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喬芷纖驚叫一聲就撲過來阻止季臨霆掀白布的動作。


    可惜她還是晚了一步。


    我屍體上的白布被掀開,半個身子就這麽毫無征兆地暴露出來。


    隻見季臨霆瞪圓了雙眼,驚恐地後退一步,像是見到了什麽驚悚的場景。


    我扯出一抹苦笑,他這是終於知道剛才被他剖肝的大冤種是我了嗎?


    抱著報複的心態,我飄了過去想看清他得知死的是我後會是什麽表情?


    但直到我靠近看到手術台上我的樣子時,連我這個魂體都嚇得尖叫起來。


    手術台上的我早已不知被什麽鈍器砸得麵目全非,看不清生前的一丁點容貌,鮮血糊了滿臉都是,恐怖至極。


    季臨霆扯著白布的手都在微微顫抖,聲音發顫,“為什麽下這麽重的手?”


    喬芷纖不動聲色地長籲一口氣,溫柔地拉過他顫抖的手,一臉無辜解釋,“我也不知道啊,隻是聽人說這女人結婚了還到處勾搭男人,所以凶手才一時氣憤下重了手。”


    我靈魂飄在半空中,聽著她對我的詆毀,隻能衝著她無能狂怒,卻始終沒人能聽見。


    她掰過季臨霆的臉繼續安撫,“你別看了,我就是怕你受不了良心譴責做噩夢才不讓你看的。”


    “臨霆,我愛你,別因為初願離開我好嗎?”


    她拉著他扯白布的手覆在她腰上,含情脈脈地同他溫聲軟語。


    季臨霆眼底閃過一絲疼惜,掐在她腰間的手也愈發收緊,動情道:“不會的,我不會讓初願傷害你們娘倆分毫,季太太還是你!”


    說罷,兩人就當著我的屍體麵就這麽旁若無人地熱吻起來。


    兩人一直折騰到屋外電閃雷鳴,地下手術室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才依依不舍停下。


    我整個靈魂蜷縮成一團,想逃離這裏不去看這令人窒息的一幕,卻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困在這裏,全程捂著耳朵被迫旁觀了兩人不分場合激戰的全程!


    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確信這個我愛了十年的男人出軌了。


    早就髒得不能再髒了!


    我麻木地看著剛才在巷子裏殺我的凶手出現,將我的屍體如同丟破爛般塞進麻袋拖走。


    而我的丈夫始終漠視著全程,不發一言。


    直到地下手術室的門打開,他看到了屋外傾盆而下的大雨,臉上才浮現出一絲愧色。


    他掏出手機,骨節修長的指尖停留在屏幕上久久沒有動,不知在凝視著什麽,口中喃喃自語,“她最怕打雷下雨了!”


    我飄到他身邊,看著他手機頁麵停留在我剛剛撥打給他的電話號碼上,心底冷笑連連。


    四個小時過去了,他才記起我嗎?才記起那個被他拋棄的我最怕打雷下雨嗎?


    可惜,我現在死了,已經什麽都不怕了!


    剛從無菌室看完季南南出來的喬芷纖看到他失魂落魄的一幕,不由皺起了眉,再次如水蛇一樣纏上他的腰。


    “怎麽了,親愛的?”


    季臨霆看著屏幕上我的電話號碼,並沒撥出去,隻是掙脫她的纏繞,轉身拿了外套就準備出門。


    “初願她剛才打電話說在巷子裏,她畢竟回來這麽久,我過去接她一下!”


    喬芷纖整個身子被他拉開,清純的臉上閃過一絲嫉恨,隨後又故作擔憂道,“是啊,你趕緊去接她吧,我會在這裏照看好南南的,不過你一定要接電話,我就怕她在監護室裏出什麽事!”


    她這麽一句大度又隱忍的話,成功製止住季臨霆出門的腳步。


    他頓下步子,終是沒有走成,將喬芷纖擁入懷裏,一臉悵然,“要是初願有你這麽懂事就好了。”


    說完,兩人便如恩愛的小兩口般手牽手一同進了監護室,去看他們的寶貝女兒。


    看著這一幕,我整個靈魂再次如墜冰窟。


    如果說靈魂的心痛也有等級,那麽現在我的就宛如被他的話刺穿破了個大洞,穿堂風呼嘯而過,痛到渾身抽搐。


    我為他被綁走受盡苦楚,他卻斥責我不懂事?


    一整晚,我蜷縮在這充斥著血腥味的手術室裏瑟瑟發抖,不知為何死了還要留在人間,讓我知道這麽多殘酷的真相?


    直到天亮,季臨霆才和喬芷纖兩人將生命體征平穩的季南南放擔架上抬上了麵包車,駛離了郊區這間廢棄醫院。


    我的魂魄被迫跟著他們三人也一同離開了這個我喪命的地方。


    麵包車一路前行,快到他們居住的小區時,卻堵車難行。


    我飄出車外,看到是我出事的小巷子裏此時已經圍起了警戒線。


    季臨霆探出腦袋,安撫了下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喬芷纖兩句,便下車去查看。


    經過一番打聽,他才得知昨晚巷子裏好像出了一起命案。


    在警戒線外的大媽興奮地講述著裏麵的場景,“昨晚不是下了一場暴雨嘛,本來雨大什麽痕跡都沒了,但昨兒個這裏下水道堵了,一大早起來,這巷子裏竟全是血,聽說還發現一台被浸泡壞的手機,還有一個女士布袋包,以那出血量猜測昨晚有人死在裏麵了!”


    聽著大媽的話,季臨霆不禁眉心狠狠一跳,好像想起什麽,連帶著垂在身側的手都跟著顫了顫,飛速掏出手機就點開了我昨晚的那條通話記錄。


    但很快,身後傳來喬芷纖焦急的催促聲,“臨霆,車通了,南南一直喊疼,我們快走吧!”


    季臨霆回頭應了聲,便又看向圍滿人的巷子自嘲笑笑,自言自語道:“她怎麽可能出事,失蹤兩年都沒事,怎麽可能一回來就出事?”


    想著,他便再次摁滅手機轉身出了巷子。


    我跟在他身邊也不由地笑了。


    即便是陌生人,他們都會探探腦袋進去,看一下裏麵警方正在調取證物的現場。


    隻要他多走一步,他就會看到遺留在現場的女士布包,還是當年我失蹤時背的那款包。


    甚至裏麵還有我和他的小兒子骨灰!


    可是,他終是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直到回到家的傍晚,季臨霆才愈發坐立難安起來,焦急地在屋內踱來踱去。


    因為他發現我自昨天告知他回來後,已經一整天沒給他打電話了。


    終於,在屋外再次一片漆黑,萬家燈火亮起時,一向從不服軟的他再也忍受不住撥打了我的電話。


    電話撥打了一遍又一遍,終於在第四遍時,他臉上明顯開始驚慌起來。


    畢竟,從前的我從來都不會漏接他一次電話。


    喬芷纖恰時出現,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行為,再次故作體貼寬慰他,“你別擔心,妹妹她平日裏就是愛耍小性子不接電話,她以前就經常這麽故意不接父母電話的!”


    可季臨霆這次難得沒再聽她的話,隻是固執地一遍又一遍撥打我的電話。


    直到門鈴響起,才被迫停止了他執著撥打電話的動作。


    季臨霆頓時雙眼亮了亮,眉眼浮現出笑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肯定是初願回來了,”他腳步輕快,越過喬芷纖時還拍了拍她的肩膀,同她自信滿滿道,“你放心,我一定讓她給你道歉!”


    說著,他便急匆匆地去開了門。


    直到他看清屋外一群警察時,臉上的笑容才堪堪僵住。


    為首的李隊長上前一步,掏出證件,“季先生,我們初步判定你前妻喬初願女士昨晚於巷子內遇襲身亡,現在請你到警局裏協助調查!”


    一瞬間,季臨霆臉上凝固的笑才徹底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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