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眼神銳利凝著他,淡淡道:“季醫生,你為什麽這麽緊張?我們不過是找到新證據,想重新找你做筆錄而已。”


    季臨霆聞言呼吸一滯,強裝鎮定地開門讓幾人進屋。


    但下一瞬,季臨霆看到門口站著的男人時整個身子徹底僵住。


    “周稟琛!你……你過來幹嘛?”


    我飄在兩人身後,也看到了跟在李警官身後的周稟琛,同樣震驚不已。


    他不僅在那次抓捕行動中沒死,居然還和李隊長在一起!


    在此刻,我如果還不清楚他的身份,那我就是傻!


    門口的周稟琛渾身帶著一貫冷凝的威壓氣勢,抬步朝季臨霆逼近站定在他麵前,開口暴擊,“好久不見,我同父異母的好弟弟!”


    一句話,將在場的喬芷纖和我更是驚得張大了嘴。


    周稟琛竟然是季臨霆的哥哥!


    他說著,我就見這個向來沒有什麽情緒起伏的男人突然額頭青筋暴起,聲音也拔高了幾個度,“你把初願怎麽了?”


    季臨霆臉上霎時也帶上慍怒,反問道:“初願是我的前妻,你又是她的誰?跑來我這找她?”


    他的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我也不明白周稟琛是以什麽身份跑來這找我?


    但下一秒,周稟琛從懷裏掏出一本紅色的本子,鄭重其事地打開。


    我直接驚呆了!


    那是一本緬甸的結婚證,上麵貼的赫然是我和周稟琛的合照。


    我不明白,隻不過被迫和他照了一次相,怎麽就和他成夫妻了?


    季臨霆的目光在接觸到結婚證的那一刻,全身僵直,胸膛劇烈起伏起來。


    而一旁的喬芷纖見到那本結婚證誇張地捂住了張大的嘴,還一臉委屈道,“我就說妹妹已經再婚了,臨霆你還不信,現在你信了吧!”


    “當初你找她都找瘋了,她卻在外麵和別的男人逍遙快活!”


    在她的言語挑撥下,季臨霆登時手臂青筋畢現,怒意升騰。


    我暗自冷笑,我再婚的事,我自個卻成了最晚知道的人。


    怎麽隻許他季臨霆出軌大姨子,就不許我和大伯哥有一腿是吧?


    反正我已經死了,這些人想怎麽冤枉我就怎麽冤枉我。


    周稟琛目光如冷刀子般刮過喬芷纖,強大的威壓令她縮著脖子閉了嘴。


    最後,他目光定在季臨霆身上,寒眸裏皆是殺意,“你最好別讓我知道初願的失蹤和你有關,不然我不會放過你!”


    李隊長聞言輕咳一聲,轉身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別激動,周稟琛才斂起身上的戾氣和其他警員一同進屋坐下。


    喬芷纖緊張地給眾人倒水間,李隊長如鷹隼般的目光一間間逡巡過屋內的每一扇門。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季臨霆身旁的喬芷纖身上,悄然一笑道:“季太太最近氣色不大好啊!”


    季臨霆和喬芷纖皆是臉色一白,眼角看向藏著我屍體的次臥,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沒……沒睡好而已。”


    喬芷纖磕磕絆絆解釋著。


    李隊長點點頭,突然笑了,“那希望我們等下搜索屋子時不會吵到你們!”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直接將季臨霆兩夫妻驚得從沙發上站起。


    季臨霆下意識就開口拒絕,“你們有什麽權力亂翻我的屋子?不行,不許!”


    李隊長背靠著沙發,和一旁的周稟琛對視一眼,轉頭看向季臨霆時眼裏充滿了審視。


    “可是,喬初願女士的現任丈夫也就是我身旁的這位周先生,他說他給妻子裝了定位,而此時的定位就是你這間屋子,這怎麽解釋?”


    李警官目光炯炯地盯著季臨霆,特地加重了“現任丈夫”四個字。


    一向待人和善的季臨霆登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他難以置信,我的再婚對象竟然是他的哥哥!


    而且是那個和他有著天壤之別真正生活在豪門裏的原配生的兒子!


    他最嫉妒討厭的人!


    此時再次聽到李隊長強調我改嫁,他氣得再次厲聲拒絕,“我小女兒還在養病,你們要搜查請拿出搜查證,否則我們也隻能送客。”


    話畢,李警官也識趣地合上本子淡定起身,意味深長道:“都說舊愛不抵新歡,果然是真的,季醫生真是一點都不關心你這個前妻!”


    我在旁邊一臉感激地看著這位經驗豐富的警官。


    他說得沒錯,季臨霆哪裏隻是不關心我,還是親手殺死我的凶手呢。


    如果此時我能上季南南的身,我會立馬從兒童房裏衝出來,拉著他去近在咫尺的臥室裏指著我的屍體給他看,趁早送這狗男人送進監獄。


    估計他還會當眾發表震撼言論,說他沒殺我,說我還會複活。


    可此時,也不知道李隊長的哪句話刺激到季臨霆。


    直到周稟琛一行人全都離開,季臨霆依舊胸膛劇烈起伏著,仿佛裏麵有憤怒的野獸即將破膛而出。


    可一旁的喬芷纖卻仿佛絲毫沒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般,繼續在一旁煽風點火。


    “我說初願她魅力可真是大啊,居然外麵還吊著個癡情種到處找她,這些年你瘋了般到處找她,她卻借著不死身從綁匪那逃脫寧願在外麵鬼混也不肯回來,她這樣怎麽對得起你和孩子?”


    說著,她又繼續綿軟無力地倒在他劇烈起伏的胸膛上,看似安撫實則火上澆油,“不過你說剛才他們說的定位器到底藏在她身上啊?當時我們在她身上並沒發現定位器,他們不會作為小情侶情趣,把定位器裝在那裏吧……”


    喬芷纖話說一半便止住了接下來的話,捂住了自己的唇好像說錯了話。


    但她所說的話無異於扔下一個炸彈,將季臨霆所剩不多的理智燃爆。


    他雙目猩紅,一把推開懷裏嬌滴滴的喬芷纖,腦中想的都是我如何和他最討厭的哥哥翻雲覆雨的場景,瘋了般衝進廚房拿了把剁骨頭的斧子就衝進了放著我屍體的房間。


    第一次看到季臨霆如此凶神惡煞的模樣,我的靈魂怔在當場。


    我十歲認識他,相識十幾載。


    他在我印象裏,小時候是個循規蹈矩的小正太,長大後更是個端方如玉的儒雅君子。


    可今天,這些形象在我心底頓時全盤崩塌。


    我慌亂地跟著衝了進去。


    卻看到了我今生最震撼的恐怖一幕。


    眼前的季臨霆雙眼赤紅如血,仿佛一隻發狂的惡魔,將我的屍體如死狗一般拖拽扔在地上,用那雙救過無數人的手舉著斧頭朝我一下下揮落。


    整間屋子充斥著骨頭斷裂的聲音。


    斧頭落地時,骨頭的殘渣肉屑及凝固的血液四處飛濺,穿過我的靈魂落在我身後的地上。


    我驚恐地瞪大了雙眼,雙臂抱緊蜷縮至牆壁的角落裏。


    每一次的斧頭落下,我都感覺我的靈魂猶如撕扯爆裂般疼痛難忍。


    即便靈魂沒有眼淚,為什麽我依舊能感受到四肢百骸刺骨的痛意,在無情地撕扯著靈魂,似要將它消蝕殆盡。


    我想不通,即便他忘記過去和我相愛的點滴,我也是陪他走過三年的妻子,怎會對我下這樣的狠手。


    滿是血腥的屋內,喬芷纖雙手抱臂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並未感到害怕,反而唇角緩緩上揚。


    她興衝衝地抬腳出去,眼裏閃著興奮的光。


    我立馬猜到什麽,忍著靈魂的震顫劇痛跟了出去。


    就見喬芷纖從雜物房裏喊出了正在收拾書包準備上學的季星,拉著他就往碎屍現場趕。


    我慌忙飄過去想要阻攔他看。


    畢竟他也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不想讓他看到如此殘忍的一幕。


    更不想讓他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


    我一下又一下嚐試擋在季星麵前,呼喊著他快回去,可他依舊如個傀儡般穿過我的身體,最終來到那個慘不忍睹的暴虐現場。


    推開一條門縫,季星就那麽麵無表情地站在那,有一塊血肉就這麽猝不及防飛濺在他圓嘟嘟的可愛臉上。


    我捂住唇,沒有心髒實體的心痛得幾乎要爆裂開來。


    但下一秒,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季星的舉動,簡直無法將他和兒時那個見到一丁點血就瑟瑟發抖的兒子看成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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