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睡了一宿好覺的李傳縉,從床上爬起來,伸了伸腰。


    “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夢之中又占其夢焉,覺而後知其夢也,且有大覺,而後知此其大夢也!”


    這是道家對大夢和先覺的理解。道家認為人生就是大夢,嘎了就是覺了。


    李傳縉覺得人生既然是大夢一場,那就不妨夢的好點。就是他要投降趙令武了。


    李傳縉的兩個隨從,李福和李貴站在李傳縉的房間門口,等著他起床,好伺候他洗漱。


    沒想到他卻嘟囔出來這麽一大套。


    李福的手裏麵端了一銅盆的清水,李貴的手裏麵拿著手巾和牙粉、牙刷。


    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老爺昨天晚上這是夢著什麽了!左一個夢、右一個夢的,還夢裏有夢,大夢套小夢。


    兩個人偷笑,老爺說不定是神經末梢壞了,把上麵憋大了。


    “進來!”


    李傳縉怒喝一聲,這兩個東西站在那裏眉來眼去的,肯定是沒想什麽好事兒。


    在長清縣的縣衙後院,他們曾經同窗共讀整三載多,所以他們主仆的關係還是相處的很好的。跟四大鐵沾點邊。


    李福和李貴笑嘻嘻的端著盆、拿著手巾進來了。


    “老爺,請您淨麵!”就是洗臉。


    李傳縉都不稀得看他們,自顧自的洗臉,刷牙。


    洗漱完事兒了,李福和李貴就把髒水端出去倒了,又把李傳縉的早飯給端來了。


    李傳縉吃完了早飯,他的師爺進來報告:“大人,外麵的車馬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


    李傳縉點點頭,從房間裏麵走出來,坐進了馬車裏麵,說道:“出發吧。”


    於是,欽差大臣的儀仗隊伍,又浩浩蕩蕩的上路了。


    李傳縉到南京走的是陸路,一個方麵是走陸路比較快,另外一個方麵就是,劫後餘生的地方官府和老百姓們需要安撫一下。


    李傳縉穿州過府,一路上受到了地方官府,和老百姓們的熱烈歡迎。


    車隊進了鳳陽府,幾匹馬遠遠的迎了上來。


    前麵負責開路的禦林軍,把手裏的長刀舉了起來。


    “站住!膽敢衝撞欽差儀駕!”


    幾個人都從馬上下來了,站在路邊。


    一個領頭的官員拱手說道:“請這位將軍報告欽差大人,在下是鳳陽府同知!奉命前來迎接欽差大人!”


    禦林軍的將軍打量了這個官員一下,就調轉馬頭,跑到了李傳縉的馬車前麵。


    “報告欽差大人,前麵有鳳陽府的推官來迎接您。”


    李傳縉坐在馬車裏麵,說道:“讓他頭前帶路!”


    “是!”


    禦林軍將軍又調轉馬頭,跑回了隊伍的前麵。


    “帶路吧!”


    一個小小的鳳陽府推官,還不值得欽差大人在路上接見。雖然鳳陽府的推官是正五品,而前任長清縣縣令是正七品。那也不好使。


    鳳陽府的推官在前麵為欽差儀仗做前導,路上的行人、車馬紛紛避讓。李傳縉的隊伍很快就到了鳳陽城下。


    南京兵部右侍郎、右僉都禦史,總督廬州、鳳陽軍務的鳳陽總督馬士英,已經帶著鳳陽府大大小小的官員們等候在鳳陽府城的城門口了。


    欽差儀仗分列兩廂,中間讓出來一條通道。


    李傳縉從馬車上下來了,這個時候裝逼不太好。


    馬士英迎了上來,哈哈大笑著拱手說道:“欽差大人,遠來辛苦!”


    李傳縉拱手回禮:“欽命在身,道不得辛苦二字!”


    馬士英笑笑:“欽差大人,請進城吧!”


    欽差儀仗進了鳳陽城。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是大明朝的開國皇帝朱元璋的龍興之地。就是朱元璋的老家。


    崇禎八年(1635年)正月,張獻忠攻占了鳳陽城,一把大火把明皇陵和鳳陽城給燒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鳳陽城已經有些恢複了從前的模樣了。


    李傳縉下榻在鳳陽驛館。當天晚上,馬士英在鳳陽總督府設宴,為欽差大臣接風洗塵。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鳳陽總督府燈火通明。


    李福和李貴跟在李傳縉的屁股後麵,笑的嘴巴子都合不上了。


    上個月他們還在一個小縣衙的後院子裏麵趴著呢,現在居然都能到總督府來吃飯了。鳳陽總督請客,想想都美得慌。


    跟在李傳縉後麵的不隻是李福和李貴,這兩個傻子。


    還有李傳縉的師爺和那兩個大內高手。


    以及趙令武給他配備的欽差副使王思成,王思成是戶部郎中,專門管理南京戶部的夏糧稅。南京戶部就是和他對接的。


    馬士英見到了李傳縉,非常高興,“欽差大人,本總督可是恭候多時了,請!請!請!”


    李傳縉也報以微笑,“馬總督盛情邀請,下官實在是有些汗顏!”客氣個雞毛!


    總督府的宴會大廳很大,裏麵已經擺放好了幾十張桌子,鳳陽府有資格參加宴會的官員和勳貴們都到齊了。


    李福和李貴,還有李傳縉的師爺,都被請到偏廳裏麵去了,他們沒有資格坐在大廳裏麵。


    跟著李傳縉進到宴會大廳裏麵的,隻有欽差副使王思成。


    那兩個大內高手是他的護衛,必須時刻的跟著他。


    大明朝的家宴一般都是合餐製,就是大家圍著一張大圓桌子坐著吃飯喝酒。


    像今天這樣帶有官方性質的宴會,實行的是分餐製。


    說分餐製好像不太確切。是分桌製。


    每個人都是單獨的一張桌子,單獨的座位。


    李傳縉今天的檔次比較高,所以,他擁有兩張桌子,一張桌子上麵放菜肴,另外一張桌子上麵放酒水和各種餐具。酒水有很多種,餐具也有很多種。


    馬士英是主人,坐在主位,在他的旁邊,還有五張桌子、五個座位。


    其中的四個座位上麵,坐著的是高傑、劉澤清、黃得功和劉良佐。


    他們四個人實力強勁,兵多將廣,在江南、江北幾十個總兵官當中,脫穎而出,合稱江北四鎮。


    另外的一個座位上麵坐著的是長江操江總督,誠意伯劉孔昭。


    在他們身後的一排排座位上麵,坐滿了鳳陽府的各級官員。


    李傳縉和他的副使王思成,是客人,坐在主位對麵的客位上麵。


    他們倆這一排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座位,在他們的身後倒是有很多的座位。


    這些座位上麵坐著的也都是鳳陽府的官員。


    李傳縉和王思成被人家給包圍了。


    李傳縉和王思成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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