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秋的清晨,微風輕拂,楓葉似火,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西湖的水麵上,波光耀金,峰巒成碧。西湖早已蘇醒,新的一天開始了。


    湖邊,到處是老人、青年人運動的身影。有的老人身姿矯健,練著劍,劍光閃爍,如行雲流水;有的則氣定神閑地打著太極拳,動作舒緩,剛柔相濟。年輕人則選擇了更具活力的晨跑,他們邁著輕快的步伐,沿著湖畔奔跑,盡情揮灑著青春的汗水。還有一些人在做廣播聲中做著體操,整齊的動作,充滿了活力。


    還有碰到熟人在湖畔閑聊,有人手裏拿著相機,抓拍西湖最美得瞬間。人們的身影與西湖的自然景色融為一體,形成了一幅和諧生動的畫麵。江海站在湖邊,看著眼前的美景,秋天即將過去,嚴冬過去,百花盛開的春天就會來到。想到未來,雙腿充滿了力量,邁著堅定地步伐,回到家中。


    母親和張姨,早已做好早餐。看到大家都在等待自己,江海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在湖邊待的時間有些長,大家趕快吃。”吃過早點,舒薇小心說:“江海,能不能買一條守門狗?”“完全可以,最好買一條比較溫順的土狗,狼狗能看家,但是你們害怕。林姐你先到店裏,去看裝修的事,我和這兩個姐姐去買自行車。”舒薇、何佳寶十分高興,她們終於有屬於自己的自行車, 能不高興嗎。這可是奢侈品,經曆過七八十年代生活的人,都不會忘記當年生活的樣子,那時的物質世界與現在相比,隻能用一張白紙來描述,家裏的大人一心忙著耕種,一年四季所有時間都是田地與家的距離,吃飯是頭等大事,對於交通的概念止於“二八大杠”永久牌自行車,要知道那個年代自行車可不是所有家庭能夠買得起的,家裏能有百十元的積蓄已經是當地富人,更多的是家裏拿不出十元錢的貧民,當時物價也特別低,一毛錢一包針,一分錢一根江米條,五分錢一盒火柴,所以更多的家庭是根本沒有存款,需要用錢時,便賣掉家裏一點糧食,或者賣攢了很久的雞蛋,勉強應付過去,所以買自行車是一種奢望。那個年代自行車的品牌多是“紅旗”、“永久”、“鳳凰”和“飛鴿”,質量那是杠杠的,在村裏騎上一輛上海產的“永久”牌自行車,那是身份的象征,當時一輛嶄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車價格約在180元左右,而糧食的價格約在2毛一斤左右,兌換糧食約750斤,而當時一畝地產糧80斤左右,也就是說至少10畝以上地的糧食才能換一輛自行車。


    當時糧食的作用不不僅是食物,而是必需生存資料,沒有了糧食隻能餓死,所以這個無法換算當今的價值,我們可以用當年一個鄉村編製教師的工資來計算,當年鄉村教師一月工資約18元左右,最便宜的自行車按照150元計算,就是需要8個多月的工資,現在鄉村教師工資約8000元左右,8個月就是元,這在當時可是一筆天文數字。而且有錢也不一定能夠買得到,因為那時購買物品靠的“票”,吃飯要“飯票”,買糧要“糧票”,買油要“油票”,一切都是計劃經濟,七八十年代也是邁向市場經濟的過渡期,“1979年,那是一個春天,一位老人在中國南海畫了一個圈……”這首唱遍全國的歌曲就是改革開放的裏程碑。


    所以七八十年代,許多家庭是買不起嶄新的自行車,但是那時結婚的硬件卻是“三轉一響”,手表、自行車、縫紉機,收音機,所以有的家庭便購買組裝的自行車,價格相對便宜,家裏賣雞蛋賣豬賣羊賣糧食,勉強也可以把媳婦娶上,逢年過節騎著“二八二杠”,後座載著老婆,大杠坐著小孩,一家人高高興興的走親戚。對他們這些回城知青來說,身無長物,一窮二白,買一輛自行車簡直可比登天,隻有妄想的份。


    梁芬對江海說:“兒子,我想和你張姨去逛商店。”“你們一定要記住回家的路,丟了我們可找不到你們。”張姨說:“,你們不是去買自行車嗎,我們跟你一起去就行!”“好吧,現在我們就出發!”林靜怡先走了,江海一行人,來到解放路,這裏到處是商店,來到最大的一家百貨商店,江海他們直接到賣自行車的櫃台前,拿出票,掏出360元,買了兩輛“永久”牌自行車。江海讓她們先去找林靜怡,一起去辦事。自己陪母親、張姨轉商店。兩人懷著萬分激動地心情離開了商店,一出門,登上自行車,腿上裝上了發條,好像哪吒騎著風火輪一樣迅速駛向遠方。


    隻見,梁芬和張桂花站在蘇繡服裝櫃台前,看著裏麵展示的精美蘇繡作品。她們瞪大了眼睛,目光被蘇繡上細膩的針法和絢麗的色彩所吸引,看到衣服上麵的標價,一百二十元,不自覺地伸出了舌頭,縮不回去。張姨說:“走,太貴了!又不實用,買了也沒有合適的時機穿。”江海摸了摸口袋裏的票,到煙酒櫃台前,拿出十八張酒票,買了十八瓶茅台酒,三個人出了商店的門,梁芬問:“江海,你什麽時候回魔都?”“等這裏的營業執照辦下來,先到蘇市文新那裏,看情況再決定。”


    喊來黃包車,母親、張姨坐了一輛,江海坐了一輛,蹬黃包車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青年人,穿著一身舊軍裝,說話帶著典型的西部口音,扯起了家常,才知道他叫李源,蕭關人,在杭市當兵,複員後不願再回到苦甲天下的山區,在本地找不到工作,就蹬起了黃包車,好在當過偵察兵,有一把子力氣,每天也能掙兩三塊錢。江海一聽,來了興趣,別看現在社會比較安寧,再過一兩年,社會就會亂起來。尤其是1983年8名不滿20歲少年酒後殺害27人,成為嚴打直接導火索,這次嚴打的指導精神是“從重從快,一網打盡”。關於這次嚴打,後來人們對導火索有很多說法,有說是因為唐山“菜刀隊”的,也有人說隻因為外國記者在北戴河遭到侵犯而引起的,還有說是因為內蒙古6.16牙克石特大凶殺案的,眾說紛紜。但是過一段時間後,社會的確非常的混亂,一聽是老鄉,江海就有收到自己麾下的想法。


    回到家裏,江海抱著酒,把李源招呼到家中,先讓了坐,倒了一杯水。江海笑著對李源說:“我也是大夏人,親不親故鄉人,我有個想法,就看你願不願意?”李源有些不解地問:“你說,我聽著哩。”“你到我們店裏來上班,你每天的任務就是保護三個女孩以及店裏財產的安全,店裏管飯、管住宿,一個月一百二十元的工資,幹得好還有獎金。”江海指著一樓的房間,“你就住在這個房間裏,如果同意,從明天起就開始上班。”李源沒想到天上的餡餅砸到自己頭上,哪有不答應的想法,立即回答:“我願意,我願意!我現在就去整理我的東西,一會兒就來報到。”說完,就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張姨、梁芬就在客廳裏,聽了他們的對話,張姨有些擔心地說:“你也不再考察一下,就把人安頓好了。”江海微笑著說:“放心,我會看相,當過兵的人,品行差不了。”


    快到中午時,三個人有說有笑地推著自行車走了進來。舒薇懷裏還抱著一隻黃色有花斑的小狗,問江海:“漂不漂亮?”江海說:“漂亮,漂亮!”江海對三個人說:“為了保障你們的安全,我又招了一個人,他馬上就來了。”林姐說:“江海你看,我們把營業執照辦下來了。”“好呀,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何佳寶問江海:“你招的是男的,還是女的?”江海開玩笑說:“如你所願,我招了一個男的,還是複員軍人。來給你們當保鏢,保證店裏還有你們的安全。”


    正說著,一個穿著舊軍裝,身材魁梧的年輕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提東西的穿舊軍裝的人。李源介紹說:“這是我同鄉,我的老班長李成。”張姨正準備端飯,看到又來了兩個人,進廚房對來梁芬說:“看來飯菜不夠,還得再做些飯。”大家讓兩個人坐下,李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老班長想問一下,你們還招不招人。我們老班長,可是全軍出名的搏擊冠軍,射擊冠軍,受到軍委的嘉獎。”江海一聽,立馬來了興趣,詳細地詢問李成的情況。李成是前年結婚的,婚後申請退伍,由於山區生活太貧窮了,就和李源一起到杭城蹬黃包車,自己在杭城租了房子和妻子一起生活,每個月掙的錢,勉強維持生活,今天李源去搬東西,自己動了試一試的心思,過來看一看。江海問:“像你這樣的偵察兵,你能聯係幾個人?”李成想了想說:“杭城還有一個,我可以聯係上。”江海說:“暫時夠用了。你明天和我一起到魔都,把你妻子帶上,我給她安排工作。你的工作到魔都我再具體安排。”


    張姨喊大家吃飯,坐到餐桌前,看著盆子裏的大肉塊,兩個男子漢肚子一下子咕咕地叫了起來,幾個姑娘望過來,兩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梁芬說:“快吃,還等什麽。”吃過飯江海對李成說:“你去把你的那個戰友找到,如果願意你就帶來,明天我們一起走。順便處理一下家務,今晚住在這裏,到魔都我給你們夫妻安排住宿。”


    吃過飯,林靜怡喊上李源去買床,李源有鋪蓋,隻買一張床就可以了。江海對林靜怡交代再多買一張大床,鋪蓋也買上,可以當客房,以後經常會有人過來。李成蹬著自己的黃包車也走了。江海拿出肉票、糧票交給了何佳寶,這些你們先用著,吃完以後,可以讓李源到黑市買些糧食。


    梁芬和張姨此時拾掇完鍋碗瓢盆就來到樓上。兩人滿懷憧憬地來到杭城,原本期待著能領略更多的風景,但僅匆匆一瞥西湖便略感遺憾。梁芬知道兒子很忙,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親力親為,自己轉不轉是小事,可不能給兒子添亂,張姨也不想耽誤正事。聊了一會決定明天一起,再到蘇州看看江南水鄉的秀麗風景。去看看文新他們租的店麵,心裏期待著明天的相聚。人一生,最大的智慧就是接受不完美,別和自己較勁,學著和生活和解。我們無法改變天氣,但我們可以改變心情;無法改變別人,但可以改變自己。人生處世要學會變通,要有一個好心態。心有多寬,路就有多長。


    再說李成回到自己矮小的出租屋,對妻子馬蘭花說:“我找了一份新工作,要到魔都去,老板是我們大夏人,他說會給你安排工作,還給我們安排住宿。”妻子聽了也很是高興,就問:“那屋裏的東西,咋辦?”李成說:“除了鋪蓋是結婚時添置的,鍋碗瓢盆送人的送人,沒人要的就不帶了,你去把房租退了,我現在還要去找魏景元。回來後就收拾東西離開。”


    魏景元是隴西人,他和李成一起複員,一起來到杭市,兩個人作為戰友,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好巧不巧,李成是在裝修隊找到魏景元的,他正在延安路林靜怡她們的店裏幹裝修。看見老班長魏景元也很興奮,當聽完李成的來意以後,說:“以後班長走到哪裏,我就到哪裏。”自己本來沒什麽東西,鋪蓋已經很破很舊了,回幾個人住的出租屋,衝一下澡,換上新衣服,就可以走了。魏景元人很幹練,現在還是一副軍人的作風,做什麽事都雷厲風行。到李成家,馬蘭花和魏景元兩個人跟在黃包車後,直奔濱河路。魏景元說:“班長,幹脆把黃包車處理了,能賣幾個錢算幾個。你能帶到哪裏去。”李成看到前麵有幾個等客的車夫,快蹬了幾腳,來到跟前,一看都有些眼熟,李成說:“哥們,我有事不蹬黃包車了,誰看上這車子,隨便給幾個錢就行。”有一個年齡大一點的漢子,說:“你的車子,還是新的,值一百不成問題,關鍵我沒那麽多的錢。”“我現在隻有六十塊。”“好,老哥,你我有緣,就六十賣給你了。”那人不好意思地説:“兄弟,這便宜我沾大了。”“沒關係,你騎走。”那人遞過六十元,興高采烈地推到一邊前後左右看了一圈,喜不自勝。


    當李成帶著妻子、魏景元來到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就等他們來了開飯,互相介紹認識以後,拌麵就端了上來。大家大多是西部人,張姨、梁芬今晚煮的是辣椒西紅柿拌麵。吃過飯,林靜怡幾個人出去買下酒菜,江海把酒拿到了上麵的露台,招呼三個軍人上去喝酒。


    馬蘭花到廚房,看著張姨、梁芬忙碌著炒菜,就拉起了家常。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一邊訴說著生活的艱辛,一邊展望著未來,一會就熟悉起來。林靜怡買來下酒菜,張姨又炒了一大碗辣椒炒肉,幾個男人就喝了起來,江海喝不過大家,隻是頻頻地敬酒。最後江海說自己一點都不能再喝了,酒場才告結束。李成他們知道,從明天起,他們即將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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