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赫木匠那夥人?”


    “對。赫木匠親自去抓的人,那天我們都沒回村裏,那毒不死人,就是讓人麻痹,蘭花給我多下一點就好了,可惜她心軟。”


    摳嗓子,大量喝水,雖然折騰的汪大全腿軟,但好在沒啥事。


    赫木匠差點把她倆打死。


    “其實要不是在村裏露過麵了,這倆出這事肯定要弄死或者送走。再一個就是,赫木匠是真喜歡何花,她哄男人很有一套,赫木匠那種人都和著了魔似的,舍不得。


    她倆差點跑了這事,赫木匠也叫我保密,怕讓他上麵的人知道,那時候就真保不住荷花了。


    不過之後看的就更嚴了,尤其是何花。


    赫木匠不在家的時候,就把她鎖在地窖,再後來何花有了孩子,赫木匠說讓蘭花也有個孩子,這女人有孩子就不想跑了。


    可汪大全一想到自己對蘭花那麽好就生氣,後來就經常打她,蘭花受驚過度,生下了個死嬰,人開始變得木訥,整天就知道哭。”


    “所以,蘭花根本不是真瘋?”


    “一開始確實正常,後來狀態就不好了。因為她總哭鬧,引了鄰居來問,我特煩躁。


    赫木匠就給了我幾個藥片,說蘭花不聽話不配合,就給吃點,但不能吃多了,容易吃傻了。


    那些被運走的女人之所以在車上安靜聽話,聽說就是給喂了這種藥。”


    汪大全說到這舔舔嘴唇,不敢去看陳立,低著頭,“我就給喂了半片,那藥好使得很,挺催情的,任你擺布,我娶媳婦就是為了這事嘛。


    她不配合掙紮要麽死豬一樣的有啥意思,那藥吃了後不僅聽話,還特有意思。”


    不過,大概是蘭花清醒時更痛苦,自殺了好幾次,但都被汪大全發現了。後來,有次蘭花趁他不注意,把那幾個藥片一把全吃了,之後人就徹底瘋癲了。


    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瘋了時會大喊大叫,而且渾身顫抖吃了催情藥物的那樣子,根本沒法見人。


    汪大全就給她鎖地窖裏,隻在想做那事的時候下去找她。


    外界就都以為汪大全對媳婦好,飯都不用她做,啥活都不用幹,就伺候著。


    “我其實把蘭花伺候的挺好,我給她買衣服買時新的東西,她還有啥不滿意的?”


    汪大全到現在也不覺得自己錯,反而認為是蘭花不知好歹。


    小寒聽不下去了,“你對她好?人家以前是有文化的人,在城裏過得好好地,卻被你關在地窖裏折磨,你所謂的對人家好,隻是你這種卑鄙的人的一廂情願。”


    地窖裏牆上那些字,被汪大全磨掉了,隻能看到星星點點。可汪大全沒文化,也許蘭花發現他不認識英文,所以幹脆就用英文寫。


    也許蘭花那時也覺得沒有希望了吧,畢竟自己清醒的時候很少了,隻想到再也走不出去了。但寄予希望有一天她的經曆能被人知道,也是抒發自己無法排解的痛苦。


    陳立突然想到,之前調查阿遠和顧晨陽兩兄弟當孔雀毛時,有很多女大學生被阿遠迷惑,被拐被賣。或許,蘭花也曾是一個城裏大學生,因為一些原因被拐,而這些人會把她改頭換麵,換成別的身份。


    家裏人再也找不到她了,或者以為她死了。


    而實際上她被拐到偏遠山區的地窖裏,永不見天日。


    這世上不知道的黑暗角落太多,並不是所有的黑暗都會被發現。也不是所有被拐賣的姑娘最後都會被營救,甚至很多到死都不被知曉。


    現在蘭花的事雖然曝出來,可已經過了這麽多年,她的父母兄弟估計早沒了,而她也死了,被知道了又有什麽意義?一切都來不及了。


    陳立內心一陣翻騰,作為警察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更加痛恨這些犯罪分子。


    “警察同誌我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後來蘭花幾乎就不清醒了,我有好好照顧她,真的,她後來總發瘋,那種藥真的很容易讓人發瘋。”


    “再說說赫木匠和何花,你還知道什麽。何花後來給赫木匠生了兩個孩子,但她也沒放棄逃跑吧?”


    “是,何花那女人城府特別深,就算是生了孩子,生了兩個孩子,孩子都大了,過去那麽多年了,她都沒認命,沒放棄跑出去。


    赫木匠對她那麽好,要是一般人赫木匠早弄死了,他一直保著何花,知道她危險,還留著她。


    那女人就有種魔力,厲害的很,她背著赫木匠勾搭很多男的,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目的就是離開這逃跑。


    她自從那次和蘭花跑過被抓回來後,赫木匠幾乎就斷了她逃跑的路,把她照片分發出去,隻要她跑出一定範圍,就得被抓回來。


    除非有人幫她掩護,帶著她跑,所以她才勾引村裏男的,但村裏那些男人哪個靠得住,即便讓人占便宜也沒用,沒人敢帶她跑,都隻想玩玩。


    再說了,何花後來年紀大了,那些男的也玩膩了。”


    “她是不是用女兒交換過出去的條件。”


    汪大全臉色變了變點頭,“我都是後來才曉得的,赫木匠都不知道,所以我說何花後來是魔怔了。她好像不是為了出去而出去了。她就是把出去當成唯一活著的目標了,為此可以啥都幹。


    其實她都那麽大歲數了,孩子也兩個了,赫木匠對她也不錯,出去對她沒好處的。


    赫木匠都和她講過道理,她在村裏呆的,早和社會脫節了,就算跑出去能幹什麽?也沒人會再要她的,父母都沒了,出去隻能等死。


    何花其實心裏明明白白,就是執念,可不就是魔怔了嗎,不然怎麽會拿自己親生女兒下手,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赫木匠確實也動過把女兒賣掉的心思,主要這個歲數的女孩,有段時間特別值錢。


    據說道上有人專門找這個歲數的女孩,價格很高,城裏計劃生育以後,一家就一個,不好騙。


    在我們村裏重男輕女,赫木匠就要兒子,女孩自然不放在心上,不過最後也沒舍得。


    但何花好像察覺了,所以她覺得讓女兒委身他人隻要能跑出去,總比被賣了強吧,我猜的。”


    陳立內心震動,沒想內裏是這麽多複雜的故事。


    “那何花母女的死,真的是意外嗎?你知道什麽嗎?”


    汪大全點頭,“我看著倆人夠風箏掉下去的,應該就是意外吧,不過。


    不過我聽到那天梅梅跑上山和她媽吵架,好像說什麽恨她媽冤枉她哥,她哥是世上對她最好的人,會保護好她。


    結果梅梅她媽,也就是何花就扇她耳光,說男人都不可信,還說她要有本事,就勾搭赫宇洪,帶她們出去什麽的,之後我就沒聽清。對了,好像還說她哥和她沒血緣關係。”


    “什麽?”陳立心一沉,“赫宇洪和梅梅沒有血緣關係?”


    “是啊,這不奇怪,何花勾搭那麽多男人,女兒不是赫家的很正常。


    反正那天梅梅跑上山和她媽吵架,說要去找她哥,說什麽她哥和她約定,隻要把風箏放起來,他在市裏就能看見,她哥會帶她走,她媽就讓她別信男人,說赫宇洪就是個傻逼,不會帶她走的。”


    之後,風箏線斷了,梅梅去夠,母女就掉下去了。


    “那你對赫宇洪這個人有什麽了解?聽你之前說那個拐賣人口的據點,在市裏的木雕店,所以赫木匠把兒子送去學木雕,是假的吧,其實是想讓兒子接班?”


    汪大全點著頭,但說具體的也不太清楚,赫木匠沒告訴他。


    “現在呢,現在那個據點還在嗎?”


    “早不在了,赫木匠都沒了,赫木匠就是被赫宇洪弄死的,肯定的。


    赫宇洪恨他們全家,赫木匠那人,根本沒有什麽人的感情,沒把兒子當人,就是當工具。


    必須在自己掌握之中,兒子必須都受他控製。不過,赫宇洪很厲害,後來把赫木匠都騙了。


    假裝聽話,哄著赫木匠把據點交給他後,就把人都換成自己的了,把赫木匠架空了,還想整死他。”


    “最後赫木匠不是病死的嗎?”


    “對,但赫木匠身體以前沒那麽不好,我懷疑。”


    汪大全頓了頓,“總之,赫宇洪後來就消失了,那個據點一夜之間也沒了,赫木匠是受了刺激。


    總之,人沒搶救過來,直接沒了。赫家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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