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開賺錢的因素不談?”蘇牧尤怔怔的重複一遍,從心的表態,“那興趣確實不大。”


    主播這個職業並非是他第一次聽見。


    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打開短視頻軟件便能看見一個又一個在不同賽道努力的主播。


    但原主並未產生過那方麵的興趣。


    要不是有人用‘賺得多’這個重要因素來鼓動他,蘇牧尤也不會對這個職業過多關注。


    撇開這個因素,等同於撇開了所有的興趣。


    互聯網能給人一飛衝天的機會,但是,伴隨的風險同樣不小。


    輿論、惡評、乃至網暴。


    事情不能隻看好的方麵。


    同時,蘇牧尤還想到了原主的生父。


    毫無疑問,父子倆之間沒什麽感情可言,關係已降至冰點。


    出軌、間接的害死生母。


    母親去世之後,從未出現管過他,更別提給錢應付生活必要的需求。


    要是事情真的一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他在主播圈裏混出了一定的名氣。


    相關的視頻流傳度足夠,被認識的人看見。


    傳來傳去,被那個老登知道,被纏上了怎麽辦?


    蘇牧尤覺得,原主不當主播,未必沒有這方麵的顧慮。


    薑慬年沉默了片刻,還是問出了那句話,“你很缺錢嗎?”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調查一個人,並不困難。


    但是出於尊重對方,以及遵守法律規則,他並沒有做私底下調查別人身份背景的事情。


    “不想說的話,也可以不說。”


    考慮到自己的問題涉及到隱私,可能會引起不快,薑慬年又打了個補丁。


    蘇牧尤眼睫顫抖,托著調子‘嗯’了一聲,將猶豫的模樣表現了個十成十。


    “最近還好,但是,因為家裏情況不太好,所以......”


    “家裏情況不太好?”薑慬年坐直了身體,眉頭微蹙,“是家人生病了嘛?”


    並非是見不得人好。


    隻不過情況不好疊加缺錢的buff,讓人下意識的想到了這個可能。


    語音電話裏,沉默蔓延。


    傷心事被提及,蘇牧尤深呼吸了幾次,調整好心態。


    艱難的開口,“我沒有家人了。”


    母親已經去世,無法複生。


    父親......惡毒點說,還不如死了。


    薑慬年愣了愣神,在這一瞬間理解為什麽對方會這麽辛苦的做陪玩了。


    這個年紀,本應該肆意的和朋友玩鬧的。


    “抱歉。”他為自己不經意間撕開了對方的傷口而感到愧疚。


    想到對方可能會遭遇的窘迫和困苦,心底也跟著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


    不敢想象,這些年小砍崽一個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蘇牧尤搖了搖頭,意識到隔著手機對方看不見,開口,“沒事。”


    對方提起或者不提起,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你有什麽缺的,可以告訴我。”薑慬年的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遊戲上了。


    言語的安慰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的蒼白。


    他很想飛奔到對方的麵前給予他一個擁抱,但礙於身份隻能將這股衝動深埋在心底。


    蘇牧尤扯了扯嘴角,“不用了,老板已經照顧我很多了。”


    他是對金錢格外追求。


    但是,對方一來是芒果兔兔的親哥哥,二來,這些日子以來對自己的幫助幾乎從未停下。


    再開口索取,萬一給人留下‘胃口大’的印象,那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剛賣完慘就要這要那的話,意向太明顯了。


    他就算會變成一個渣男陪玩,也不會選擇在這種時候做蠢事。


    還有,芒果他哥平日裏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不缺乏社會經曆的成熟大人。


    可沒有感性的小姐姐那麽好糊弄。


    “我已經把你當......朋友了,不用跟我客氣。”薑慬年歎了口氣。


    這種時候,關係上想更進一步的心到達了頂峰。


    要是他們兩個是情侶,那麽一切的關心和幫助都將理所當然。


    “謝謝老板,不過沒關係的。”蘇牧尤再次拒絕了他的好意,句末,聲音變輕,“我已經習慣了。”


    原本針紮似的心疼忽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被巨錘用力砸中的鈍痛。


    薑慬年眼中被濃濃的鬱色填滿,這種事情,怎麽能習慣呢?


    兩人都心不在焉的,這把遊戲意料之中的被敵方平推。


    失敗的語音播報在耳邊奏響。


    回到組隊房間後,蘇牧尤並沒有再次進入排隊,“我去洗個臉。”


    他點到為止,並沒有加大力度的賣慘。


    選擇用物理的方式,讓自己從悲傷的往事中清醒過來。


    薑慬年本想叫停遊戲,讓對方今天先好好休息。


    但考慮到這樣做的話,對方一定會退回一定的陪玩費做補償。


    這對於小砍崽來說,相當於少了賺錢的機會。


    到底還是忍住了。


    時間拖拖拉拉的來到了十二點。


    遊戲時間結束。


    退出遊戲的薑慬年並沒有掛斷語音電話,“今天玩的很開心,給你加雞腿。”


    “謝謝老板。”蘇牧尤習慣性的先謝上,切回社交軟件才發現對方給他轉了2000元。


    比以前滿額的紅包還要多十倍。


    什麽雞腿要這麽貴?


    對方嘴上沒多說,但行為充分的泄露了自己的動容。


    “太多了。”蘇牧尤垂下了眼簾,“老板是在同情我嗎?”


    欲迎還拒其實最常用的地方並不是感情的拉扯,而是送禮往來。


    “沒有。”薑慬年否認的很快。


    嚴格來說,心疼比同情的程度更高。


    蘇牧尤沒有作聲,領了對方給的兩千轉賬,又轉了一千八回去。


    “這才是我應得的。”做完這一切,他才小聲嘀咕。


    薑慬年不合時宜的感覺自己被萌了一下。


    怎麽會那麽乖啊?


    好想叼回窩裏藏起來。


    他沒有收對方退還過來的錢,思緒轉的很快,“其實我最近有點失眠。”


    “啊?”蘇牧尤有點跟不上他話題跳轉的速度,有些茫然。


    “多餘的錢,想聘用你給我講睡前故事。”薑慬年一點也不覺得這個要求有損自己的外在形象。


    話音落下,蘇牧尤緘默片刻。


    明白對方根本不是真的失眠,而是在找理由接濟他。


    楊華強的提醒再次出現於腦海。


    為什麽對他這麽好,是真的出於對朋友的關心,還是......喜歡他?


    小陪玩神色複雜,最終還是折服在了金錢的誘惑之下,“好,你想聽什麽故事?”


    “都可以,不挑。”薑慬年伸手將一邊的被子蓋在了身上。


    慶幸自己習慣性在遊戲開始之前洗漱完畢,不然,還要耽擱一會兒時間。


    “好吧。”


    蘇牧尤想了想,“很久很久以前,在海底有一隻小美人魚,他救下了落水的人類,對其一見鍾情,並希望能和對方共度一生。”


    薑慬年挑了挑眉,童話故事?


    雖然老套,但小砍崽好聽的聲音值得他提起興趣。


    “小美人魚從族人口口相傳的典故中知道,想要變成人類,就要找到深海巫師,並付出一定的代價。”


    薑慬年頷首,符合記憶,看來確實是他知道的那個故事沒錯。


    “力大無窮的小虎鯨是小人魚的朋友,為了他不再困擾,費盡心思提前找到了深海巫師,並用暴力手段從對方手中獲取了變人藥劑。”


    “深海巫師被他的俠肝義膽以及威武身姿折服,心甘情願的成為了他的小弟。”


    薑慬年:......?


    是這個發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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