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尤不痛不癢。


    先別替別人感到氣憤了,一個一個來,誰都跑不了!


    “大,你給哇報仇!”一旁的蘇鴻達見有人給他撐腰,立馬伸出手氣勢洶洶的指著他。


    隻不過臉頰紅腫,被疼痛影響,吐字有些不清。


    引得外頭傳來了一陣憋笑的‘噗嗤’聲。


    蘇良辰臉色鐵青,回頭小聲喝止,“你先住嘴。”


    還嫌不夠丟人嗎?


    “肅靜!”在某人動手時選擇性眼瞎的官員,現在開始維護起府衙的秩序,“吵吵鬧鬧,像什麽樣?”


    大人發話,立於兩側的衙役當即用打板子懲罰犯人用的棍子杵了杵地麵。


    在得得的碰撞聲中,整齊劃一的喊道:“威—武——”


    府衙的嚴肅在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蘇牧尤雙手合攏,朝高堂下的官員作揖,“大人,除了於敏毒害我母親之外,我還有其他的冤情要報。”


    “不必多禮。”官員的臉色和善了幾分:“說吧。”


    蘇牧尤直起了身子,態度不卑不亢:


    “我要告於敏收買下人,辱我母親名譽,且枉顧人命,屢犯殺業。”


    “我要告蘇良辰不治不查,無視後院樁樁命案。身為朝廷二品官員,卻連小家都治理不妥,何談國之大家?”


    “我要告蘇鴻達作為參加了春闈的秀才,卻不敬長輩,屢犯口業,德行不符。”


    鏗鏘有力的三句話落下,現場已是一片寂靜。


    按照本朝律法,殺人償命, 造謠掌嘴。


    而為官者,需能力達標,也需德行配位。


    不管芯子是如何的壞,背後又做了多少的壞事,但展露在外的形象,要符合標準。


    外頭看熱鬧的百姓們已驚掉了下巴。


    好家夥,這是要把這一大家子一網打盡啊!


    於敏被問斬之前,還得挨上幾十個大嘴巴子;


    蘇良辰被質疑了能力,動搖了為官根基;


    而蘇鴻達的仕途之路,剛開始便寸寸龜裂,有崩塌之勢!


    跟著一起過來,本意是想保下於敏的兩父子,此時已目眥欲裂,哪曾想自己也要被卷入其中!


    官員正襟危坐,不管蘇氏父子死活,“一項項說。”


    蘇牧尤得了準許,將當年的真相徐徐展開。


    來龍去脈都解釋清楚後,他又問人要了一碗清水。


    古時候的人,用於測試血親最直觀的方法就是滴血認親。


    蘇牧尤作為現代人,當然知道這種方式並不靠譜,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已經夠用了。


    用之前拐洞拐落在他手上的把柄威脅了一下,就已提前知道他和蘇良辰的血能相容的結論。


    正好可以拿出來用。


    蘇良辰已經被局勢架了起來,即便不想配合,也得配合。


    眾目昭彰,兩滴暗紅色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同時,人群之中又走出來了一個男人,正是原身母親的哥哥。


    他神色有些痛苦,怎麽也想不到,親妹妹是因為自己才陷入萬劫不複。


    蘇牧尤拍了拍他的肩膀,並沒有責怪。


    錯的人不是他,錯的是拿此事做文章的壞人,不調查就信了的蠢蛋。


    於敏造謠之罪,在這人證物證下,無法洗清。


    而這,也就更顯蘇良辰的無能。


    至於蘇鴻達,他方才大聲嚷嚷的那幾句話,在場的人隻要不是聾子,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到手的春闈名單,怕是要從手中溜走。


    讀書數十載,盡數白費。


    而這,便是蘇牧尤對他有腦子不用,張嘴就知道亂叫的懲罰。


    “本官官職比不上蘇大人,他的事還需移交大理寺審查。”官員撫了撫胡子,至於其他兩件事,已可定罪。


    蘇牧尤再次朝官員作揖,心中鬱氣消散:“麻煩大人了。”


    落在原身和他母親身上的冤屈,此時已徹底洗淨。


    至於移交處理的事兒,也無須過多擔心。


    大理寺可是被兩個男主第一個滲透幹淨的地方,想來會有一個讓他無比滿意的答複。


    蘇鴻達眼前陣陣發黑,險些就此暈過去。


    他勉強顫顫巍巍的站穩,看向蘇牧尤的眼神,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不論對方是不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就這一告,二人便注定要當一輩子的仇人!


    而蘇良辰這會兒倒是安靜的出奇。


    他的注意力還停留在那碗承載著兩人血液的清水上,神色恍惚。


    背地裏叫了那麽多年的‘野種’,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


    心底已被懊惱和悔意占滿。


    同時,他對於敏的憐惜之情,已盡數消失。如果不是她,他們一家又怎會淪落至此!


    至於罪狀層層累積的於敏,在即將到來的懲罰與死亡的威脅中,抓著自己的頭發,已被嚇得神色癲狂。


    一會兒說“不是我不是我”,一會兒又說“她們都是活該”。


    沒有人同情她。


    隨著令簽被官員丟在地上,幾日後,她便將被處死。


    衙役押著於敏在認罪書上按下了紅手印,又將人拖到了外頭,以儆效尤。


    清脆的巴掌聲響傳出去很遠,百姓們看的膽戰心驚,更加堅定不能亂嚼人口舌。


    在這bgm中,蘇牧尤又從袖兜裏拿出了薄薄的三張紙。


    他踱步走到了原身那便宜哥哥的麵前,無視了對方惡狠狠的眼神,“你就不好奇,我為何說你‘認賊做母’?”


    “什麽意思?”蘇鴻達心裏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蘇良辰也被兩兄弟間的對峙喚回了神誌,聞言呼吸都有些急促,上前直接將紙張搶了過來。


    蘇牧尤見狀一攤手,心胸寬廣的沒在意對方沒禮貌的舉動。


    這就當做是雙方徹底決裂的慶祝禮吧。


    他不去看兩父子的反應,帶著自己的人從府衙離開。


    至於要不要為第一任夫人討回公道,那已經是別人家的家事了。


    他作為一個善良的好心人,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尚未走遠,背後傳來了蘇良辰暴怒的聲音,“於敏,你這毒婦!”


    至於蘇鴻達,滿腦子都是:他竟對殺母仇人敬愛有加,心甘情願的叫了那麽多年的姨母!


    本就脆弱的神經,在母親去世真相的刺激下,徹底承受不住,當場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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