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成為春暉慈善基金的負責人後和江海商量了捐資助學的具體事宜,同衛東兩人開了一輛紅旗轎車就回到老家。


    臨行前江海要求衛東嚴把施工過程、材料和設備、工程驗收、質量問題處理、質量管理體係監督的關。要聘請專人定期查賬,確保資金全部用在工程建設上,防止雁過拔毛的現象發生。江海又對張姐說:“這次捐資助學首先要幫助自己上過學的王家莊學校,給每個在校學生每天補助午餐費三角,教師伍角,款由佳美投資公司定期支付。給村裏學校捐款二十萬新建學校。另外到縣裏的山區新建寄宿製學校,解決學生上學難的問題。”


    兩人回到朝陽縣,衛東開了兩天的車實在是太累了,張姐決定在朝陽縣住一晚上。陳一儒的父母死的早,家裏的哥嫂尖酸刻薄,兩家人很少來往。張姐就住在縣裏的招待所,張姐是見過大世麵的人,無論是穿著還是氣質,跟過去相比可以說是脫胎換骨,在招待所住一晚當然不在話下。第二天衛東吃過早飯來到招待所,拉張姐回家。


    現在是五月份,正是小麥楊花、拔節的關鍵時刻,張姐順便去縣裏供銷社,買了兩袋尿素、一袋磷肥、一袋二胺裝在車上。一年多沒回家了,這回不單是衛東,張姐也買了不少的東西。坐汽劃子過了河,快到家的時候張姐看到二大爺拉著一頭大肥豬大概是去收購站去賣。張姐讓衛東把車停下來,張姐下車主動上前去打招呼,打過招呼,二大爺半天才認出張姐,二大爺說:“老了!這不是我家的蘭蘭嗎,你這是發了財,都坐上小臥車了。”張姐嘴裏應付著,眼睛卻盯著那頭五花大綁的肥豬,大概為了到收購站多賣錢,看來今早二大爺給豬喂了不少的豬食,豬屁股下全是屎尿。


    張姐問二大爺,“這頭豬能賣多少錢?”二大爺自豪地說:“我約摸,毛重大概有二百四十斤,能賣一百一十塊錢左右。”張姐用商量的口氣說:“二大爺我給你出一百二十塊錢,你把豬拉來到我家,豬殺了以後再給您割五斤肉,你看如何?”二大爺一聽很高興直接調轉人力車往村裏拉。張姐打聲招呼上了車,衛東笑著對張姐說:“你太雞賊了,半路上都想做生意。”張姐笑著說:“你不在農村生活,你不知道農村人日子過得多難暢。”


    說話之間汽車來到了村口,村口圍著很多看熱鬧的人。一個中年婦人光著屁股,披頭散發,撒潑打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罵著髒話,張姐的母親站在人群中眼睛裏滿是委屈的淚花。張姐聽了半天終於明白是咋回事,原來去年秋上張姐家在地裏取土,作土坯,今年單幹後隊裏就把取過土的地分給了自己家。早晨在地上撒潑的女人,上過磷肥以後給田裏趟水,因為淌得太滿,水漫過田埂,流入張姐家裏的田裏,女人硬讓張姐家賠她的化肥,這才發生了剛才的一幕。張姐有些啼笑皆非,看來自己買的化肥在這裏等著自己。張姐撥開人群,來到裏麵對母親說:“多大點的事,賠給她一袋磷肥,站在這裏也不嫌丟人。大家都散了,各忙各的事去,有啥好看的。”大家這時才發現,不知何時站在人群後麵的張姐已經來到了前麵。衛東很識趣地打開後備箱,拿出一袋化肥丟給那坐在地上的光屁股女人,女人一看有化肥,褲子一提,用布絮條子勒緊褲腰,把化肥往肩上一扛,喜笑顏開地離開了。大家看著張玉蘭全露出了討好、巴結的神情,一個個熱情地不得了。張姐和大家打了個招呼,拉著母親坐進車裏,在鄉親們羨慕嫉妒的目光中揚長而去。


    到家門口的時候,汽車後麵跟著不少看熱鬧的男女老少,衛東一直把汽車開到了院子裏。衛東幫著張姐往屋裏搬東西,衛東將兩袋尿素,一袋二胺搬進火房的時候,不少人瞪圓了眼珠子,羨慕地說:“那可是日本產的尿素,看來張玉蘭真的發財了,一買就是兩袋尿素,一袋二胺。她們家今年的莊稼一定是村裏長得最好的。”東西搬完後,衛東就到公社養殖場去了。


    今天張姐家像過大事一樣,自從回到家,二大爺把豬拉進院子。張姐家的侄子請來屠戶殺豬,院子裏就站滿了看熱鬧的人。有村裏的,也有外村的,雖然是農忙的時候,但是自從分了田,農活反而比過去大集體的時候少了。


    張姐的父親和弟弟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渾身全是泥巴,臉上全是灰塵,他們是到公社的養殖基地搞副業去了。父親不到五十歲,看起來比城裏六十多歲的人都老,張姐趕忙端來洗臉盆和毛巾,父親看到女兒竟然不知開口說什麽:“隻是說回來就好。”弟弟看見,掩飾不住一臉的歡喜,拉著姐姐親熱的說:“姐,一年多不見了,你現在就像是電影裏的明星一樣好看。”父親聞到肉味進了夥房,揭開鍋蓋剛想嚐一口,母親把手打掉,關切地說:“剛放到鍋裏,肉還是生的,一會就好了。”父親來到堂屋,看到屋裏房梁上掛著的豬肉,父親問:“這是哪來的豬肉?”母親笑著說:“這是你寶貝女兒從二叔手裏買的,一百二十塊錢呢。”二大爺抽著大拇指粗的老旱煙從堂屋裏出來,張姐這才想起給二大爺五斤豬肉的事,這個時候的人誰不饞肉,張姐讓弟弟拿來菜刀,從殺口上割下將近六斤肉,遞給他,他才滿意地笑著走了。到吃飯的時候了,大家看到張姐家沒有請他們留下來吃飯的意思,才悻悻地離開了。


    母親按照父親的吩咐今天炒了一鍋肉,大概有五六斤,沒加任何菜,父親和弟弟滿倉吃完後似乎還想吃,張姐跳下炕,又割了三四斤炒了大半鍋加了土豆粉條,等兩人吃飽張姐和母親才盛上飯吃了起來。張姐家在隊上是獨門獨戶,親戚很少。吃過飯張姐拿出給父親買的一條牡丹煙,又拿出兩瓶茅台酒。拿出一塊“上海”表給弟弟戴上,張姐想把自己的翡翠手鐲給母親,想想還是算了,母親經常幹農活,不小心碎了就太可惜了,拿出一隻金手鐲戴在母親手上。


    母親眼裏流出激動地淚水,哽咽著說:“玉蘭,你想死媽了,一去就是一年多,過年的時候我天天站在村口盼你回來,一直盼你盼到正月十五。”張姐連連道歉說:“媽,我也想你們,事情太多我沒辦法脫身,這次我回來要待一陣子,我會的時候把你們接到魔都,給弟弟安排好工作後,在魔都成個家。一家人待在一起多好。你和我爸想找事做我給你們安排一個輕鬆一點的事,我一個人掙得錢養活我們一家人綽綽有餘。”


    說罷,從衣兜裏拿出一遝錢遞給母親說:“這錢你拿著花,沒有了我在給你取。”


    滿倉高興地說:“姐,你給我安排啥工作?”


    張姐看看弟弟蠻機靈地,就說:“你跟我去魔都,先學個駕照,給姐姐開車。”


    母親手裏拿著錢說:“你爸和滿倉拿著幹糧,今天出去一天才在工地上掙了十塊錢、”


    張姐看著十九歲的弟弟,認真地問:“滿倉你想找個什麽樣的媳婦,姐姐給你參謀參謀。”


    滿倉毫不猶豫地說:“媽說,要找壯實的,能幹體力活,屁股大,能生男娃的。”


    張姐笑的前仰後合,說:“我看今天殺得這頭豬就很符合你的標準。”


    父親喝著酒,母親絮絮叨叨地說著話,滿倉不時喝一杯白酒。窗外晚風輕唱,蟲聲唧唧,蛙聲陣陣。屋內十五瓦燈泡的鎢絲發出昏暗的光,貼在牆上的《紅燈記》、《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的劇照,由於長期的煙熏火燎看起來影影綽綽,有些看不大清楚。這種氛圍張姐好久都沒有體驗過了,有些溫馨,又有些心酸,心裏暗暗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讓家裏人過上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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