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昭直截了當地問:“宸乾殿苦楝樹下,是你吧?”


    他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杜筠婉的頭頂,聲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


    杜筠婉知道他問的是什麽,聯係到那夜的“鬼神”鬧劇,她瞬間明白了,此事再裝糊塗就不明智了!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接著緩緩道來:“是民女。可民女不是故意的……不曾想皇上會經過那裏,竟然……”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頭垂得更低了,不敢直視蕭祁昭的目光。


    “你可知,此事你親口承認了,孤便可以治你的罪了!”蕭祁昭的臉色陰沉得可怕,話語中充滿了威嚴與壓迫。


    “民女認罪。但求殿下,讓民女把祭祀大典需要的冕服做好,為皇上最後盡一份心力,以解民女愧疚之心,求太子殿下應允。”杜筠婉的聲音中充滿了誠懇與哀求,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晝夜做工,是因為心懷愧疚?”蕭祁昭微微眯起眼睛,審視著跪在地上的杜筠婉,試圖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絲端倪。


    “民女不是有意傷害皇上的,自然是愧疚的。”杜筠婉咬著嘴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無召私自進出宸乾殿本就是死罪,既然不是有意,你為何要去?”蕭祁昭的語氣愈發嚴厲,步步緊逼。


    “民女……民女……”杜筠婉支支吾吾,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角。


    “說!”蕭祁昭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喝道。


    “民女聽宮人說,太子殿下時常在宸乾殿與聖上議事……還有,宸乾殿的回廊下,有一棵神樹……誠心跪求可……可以心想事成……”杜筠婉終於鼓起勇氣,一口氣說了出來,說完後,她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癱軟在地。


    “神樹?那棵苦楝樹?”蕭祁昭一臉的難以置信,眉頭緊皺。


    “是。”杜筠婉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蠅。


    “所求什麽?”蕭祁昭的目光緊緊鎖住杜筠婉,仿佛要將她看穿。


    “民女……民女求,求能得太子殿下青睞……”杜筠婉說完,那嬌柔的身軀微微顫抖著,將那如花般嬌豔的臉整個埋進臂彎裏,仿佛想要藏匿起自己的羞赧與不安。


    她的聲音細若蚊蠅,卻帶著無盡的期盼與渴望,在這寂靜的空間裏,宛如一曲輕柔而又撩人心弦的樂章。


    “……”蕭祁昭仿佛被噎住了般,臉瞬間通紅,紅到了耳根。


    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這女人,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她的打算,可當真親耳從她口中聽到想得到“太子的青睞”,這話實在是令人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時而看向杜筠婉,時而又轉向別處,望著跪在地上嬌羞又怯弱的杜筠婉,他原本以為她會編出其他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卻未曾想她竟如此直白大膽。竟然比她姐姐杜淑慧更大膽!


    “哼!”沉默良久,蕭祁昭鼻息輕斥,這才緩緩開口道:“你倒是坦誠得很。”


    語氣中三分讚賞、七分嘲諷,似是在刻意隱藏著內心的某種波動。


    杜筠婉聞言,微微抬起頭,偷瞄了一眼蕭祁昭,又趕緊低下頭去,聲音細如蚊蠅地說道:“民女不敢有絲毫隱瞞。”


    “偷偷跑去聖上的宸乾殿求鬼神,用這麽荒唐的理由,你以為如此說,便能逃脫罪責?”蕭祁昭劍眉微蹙,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聲音中透著威嚴與質問。


    “不是的,民女自知身份卑微,無甚特別。但民女對太子殿下之心,真摯無比,願為殿下肝腦塗地,絕無二心。”杜筠婉刻意顧左右而言他。


    她的聲音愈發輕柔,卻又帶著一種堅定的力量,仿佛這誓言已在心底生根發芽許久。


    不過此話確實奏效!


    這麽直接的表白,總能讓蕭祁昭耳根紅了又紅,大腦總有些不受控製地... ...跑偏!


    蕭祁昭微微眯起眼睛,就在杜筠婉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的時候,他忽然說道:“罷了,起來吧。此事容後再議。”


    杜筠婉如蒙大赦,謝恩之後緩緩起身,卻仍“嬌羞”的不敢抬頭直視蕭祁昭。這番姿態,攪得蕭祁昭不自覺地又不自在了起來。隻好揮了揮手,示意她趕緊退下。


    妥了!她又活過來了。


    杜筠婉腳步匆匆,像是一隻逃脫牢籠的鳥,滿心歡喜地離去。


    “彪悍花娘”的美名一傳十、十傳百,這幾日杜筠婉依舊認認真真做活兒,忙忙碌碌直到深夜。但日子過得很是舒心,那“彪悍花娘”的名聲在外,如今再沒有人敢來招惹她這麽個煞神。


    又五日,因為尚衣局的“齊心合力”,驅魔法會得以提前好幾日舉行。杜筠婉第一次見到如此神聖的祭祀大典。


    大典現場,香煙嫋嫋,燭光搖曳,莊重而肅穆的氛圍彌漫在每一個角落。樂聲悠揚,仿佛從遠古傳來,穿透心靈。太後娘娘親自主持大典,皇後娘娘儀態端莊,華服閃耀,盡顯母儀天下之風範。各位皇子氣宇軒昂,神色肅穆。各階品的官員位列其後,他們身著冕服,精美的服飾上繡著象征降魔驅邪的章文。每個人的神色都無比虔誠,低垂的眼眸中閃爍著敬畏的光芒,仿佛在與神靈進行著一場無聲的交流,將心中的祈願默默地傳達給那未知的神秘力量。


    當天中午,一直昏迷不醒的皇上竟然醒了。這個消息如同春日裏的驚雷,瞬間在宮廷中炸響。


    真是普天同慶、可喜可賀啊!


    今日,眾皇子們不管是成年的已在宮外開府立戶的,還是年紀尚小依舊與皇妃同住的,皆可以留置宮中到戌時。皇上恩典,言祭祀法會眾人皆辛苦了,各宮上下皆可休沐半日。


    杜筠婉忙了好幾日,當真是沒吃好、沒睡好,更是一身髒汙,連洗澡的機會都沒有。法會順利結束後,鄭司衣特命女使們燒熱水、備浴桶,讓各位小姐們沐浴更衣。杜筠婉美美得吃了一頓飽飯後,又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


    剛從耳房裏出來,準備讓女使們收拾洗澡水時,一開門,正對上兩雙亮晶晶的大眼睛。那目光如炬,讓她瞬間一怔。


    其中一雙,是鄭司衣的,她的注視中帶著幾分對杜筠婉的研究。另一雙是個公公的,那是個從沒見過的小公公。隻見他躬身道:“杜二小姐,主子有請,請隨咱家走吧。”


    “你主子是誰?”杜筠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疑惑與警惕。


    “杜二小姐一去便知。”小公公的回答模棱兩可,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容置疑。


    杜筠婉微微皺起了眉頭,她求助般望向鄭司衣,可對方除了對她有幾分探究之色外,似乎還帶著幾分擔憂。那擔憂之色在她的眉梢眼角若隱若現,可最終,鄭司衣什麽也沒說,她隻是輕輕搖了搖頭,似乎也對此無能為力,根本阻止不了。


    看到了鄭司衣的態度,杜筠婉無奈也隻得妥協:“稍等片刻,民女剛沐浴完,榮民女先去梳妝。”


    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卻又盡量保持著鎮定。小公公躬身應和,那謙卑的姿態中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杜筠婉關上房門,心中忐忑難安。可醜媳婦終究是要見公婆,她即便已經很拖延時間了,可還是不得不打開房門,跟著那小公公離開了司衣局。


    走了很久的宮道,天色逐漸暗下去,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慢慢鋪開。杜筠婉心都懸起來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


    禦花園的夜色很美,明鏡湖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不虛此名,真是美不勝收。湖邊的花草樹木在夜色中影影綽綽,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可杜筠婉毫無心思欣賞這美景,她的心思全然被即將麵臨的未知所占據。


    “到了。”那小公公將她帶到一座宮殿前,便躬身一拜,“主子交代,讓杜二小姐自己進去。咱家就在這裏候著,待您出來時,咱家會平安將您送回去。請吧!”


    杜筠婉抬頭,門頭上赫然寫著“柔儀宮”三個大字,字跡有些暗淡,似乎很多年沒有重新刷洗過牌匾。在這夜色中,尤其顯得詭異。牌匾周圍的雕花已經模糊不清,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親娘啊!這是誰的住所啊?


    杜筠婉暗自思忖著,心裏在打鼓:莫不是個冷宮?


    她的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幾次想退卻,可那小公公就把守在門前。那小公公的眼神堅定而冷漠,仿佛在告訴她,沒有退路可選。


    待杜筠婉進去,他伸手便把殿門關上了。


    關上了?幹嘛關門啊......


    杜筠婉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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