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些出神。


    他的名字?


    好久沒人問起了,百年?還是千年?


    時間久到,就連他自己都有些陌生。


    夢中所感飄飄然,蘇牧尤能記得自己扮演的角色已經用完了全部的理智。


    他似乎沒發現麵前的人和之前看到的獸神一模一樣,自然不懼。


    眉頭皺起,怏怏不悅,“為什麽這麽久不回答,你是在想假名想糊弄我嗎?”


    “沒有。”在他的警覺下,男人麵帶無奈,“我叫歧。”


    隻不過需要稍微回憶一下。


    聖子雖然在其他普通的獸人們心中地位尊貴,但在獸神的麵前,也不過是隨手選拔出來的神使罷了。


    然前者在夢中不顧尊卑,後者竟也隨著他胡鬧,大方慷慨的告知了自己本應該是禁忌的名。


    蘇牧尤歪了歪腦袋,口中下意識的重複,“歧?”


    在夢中擁有獸態吐人言功能的小貓聲音俏生生的,讓人無端想起了春天剛冒尖的筍。


    歧隻覺得自己的心軟了一瞬,他伸出手撓了撓小貓的下巴,“嗯,歧。”


    本能無法抗拒。


    蘇牧尤被撓的直抬頭,眼睛也舒服的眯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覺得:對方的手法似乎受到了高人的指點,沒有了第一次見麵時讓他頭皮發緊的粗暴。


    他被摸得升起的警惕心重新歸零,不知不覺的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了口,“你的名字好奇怪,隻有一個字。”


    獸神對著自己的子民似乎有著超一般的容忍度,被說奇怪了也不惱。


    隻是用大拇指揉了揉貓貓的臉頰,“念習慣了就好。”


    蘇牧尤順勢多叫了幾遍他的名兒,“歧、歧、歧、歧......”


    絮絮叨叨的,就像是離不開家長的幼崽。


    “嗯,我在。”聲音從耳膜傳入心底,一聲聲似擂鼓,獸神的表情柔和的不可思議。


    可惜小貓看不見‘大長輩’臉上的寵溺。


    寬敞到空寂的大殿,在幼稚的叫與答間,染上了一份生機。


    歧這次並沒有過分的觸碰到什麽不該碰的位置,將對方從頭到尾伺候了個舒坦。


    小貓在他的腹部軟成一癱貓貓餅,被趁機捏了肉墊也隻是打了個哈欠,並不在意。


    迷離惝恍間,就連自己什麽時候變成了人形都不知道,半眯著眼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響。


    歧並未出聲提醒,淡然的望著蘇牧尤從渾身放鬆的小貓,變成了雙腿岔開倚坐於他腿上的半獸態。


    半長不短的頭發抵著他的下巴,淺淺的呼吸噴灑在了他的頸窩,就連腿根處緊貼著的那兩團肉,也格外的柔軟。


    明明其他地方那麽瘦,那兒倒像是吸了全身的養分一般。


    歧壓下了那份不可忽略的癢意,沒覺得兩人此時的姿勢是有多麽的出格。


    他的手並未因對方改變了形態而停下安撫,力度適中的捏了捏對方的後頸,順著背部下滑。


    蘇·人形態·也逃不了被rua命運·牧尤。


    墜在屁股後頭的三色尾巴甩了甩,無意間撞上了歧的小腿。


    人們總開玩笑說貓的尾巴和貓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但尾巴無疑是心情的漏勺。


    蘇牧尤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充滿眷戀的半卷著對方。


    “小貓。”歧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不知怎麽就是想喊上一聲。


    同時,內心還是更喜歡自己給他取的稱呼,隻覺得這比直白的喊名字要親昵上不少。


    蘇牧尤不滿的咬了咬他的鎖骨,口齒不清的說道:“我有名字的。”


    小貓的攻擊對獸神來說隻是撓癢癢,不僅沒破防,甚至連牙印都沒能留下。


    隻餘一片淡淡的濕潤。


    歧垂眸看著他的黝黑的頭頂,嘴角不知何時已經彎起。


    ......


    屋內還是暗沉沉的,但門縫裏透進了一縷光。


    雨早就停下,天也已經大亮。


    但被勒令要記得出去的阿泰爾,卻在指定位置趴著沒動。


    倒不是生性叛逆、不聽聖子的吩咐,隻不過是脖頸處趴著的小小一團,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生怕稍微動一下,對方就會掉下來摔個好歹。


    清醒時嘴巴不饒人的小貓,迷糊間倒是粘人的緊。


    似是被轟鳴的雷聲嚇到,踉踉蹌蹌的從床上下來就把自己埋進了他的鬃毛裏。


    就這麽貼了一宿。


    窩的他脖子都有點熱。


    睡夢中還時不時踩踩奶,謹記守衛職責的阿泰爾隻敢淺睡,一下就被小動靜鬧醒。


    一時間分辨不出到底誰才是小的那個。


    ‘叩叩叩’


    沉悶有力的敲門聲打碎了一室的平靜。


    屋外的人用適中的音量呼喚,“聖子大人,您醒了嗎,今天想吃些什麽?”


    正是仿佛已經降級到了保姆地位的獅子族長。


    還在呼呼睡的小貓聽見“吃”這個字眼時,耳朵突然抖了抖。


    對於流浪獸人來說,吃是生活中最為重要的環節之一。


    這是活下去的根本。


    即便正式加入了獅子部落,陪伴了他十幾二十年的習慣也不會瞬間就改變。


    “喵喵喵。”眼睛還沒睜開,蘇牧尤就先應上了。


    門外的獅子族長問完話後便側耳傾聽,沒錯過這微弱的聲響。


    可惜的是,身為獅子的他完全聽不懂貓語,隻能繼續候著。


    等聖子出來了重新交代。


    蘇牧尤打了個哈欠,舒展四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昨天他睡的很舒服。


    夢裏享受按摩服務,精神的緊繃感得到了大大的舒緩。


    夢外床墊柔軟,族長準備的不知名皮毛留溫效果很好,他整隻貓都暖烘烘的。


    即便外頭下著大雨,也沒感覺到一絲寒氣。


    蘇牧尤搖搖晃晃的起身,這才發現不對勁。


    睡著前,他記得皮草墊子是淺褐色的,但現在看著,怎麽一夜之間變成了白色的呢?


    掉色也沒掉的這麽快的吧!


    阿泰爾感受著背部的動作,猜測小貓已經徹底清醒了。


    但到底是視覺盲區,他隻是微微偏頭,靜靜等待對方下去。


    獅子的獸吼聲對於小貓來說,還是過於嘹亮了。


    大早上的,他還是少點動靜的比較好。


    然而,蘇牧尤現在隻顧著臉熱,根本沒察覺到阿泰爾的體貼。


    他要是還不知道自己昨晚睡在哪兒的話,那就真成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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