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來翻的都是新小主的牌子,雖在情理之中,但幾位舊嬪妃還是難免覺得落寞了。


    倒是盈袖閣,雖說皇上人沒來,明麵上也沒說賞賜月芳儀什麽東西,但是康公公人可沒少去盈袖閣。


    今兒個帶的是話本子,明兒個是送的是皇上新得的茶葉,又或者是皇上覺得好吃的糕點,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東西,但是皇上總能想到月芳儀就是了。


    宮裏人心裏跟明鏡似的。


    “這說明什麽?說明月芳儀,才是皇上真正放在心尖上的那一個。”


    張生財領著兩個小徒弟,帶著幾個宮女太監前往盈袖閣,邊走邊跟小徒弟如是說。


    說到這個,張生財不免得意。


    當初月芳儀被皇上遣到盈袖閣這破落地兒“思過”,多少人心底裏瞧不上月芳儀,唯有他張生財做事留一線,這不,又與盈袖閣結了個善緣!


    “這後宮啊每天潮起潮落……”張生財哼了一聲,跟兩個小徒弟說道,“都學著點!”


    說罷,抬頭挺胸跨進了盈袖閣。


    “張總管來了!”


    “珍珠姑娘!”


    “如今月小主晉升,身邊理應有十人侍候。”張生財笑眯眯道,“咱家今日帶幾個人過來,給月小主挑挑,也好讓他們有個去處。”


    張生財為人一向和氣,珍珠亦客氣地笑道:“請張總管稍等片刻,奴婢這就讓人去回了小主,”


    說著,轉頭喊了一聲“琥珀”。


    珍珠交代琥珀兩句,才回頭看著張生財道:“這一次,怕是還要麻煩張總管,我們盈袖閣這一次要補五個人的缺。”


    “五個人?”


    張生財一愣,按月芳儀的位分,如今盈袖閣已有六人服侍,隻能補四個人啊。


    珍珠道:“不瞞張總管,我們這有個宮女做事不上心,讓小主給打發走了,故又缺了一個人。”


    做事不上心,那就是惹了主子厭棄了。


    張生財了然,又問:“隻是不知道那被打發走的宮女,如今調到了何處?”


    張生財想借機賣徐玉寧一個人情,意味深長地說道,“珍珠姑娘怕是不知道,從你們盈袖閣出去的人,怕是搶手得很呢。”


    “哦?”珍珠不解,“張總管此話怎講?”


    張生財湊過來,壓著聲音道:


    “珍珠姑娘可還記得,先前被月小主打發送回永寧宮的知春姑娘?


    上回補延祺宮的缺,那位知春姑娘,李嬪娘娘和康嬪娘娘可是搶著要呢!


    當時可把咱家急得頭大,好在李嬪相讓,這才沒有得罪康嬪娘娘。”


    聽了這話,珍珠眉頭一皺:“竟還有這事!”


    “正是。”


    兩人正說著,徐玉寧扶著琥珀的手出來了:“張總管。”


    張生財忙行禮:“奴才請小主安,小主吉祥。”


    “起來吧。”徐玉寧一麵說,一麵看向珍珠和小福子,“珍珠,你去挑兩個宮女;小福子,你去挑三個太監。”


    日後徐玉寧身邊服侍的人不會少,珍珠和小福子身為她的貼身宮女和首領太監,底下的人日後歸他們二人支使,自然要負起擔子。


    徐玉寧回頭朝瑪瑙微微頷首,瑪瑙當即拿著三個荷包,塞進張總管和他的兩位徒弟手裏:“張總管和兩位公公,請拿去喝茶。”


    那兩位小徒弟受寵若驚,忙看著師傅,張生財攏了攏袖子:“還不快謝恩!”


    “謝小主賞賜。”


    徐玉寧喜歡聰明人,而張生財是這宮裏為數不多的聰明人。


    徐玉寧笑笑,扶著琥珀的心回了屋裏。


    “這個月芳儀,也是個聰明人啊。”


    張生財走出盈袖閣的大門,又掂了掂手裏的荷包,笑眯眯地說道。


    等張生財走了,珍珠回屋裏,將知春的事跟徐玉寧說了。


    徐玉寧微微一頓:“竟是李嬪將知春讓給了康嬪?”


    “是。”


    徐玉寧收斂了神色,手放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


    知春是通過翡翠,才知道她在盈袖閣的動向;而康嬪是通過知春,才知道她私藏先太子畫像。


    但知春,卻是李嬪讓給康嬪的人!


    這一環扣一環的,徐玉寧還正納悶,康嬪為何突然朝她發難,


    原來源頭在這!


    徐玉寧笑了笑,借刀殺人不染血,像雨打梨花一樣嬌弱的李嬪,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徐玉寧伸手拿起當初小福子撿到的那串芙蓉玉墜看了看,眼睛微眯。


    這樣貼身且料子這麽好的東西,李嬪絕對不會輕易賞人,那兩個打人的太監怎麽可能這麽“不小心”將其掉在了原地,還被小福子撿到?


    所以,當初指使人去打珍珠和翡翠的,難道是康嬪?而康嬪想禍水東引?還是另有緣由?


    李嬪和康嬪,這兩個人,還真是有意思啊。


    兩人鬥著鬥著,刀子反倒往她徐玉寧的身上紮來了!


    “小福子,”徐玉寧“啪”一聲將那玉墜子扔回匣子裏,忍不住咬牙,“去查查康嬪和李嬪,她們二人之間是否有過什麽舊怨。”


    康嬪和李嬪不和,這是延祺宮上下都知道的事。


    但是康嬪為何總是針對李嬪,這就是延祺宮上下都不得而知的事了。


    所以小福子著實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查到了一點蛛絲馬跡。


    原來康嬪和李嬪,尚在王府時,就已經不和了。


    “奴才找人去了一趟厲王府,”


    厲王府,是蕭奪當皇子時在宮外的府邸,是潛龍府邸,如今還保存得好好的。


    小福子道,“聽厲王府的老嬤嬤說……”


    當初慈安太後為皇上選知事宮女時,一共選了四個宮女放在身邊考察她們的品性。


    對於出身貧寒的宮女來說,這不啻於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這四個宮女中,容貌最盛的,當屬康嬪季素月,還有另一個叫戴盈的宮女,而李嬪李紫煙和另一個叫陳然然的宮女,姿色要稍遜一籌。


    這四個人中,最後隻選兩個人,這四個宮女都知道意味著什麽,自然也就爭著在慈安太後麵前表現。


    康嬪為人大膽,性子直爽還帶點潑辣勁兒,在慈安太後麵前半分不怵,很快就入了慈安太後的眼。


    而李嬪性子柔順,但怯懦了些,有點小家子氣,慈安太後私下跟桂嬤嬤點評四人時,語氣透著一點不喜。


    當時李嬪端著茶,就站在屏風外頭,偷聽到慈安太後和李嬤嬤的談話,心中警鈴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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