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洛南,季雲升又坐了回去。


    食指在桌上輕輕叩了下。


    阿昌便上前。


    “讓青陽社寫點有利於星聯和黎小姐的,一天內,把負麵影響降到最低。”


    不然再發展下去,怕是要直接退市了。


    “是。”


    阿昌走出去打電話。


    偌大的棋牌室裏,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黎晚棠一和他獨處就有點害怕。


    “天不早了,要不我先回去?”


    她剛準備起身,季雲升看都沒看就一把捏住了她的臉。


    黎晚棠的臉被捏得像包子,她被迫看向他。


    季雲升轉頭看向她,聲音裏有些不悅:“我說讓你走了嗎?”


    她怎麽就那麽怕他?


    迫人的溫熱體溫傳來,黎晚棠隻覺得下顎被他捏得生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阿昌便回來了。


    “二爺,已經和青陽社說了,還有……老爺子要見您。”


    黎晚棠鬆了一口氣。


    快去吧,快去給你爹侍寢。


    季雲升注視著黎晚棠的眼睛,手依然沒鬆開。:“知道了。”


    黎晚棠後背直冒冷汗,輕聲提醒:“疼。”


    言簡意賅,卻又惹人遐想。


    季雲升目光變深,他鬆開手,大掌又攬住她的後頸:“我幫你又解決了一個麻煩,你就不該謝謝我?”


    黎晚棠揉了揉腮,心裏覺得好笑至極。


    有什麽好謝的,不過一場交易。


    但強權麵前,是不能表露一絲真實心跡的。


    她忍下不適,笑著朝季雲升下頜印下一吻,眼裏滿是真誠:“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季雲升這才滿意地鬆開了手。


    幻影駛出山莊。


    黎晚棠站在噴水池旁,目送車走遠,才長舒一口氣。


    終於可以走了。


    但是怎麽走又是一個問題——


    她的車還在萬物大廈地下車庫裏。


    看了看腳上的細高跟,她有些後悔沒把開車時穿的平底鞋隨身帶著。


    想了想,她決定在網上約輛的士。


    還沒點開軟件,一輛赫爾曼繞過水池,徑直開到她麵前。


    “小姐,先生讓我送您回去。”


    司機下車朝她微微一笑,替她打開了後車門。


    黎晚棠抬頭。


    來人穿著工作服,看樣子像是別墅裏的司機。


    隻不過季雲升出行一般都是阿昌開車,所以司機才被閑置了。


    她坐上車,剛準備在車上打個盹,司機便在別墅門口緊急踩了一下刹車。


    黎晚棠被顛得睡意去了一半。


    “不好意思小姐,別墅裏的人不懂規矩,差點撞車上。”


    黎晚棠沒當回事:“沒事,走吧。”


    司機應好,重新啟動車子後小聲嘟囔著。


    “破花匠,不好好修剪花枝,在大門口亂跑什麽。”


    黎晚棠剛閉上的眼再次睜圓。


    她連忙回頭看去,隻見觀心正站在門口看著她這邊。


    似乎是故意守在這裏等她。


    “麻煩停下車。”


    司機有些奇怪地看了眼內置鏡,但是昌哥說過,黎小姐是貴客,不可怠慢,他便連忙踩了刹車。


    黎晚棠下車走到觀心麵前。


    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他看起來大概三四十的年紀,黝黑的臉龐,體態上都帶著常年辛勤勞動的滄桑,怎麽看都和偵探二字不相幹。


    卻又偏偏,倒賣著新羅所有媒體記者都不敢透露的情報。


    “你找我?”她輕聲問。


    觀心點點頭。


    “我想謝謝您剛才救我,若不是您,依二爺的性子,怕是直接就把我揚了。”


    他說得輕鬆,黎晚棠卻聽出了一絲沉重。


    但她也覺得這句謝謝有些諷刺,便岔開話題。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季雲升發話說不想再看到他,估計這新羅他是待不下去了。


    觀心搖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可能會去華國做老本行。”


    畢竟花藝這行他也做習慣了。


    提起祖國,黎晚棠笑了笑,末了又想起什麽。


    “那你以後可不要收紅包收那麽快了,華國人內斂,你要端著點。”


    觀心眼中頓時現出一抹錯愕,隨後又急忙點頭應是。


    他沒來得及掩飾好的慌亂,剛好被黎晚棠捕捉了個正著。


    她心裏疑竇叢生,轉了轉眼睛,她關心地問道。


    “對了,你肺做完手術多久了?什麽時候複查?”


    觀心眼神閃躲了下,低下頭:“一個多月了,下個月複查。”


    “……”


    黎晚棠清楚地記得,觀心做完手術沒多久,之前明確說過這個月十五號他就要複查,讓她在那幾天不要給他布置太難的任務。


    人也有可能會記錯日子,這不足為奇。


    可他做的是心髒手術。


    這麽關鍵的信息,總不會有人能記錯吧?


    所以,以上種種痕跡都表明,眼前這個人並不是跟她聯絡過的偵探觀心。


    她看了眼不遠處在車裏降了半扇窗的司機,壓低了聲音問。


    “你是誰?”


    男人倏然抬眼,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憑借著這三言兩語就輕鬆識破了他。


    他駭然低頭。


    大家族裏長起來的人,果真是無論男女老少,沒一個是簡單人物。


    但是這位小姐既然願意救他,想必也不會揭穿他。


    “新羅有兩大派別,牌桌上那位薑首席,屬於未來黨,他們一直和玖嶽歸屬的執政黨鬥得你死我活的,可是為了家人,也隻能被迫和二爺交好。”


    他說到這裏,便沒了下文。


    黎晚棠卻聽了個明白。


    是啊,隻要有在乎的人,便有軟肋。


    也就很容易被人以此要挾。


    看來真正的觀心實力和身份也不一般呢。


    但無論怎樣,他們目前都安全了,這就足夠了。


    想到這裏,她轉了話題,對花匠說。


    “那你們以後去遠一點的地方生活吧,離開新羅,去簡單一點的地方。”


    花匠應是,再次點頭道謝。


    黎晚棠坐回車上。


    半個小時後,她讓司機把車停在了利太院門口。


    她下車,緩步走進院內。


    霧氣在太陽出來那一刻散了個幹淨,她的身影略過竹林,陽光在她淺黃色裙擺上撒下斑駁碎影。


    流光溢彩,如金似玉。


    別墅裏今天比往日熱鬧許多,多了好些個她沒見過的麵孔。


    院內花架下的露天餐廳裏,黎知平大肆誇獎黎書瑤的聲音透過藤蔓傳來。


    “這次多虧了瑤瑤,我們星聯才能躲過這一劫,要是我三個女兒都能像你一樣,爸爸我不知道有多省心!”


    黎書瑤謙虛道:“我也沒做什麽,都是爸爸教得好。


    再說了,大姐姐這一天多不知去向,興許她也在為這事奔走呢。”


    一聽這話,黎知平冷哼一聲,語氣不善。


    “別跟我提那個沒用的廢物,要不是她讓員工們飛來飛去,我們至於攤上這麻煩?”


    說完,他重重吐出一口茶渣。


    “跟她媽一樣,都是剛愎自用的蠢貨!”


    黎晚棠聞言臉色一變,直接挑開紗簾。


    “喲,爸還挺會用成語呢。”


    她出口諷刺過去,大剌剌地出現在一桌人麵前。


    鄭嵐和黎書瑤看到她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噤了聲。


    黎知平本就因為找她人找不到,打了一天電話也沒人接而生氣。


    又被黎書瑤似是而非的挑撥給徹底拱出了火。


    所以即便這樣說她壞話被抓現行也沒有任何尷尬,反而直接站起身,朝黎晚棠大步走來。


    “你還在這陰陽怪氣,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幹的那些蠢事,我們的損失有多慘重!”


    他越說越氣,最後竟直接亮起了巴掌,朝黎晚棠臉上就要摑過去。


    黎晚棠往後退了一步,鄭嵐連忙起身伸手攬住她,讓她再躲避不開。


    “小棠啊,你爸爸教你,你得聽。”


    “……”


    掌風撲麵而來,黎晚棠知道躲不過去,閉上眼,靜等著那疼痛來臨。


    但想象中熟悉的疼並沒有來到臉上。


    她背後忽然出現一隻手,一把掀開鄭嵐,並反手擰住了黎知平的手,將他押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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