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挽呢!”


    “叫她過來!”


    他白皙的麵容,因為發怒,染上一點薄暈,此時像吃醉了酒一般,狹長的丹鳳眼尾也抹上一片潮紅。


    “世子爺,現在是酉時三刻了,想必表姑娘已睡下了,要不明日……”


    青城似乎預感到了什麽,想要阻止這一場禍事。


    謝瑾之並不給他勸諫的機會,橫著眉心,眼神裏皆是不可置疑的態度。


    青城哪裏還敢再阻攔?


    他領命而去。


    “咚咚咚!”


    聽雨閣的院門響了。


    素月起身去開門,見是青城,不由一震。


    白鶴園的人怎麽會到聽雨閣?


    素月開口問:“青城,你有什麽事嗎?”


    “不是我,是世子爺找表姑娘。”


    “世子爺?”


    “噓!”青城做了一個噤聲手勢,示意她小聲一點。


    “這大晚上的,世子爺找我們表姑娘做什麽?!”素月警惕道。


    青城一時語塞,他哪裏知道那祖宗大晚上的發什麽瘋?!


    他也是覺得影響不好,可人家不聽勸。


    他隻好信口胡謅,“表姑娘最近是不是與一個北國商人走得近?”


    素月點頭道:“是。”


    青城接道:“近來,北國奸細入境,世子爺懷疑這事與那商人有所聯結,所以請表姑娘過去問話。”


    素月凝眉,“是嗎?”


    青城一本正經答道:“千真萬確!此事先不要聲張,莫要讓他人知曉,也許還能保住表姑娘。”


    素月見他說得有模有樣,心裏也信了七八分,“你稍等,我去喚表姑娘。”


    待素月走後,青城抬起四指拍了拍自己的嘴。


    世子爺大發雷霆,此刻把表姑娘喚過去,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他總有一種在幫助謝瑾之拐騙人的嫌疑。


    青城是清白人家的兒子,他爹媽在時恩愛,可惜都得病死得早。後來,是謝瑾之收留了他,還是送他去西城外練武。


    青城印象中要娶妻的男子是不允許惦記其他女子的。


    如今,世子爺的做法踩在了他的雷點上,可他為了可笑的忠心,竟幫助他欺騙表姑娘。


    青城看不起世子爺,更看不起自己。


    青城在門外等了片刻,蘇文挽出來了。


    “表姑娘,請吧。”青城壓住內心的澎湃,平靜地說出此語。


    蘇文挽見他麵不改色,便也跟著去了。


    青城領著蘇文挽到了白鶴園外的書房。


    “世子爺,表姑娘到了。”


    屋內傳來謝瑾之冷冽的聲音:“讓她進來。”


    書房的門打開了,蘇文挽提步走了進去。


    謝瑾之倚在榻上,微微向前俯身,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撫在眉心。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放下了手,抬起了頭。


    “世子爺,你找我?”


    “嗯。”他冷冷地應了一聲。


    從蘇文挽的角度看去,他緊鎖的眉頭下,一雙美目漲紅了,裏麵還染上了一點血絲。


    他這是怎麽了?


    “過來,我有話問你。”


    他又冷淡地說了一聲。


    蘇文挽挪步向前,走了幾步,停在離他十步遠的位置。


    “再過來一點。”


    他又發話。


    她隻得又挪了兩步。


    “近一點!”他有些不耐煩地吩咐。


    蘇文挽理智地回應道:“已經很近了。”


    “你與別的男子見麵時,離得也這麽遠嗎?”


    “我和江晨清清白白,我不知他是什麽北國細作,我也未曾給他說什麽機密之言。”


    謝瑾之眉頭微皺。


    是了,這個女人,不僅跟探花郎卿卿我我,還與那北國商人你來我往。


    他看向她的眼神,複雜而難以看透。


    蘇文挽隻當他要審問她。


    繼續解釋道:“世子爺也知道,我一介女子,也不會知道什麽要事。”


    謝瑾之輕笑,他順著她的話,說道:“可探花郎知道,怎麽保證他什麽都沒告訴你。”


    怎麽又牽扯到了顧懷安。


    此事決不能牽扯到顧懷安。


    蘇文挽平複心情,坦然道:“探花郎雖是新科進士,但此事與他絕無關係,他不曾與我談論任何朝政,何況他現在還未任職,定然也不知道什麽消息。”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不忘一心袒護顧懷安。


    謝瑾之嘴角皺了皺,冷笑,“那你說說,他與你談論什麽?”


    不及她回答,他起身相問,“不談朝政,那是談詩詞歌賦?江南煙雨?”


    “又或是,風花雪月,相思相憶,朝朝暮暮,纏綿悱惻?!”他朝她傾軋而來,滿身的壓迫感,“嗯,是這些嗎?”


    “或者,還有…”他捏住她的下巴,呼吸在她耳側縈繞,“這樣,耳鬢廝磨…”


    蘇文挽隻覺心頭一窒,明晰的思路被他擾亂,“你……你又做什麽?!”


    “我警告過你,讓你別騙我。”他呼著灼氣,鋪灑在她的身前,仿佛是燃燒的火焰。


    “我沒有騙你,我說得句句屬實。”她回答得一本正經。


    “那你說說,今日去了何處?”他緩住了語氣,仿佛耐心地等她回答。


    “隻是去了錦繡坊,沒有見江晨。”


    他手下的力道沉了沉,充滿警示的意味,“隻是去了錦繡坊,沒有去別的地方?”


    “還去了品香樓。”


    “去品香樓做什麽?”


    “去吃點心。”


    “隻是吃點心?”


    “嗯。”


    “最近品香樓新出的點心,好吃嗎?”


    他忽而話鋒一轉,她有些認為他是在戲耍她,抬眸去看時,卻見他問得認真,她也認真答道:“嗯,好吃的。”


    “沒有買一點回來?”


    “買了,給姑姑和蘊之買了一些。”


    “還有呢?”


    “還有的,分給了素月。”


    “沒有了?”


    “沒有了。”


    蘇文挽眸光一動,“若是你喜歡,給你嚐嚐?”


    “強要來的點心,甜不甜?”


    “是我自願給的。”她識趣地接過他的話頭。


    謝瑾之眸光閃動,嘴角一勾,笑容微妙。


    他又問,“就隻送過她們,沒有別人了?”


    “沒有了。”


    耳邊傳來一陣輕痛,她怒目他。


    “還騙我?!”他麵容更冷。


    “要不要我給你回憶一下,你是怎麽去去見的顧懷安?”


    “你監視我?”蘇文挽錯愕地看向他。


    “我說了,讓你不要騙我。”他扼住纖腰的手緊了三分。


    “蘇文挽,這是你自找的。”他口中喃喃細語。


    “你放開!”她氣道。


    他輕笑,“送上門的點心,哪有不嚐的理?”


    又道:“表姑娘身嬌體弱,寧願一路繞行,給顧懷安送去,偏偏我就在身邊,你卻視而不見?”


    “強扭的瓜不甜!”她痛斥著。


    “你不是自願的?”


    “甜不甜的,嚐一口不就知道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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