座之上緩緩起身。


    錚!


    手中天罪劍微動,汲取萬世罪源,引動棺槨之上的神秘詭異力量。


    緩緩舉起,斬向顧青淵。


    顧青淵眸光淡淡,嘴角上揚,帶著平靜而淡然的笑容。


    他緩緩張開雙臂,周身萬千力量褪去,手中血劍消散。


    “來吧,殺死我,成為我。”


    “遵命。”


    一劍出,沒有想象中的禁忌異象萬千,沒有毀天滅地,驚世駭俗的動蕩之力,沒有創世與毀滅交織的至高之力。


    一道暗紅劍光,自顧青淵身軀一閃而過,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之消失的,還有顧青淵的身影,如塵埃一般,隨風消散。


    那一刻,天地再次歸於平靜。


    穆衛天沉默,沒有想象中的驚喜,神色反是越發凝重。


    許久,血霧消散,唯有天罪魔神身依舊熾盛浩蕩,鎮壓整個天地。


    其複雜的目光緩緩移動,看向那具黑色棺槨。


    一縷猩紅霧靄,不知何時融入棺槨之中。


    下一刻,諸天定格,萬道寂滅。


    無盡眾生,所有存在意識的生靈,紛紛駭然,抬頭信仰天穹。


    那逝去的時代,被埋葬的歲月,被放逐的生靈。


    這天地之間,一切可知,未知存在。


    於這一刻皆感受到濃濃心悸與死亡感。


    他們的身軀,不受控製顫栗,神色變得虔誠,撲通跪地,仿佛在恭迎屬於他們的神歸來。


    於芸芸眾生而言,於諸天生靈而言,於萬世天地而言,於整個古史而言,他們皆凡人,唯有那位存在,是天地唯一真神。


    鐺鐺鐺!


    那創世之音不絕於耳,那九幽浩蕩聲響徹諸天,那洪鍾梵音自古今未來齊鳴。


    哢嚓!


    那鎮天鏈紛紛斷裂,如鐵石一般崩碎。


    穆衛天輕歎一聲,戰意再起,目光如炬,死死盯著黑色棺槨處。


    嘎吱!


    隨之鎮天鏈崩碎,黑色棺槨發出嘎吱作響。


    便見棺槨蓋自動打開,自裏麵,霧靄翻滾,點點星輝,皆孕育不可描述的天地,皆為超越一切的至高創造。


    “歲月悠悠萬古,不過浮生一夢。”


    平靜,淡然,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自棺槨中傳來。


    這道聲音,比之曾經的顧青淵,更加淡漠,更加無情,更加……不屬於生靈。


    這帝落時代之後的一切,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夢,浮生一夢罷了。


    青衣黑發身影,緩緩自棺槨中起身。


    他身影微動,踏出一步,憑空浮現,懸浮浩蕩穹頂。


    他背負雙手,屹立天地之間,自他之外,天地皆凡塵。


    於他身前,眾生皆螻蟻。


    一種淩駕於一切之上的至高威壓,籠罩整個天地,令人無法生出反抗之意。


    那自然而然流露的氣息,無形間在演化億萬古史。


    他才是真正的顧青淵,真正的無敵者,比帝落之後的顧青淵恐怖不知多少倍的存在。


    當然,帝落之後的顧青淵意識,同樣無敵於古史,唯一的區別……那縷意識,被賦予了一絲人性,道不清,言不明的人性。


    或是因為如此,這場諸天的遊戲,給不少眾生留下一線生機。


    顧青淵緩緩轉身,平靜的目光看向穆衛天。


    僅僅一眼,那天罪魔神真身出現密密麻麻裂縫,穆衛天謀劃無盡歲月的道果,竟無法承受顧青淵的目光壓迫。


    不僅僅是他,包括整部古史,整個天地,未知可知,於此刻皆無法承受顧青淵自然而然流露的氣息。


    他真的太恐怖了,恐怖到天地已經無法承受他的氣息,天地在悲鳴,在哀求,它不想歸於寂滅。


    混沌天道在顫抖,歲月在驚恐。


    顧青淵停頓片刻,收斂氣息,輕聲道。


    “抱歉,剛剛醒來,忘記這天地太脆弱了。”


    顧青淵看向目光複雜的穆衛天,不緊不慢淡淡道。


    “你做的很好,我……很滿意。”


    “以你之身,替後世開路,創造更多無限精彩。”


    “既如此,我便讓你死的安心。”


    話音落下,顧青淵目光看向諸天。


    “這天地太脆弱,無法承受太多先天之上,以我之名,號令諸天,賜予無限可能。”


    其話音落下那一刻,天地變得越發堅固,天地之間的道,法,規則,秩序,隨之蒸騰,變得越發強大,可怕。


    這天地的終點,不再是先天之境,而是創世之境,甚至是祖神之境。


    顧青淵允許,這個天地便可誕生祖神之上。


    諸天生靈抬頭,皆有所感應。


    他們欣喜又絕望,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的天地,本就無窮無盡,又被顧青淵一瞬間擴展無數倍。


    真正的無窮無盡,哪怕是祖神,亦無法尋到世界的彼岸盡頭。


    收回目光,顧青淵平靜看向穆衛天。


    此刻,他的天罪魔神真身已經歸於寂滅,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的本體,亦隨之在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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