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臉上的視線仿佛帶著炙熱的溫度,存在感極為明顯。


    薑慬年就算有心想忽略,也做不到。


    不知為何,和對方相處時總陪伴著他的緊張感這時候忽然褪的一幹二淨。


    就像身體被逼到了極點之後,觸發了一定的防禦機製。


    他順手按了一下不起眼的小按鈕。


    後座與駕駛位之間,悄然升起了一個隔板。


    蘇牧尤被動靜吸引,扭頭,眼睜睜看著車廂內被分割成兩塊區域。


    他咽了口口水。


    風水輪流轉。


    現在,不自在的人換了一個。


    薑慬年伸手捏住小砍崽的下巴,微微用力,讓他重新扭頭看向自己。


    不出意料,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一絲無措和緊張。


    他變本加厲的拉近了雙方之間的距離,深深的望向對方的眼底。


    並沒有被牽著鼻子走,而是拋出了一個新的問題,“你知道你這樣像什麽嗎?”


    “像什麽?”蘇牧尤的眼神有些飄忽,最後幹脆就是一個發呆時的虛焦狀態。


    頗有一種將腦袋埋在沙子裏的鴕鳥風範。


    薑慬年輕嗬了一聲,一字一頓的將真相揭露:“恃寵而驕。”


    “你能感受到的吧,我對你的珍惜與看重。或許,也猜到了什麽更深層次的東西?”


    ‘猜到’兩個字,等同於間接承認了自己的感情。


    但現在薑慬年並不擔心自己會被拒絕。


    就事論事,他的心眼比起小砍崽來,隻多不少。


    自見麵後,對方幾次三番的動搖,他都沒有錯過。


    在小砍崽坐上車之後,眼底甚至有著閃過了他熟悉的、從不少人眼中見過的,對權勢財富的向往。


    薑慬年非但沒有覺得反感厭惡,還生出了莫大的欣喜。


    有所求,便是有弱點。


    而掌握了對方弱點的他,就擁有了絕對的主動權。


    小砍崽需要的,是他不缺的。


    這怎麽不算一種天作之合?


    蘇牧尤渾身一僵,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麽直白的將真相挑破。


    他下意識的否認,“沒有......”


    隻不過這兩個字在這種時候,顯得格外的蒼白沒力量。


    無法讓人信服。


    薑慬年不置可否,在人心神俱震的時候又將話題扯了回去,“你之前說,你喜歡芒果是因為他很可愛,對你來說是特別的?”


    “嗯?”蘇牧尤都快暈乎了,勉強打起精神,點頭肯定,“嗯。”


    薑慬年氣勢強硬,眯起了眼睛,“那我對你來說,是特別的嗎?”


    仿佛是正在逼供犯人的法官。


    在這種時候,就能明顯感覺到,兩人確實不是同齡人。


    雖然都成年了,但一方明顯稚氣未脫,再準確點說,是不夠圓滑老練。


    缺乏堅定和主觀性。


    而另一方,不論是在洞察人心這方麵、還是調動情緒再趁虛擊破的手段,都信手拈來,十分的熟練。


    蘇牧尤很是被動,飛快的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簾。


    猶豫半晌,還是點了點頭,“是吧。”


    薑慬年也不去計較他的答案中還裹挾著不確定,緊接著問出了第二個問題,“怎麽樣才叫可愛?”


    原本以為已經過去了的話題,在這種時候卻被深入挖掘反複鞭笞。


    “可愛就是......”


    蘇牧尤咬了咬下唇,絞盡腦汁的去回憶距離現在已經有一段時間、和芒果相處時的片段。


    “就是撒嬌的時候讓人心軟、總想讓人去保護他,哦對了還有稱呼!芒果想要什麽的時候,都會耍賴叫我哥哥。”


    說著,他的臉臊的有些紅。


    芒果本人:薑慬年。


    他百分一萬確定,最後一句是小砍崽在瞎說。


    他從來沒喊過對方哥哥,耍賴的時候明明叫的都是埋汰人的‘小言言’。


    薑慬年差點破功,還好忍了下來。


    既然提起了這件事,那想必這是對方內心深處的渴求。


    他好整以暇,“這樣啊,那我這麽叫你呢?”


    “啊?”蘇牧尤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臉上仿佛寫著:我一定是幻聽了。


    薑慬年放輕了音量,用從未有過的柔和說道:“哥哥,序言哥哥,言言哥哥。”


    人終究是會活成自己討厭的樣子。


    何曾幾時,某人吐槽‘哥哥哥’叫個不停的澱粉腸是鴿子麻雀。


    上位者的示弱,帶給人的刺激是翻倍的。


    蘇牧尤魂不守舍,“你......”


    磕磕絆絆的‘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麽七八來。


    薑慬年的上半身朝著他傾斜,幾乎將人擁入懷中,“哥哥討厭嗎?”


    “討厭什麽?”蘇牧尤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將青澀純情的大學生模樣刻畫了個入木三分。


    “討厭我這樣叫你嗎?”薑慬年撥弄著他的碎發。


    下巴上的鉗製消失,蘇牧尤默默扭頭看向平平無奇的隔板。


    聲音輕的不仔細聽都聽不見,“隨便你。”


    其實多叫幾聲,一直那麽叫,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他挺受用的。


    “那就是不討厭。”薑慬年自顧自的肯定,緊接著,得寸進尺的提出,“那我可以親你嗎?”


    沒被控製、但還是被他的大膽驚的轉了回來的陪玩:???


    這前後有什麽關係嗎?


    “你剛剛說什麽?”他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表情複雜。


    薑慬年不偏不倚的和他對視,明晃晃的展露著自己的渴求,“我想親你。”


    “你......”蘇牧尤一言難盡的看著他。


    這才哪兒到哪兒,本性就暴露了?


    車子不知不覺中已經停下,掃了一眼窗外,發現此時已經不知停在了哪兒的地下停車場內。


    薑慬年解開了小砍崽的安全帶,手上用力,便將其抱著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等對方掙紮,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麽,你知道我能給什麽。”


    他向後靠在了靠背上,雙手垂於兩側,是放鬆的姿態。


    “現在,就看序言哥哥怎麽做了。”就如同那張名片的去留一般,薑慬年再次將主動權交了出去。


    他承認自己就是一個卑鄙的人。


    權衡利弊、算計人心,這些習慣早已刻入了骨髓。


    蘇牧尤動作頓住,垂著腦袋好一會兒沒有反應。


    就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糾結中一般。


    然而,在薑慬年的視線盲區,他的眸中卻是笑意盎然。


    這次真的是演過癮了。


    到底誰是獵人,誰又是獵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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