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沒事吧?”


    看到太子神色恍惚地從屋裏頭走出來,周福年連忙迎了上去扶住了他的胳膊。


    太子木然地推開他的手,臉色發白:“……父皇正動怒,孤就不進去了,周公公,你當孤沒來過!”


    說完,他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周福年心下疑惑,一甩拂塵,轉身進去就要稟告太子來過一事,然而聽到裏頭皇上和王大伴的對話,他臉色劇變,連忙悄聲退了出去。


    太子沒回東宮。


    從三月十四這日出門,到三月十六這日白天,都找不到太子的人。


    東宮的管事有點慌,怕皇後知道要責問,忙打發人出去找,但是一直沒找到。


    直到三月十六這晚,太子才從外麵喝得醉醺醺的回來了。


    後麵的事,似乎與常蓮心說的,對上了。


    “就因為這樣嗎?”徐玉寧隻覺得身上有點冷。


    “娘娘,您沒事吧?”


    大門打開,徐玉寧失魂落魄地從裏麵走出來,瑪瑙見她臉色難看,忙上前扶住她的手,卻發現她手腳冰冷得可怕。


    瑪瑙忙將她的手放進自己的手心搓了搓:“娘娘,您還好嗎?”


    徐玉寧踉踉蹌蹌地往外走,似一抹遊魂:“你當時為什麽不來找我?”


    瑪瑙一頭霧水扶著她:“什麽?”


    徐玉寧喃喃道:“你當時為什麽不肯跟我說呢?”


    那天,你是帶著什麽樣的心情離開禦書房的呢?


    徐玉寧怔怔地回了盈袖閣。


    珍珠迎上來,見徐玉寧臉色不對,一摸她的手,更是冰冷地嚇人。


    她忙將徐玉寧扶回床上,拉過厚厚的被子將她蓋住。


    “娘娘這是怎麽了?”珍珠擔心不已,忙將瑪瑙拉到一旁,怒問,“怎麽出去一趟回來,娘娘臉色這麽差?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瑪瑙咬著嘴唇,小心湊過來:“你還記得先太子麽?”


    怎麽可能不記得。


    “我剛剛站在周公公房門外不小心聽了一耳朵,”隻聽瑪瑙說道,“好像七年前的三月十四先太子出了事,消失了兩天,娘娘對此事耿耿於懷,一直在打聽。”


    聽了瑪瑙的話,珍珠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七年前的三月十四?那不就是兆慶二十年三月份的事?”


    瑪瑙:“是啊,事情都過去七年了,也不知當初發生了什麽事,讓娘娘如此介懷?”


    又道:“回來的路上,娘娘還一直在說,為什麽先太子不來找她。”


    珍珠像是想起了什麽:“那不是娘娘和先太子去京郊放紙鳶回來,正生病那幾天?”


    聞言,瑪瑙用力想了想:“對,好像就是那幾天!”


    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娘娘好像很介意那件事……心裏一直放不下。”


    “我好像想起來了,”珍珠沉吟了片刻,忽道,“其實那年三月十六那晚,先太子有來找過娘娘!”


    “娘娘,您別這樣,奴婢害怕……”


    珍珠重新走進內室,看著失了生氣的徐玉寧,心疼不已。


    她蹲在床沿,握住徐玉寧的手,紅著眼眶看著她,喉嚨微微哽咽,“娘娘,您心裏有什麽事,能跟奴婢說說嗎?”


    徐玉寧眼珠子動了動,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我沒事……”


    “您心裏有事!您在折磨您自己!”珍珠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頰上貼著,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瑪瑙都跟奴婢說了……”


    “您為什麽這麽執著要一個答案?如果這是您想要的,奴婢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您。”


    徐玉寧眸光波動:“你知道什麽?”


    珍珠道:“那年正月十六晚上,先太子來侯府找過您,您不記得了嗎?”


    徐玉寧渾身一震:“他來找過我……我為什麽一點都不記得了?”


    珍珠:“那時您正病著,整日昏昏沉沉的,您怎麽會記得?”


    珍珠回想道:“那兩天,您房間的窗戶不知被誰打開了,您吹了冷風,病情越發嚴重,少夫人把我們都訓了一頓,


    後來少夫人就派來了她的大丫環來照顧您,我和瑪瑙幾個也插不上手。


    十六那天晚上,大家都睡了,奴婢擔心您,想起床檢查一下您房裏的窗戶關沒關好,然後一出門,就看到太子殿下從您的房間裏出來……奴婢也不好指責太子殿下進您的閨房,又怕太子殿下見了奴婢心裏尷尬,就悄悄退了回去。”


    徐玉寧臉上血色褪得一幹二淨,聲音不受控製地顫抖著:“……那你第二天為什麽沒跟我說呢?”


    珍珠一愣:“奴婢以為當天晚上您與太子殿下見過麵了,又怕您不好意思,隻好裝不知道。”


    徐玉寧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那天晚上,你沒發現他有什麽異常嗎?”


    “那天晚上光線太暗了,奴婢隻瞧見太子殿下的身影,其他的什麽也看不清,”珍珠道,


    “不過也是奇怪,奴婢心裏是記著下半夜要起床去檢查窗戶的,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晚上奴婢困倦得很,一回來,沾床就睡著了。”


    珍珠當然困倦了,因為那天晚上,蕭奪應該在他們的房間,燃了迷香!


    徐玉寧用力地閉上了眼睛。


    結合周福年、常蓮心還有大嫂鄭氏的話推測,其實事情的經過是——


    兆慶二十年三月十四日,命三皇子蕭奪先行回京述職的聖旨,從禦書房發出,於次日清晨抵達充州。


    與此同時,一隻信鴿撲騰了兩下翅膀,降落在充州府衙。


    片刻後,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竹筒裏取下一截短短的信紙,一展開,那人瞳孔驟然一縮,那張英俊的臉龐上,也露出了震驚不已的神情。


    隻見短短的信紙上,寫了兩句話:一是太子疑是璃妃親子;二是太子妃病中。


    十五日傍晚,在城門落鎖的最後一刻,一隊人馬進了京城。


    那是一個多月之前,主動請命前往充州處理瘟疫一事的三皇子殿下,終於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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