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委婉地提醒她:“吳嬸,我已娶妻。”


    接受現代教育的秦珂,一夫一妻的觀念已經根深蒂固,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去找別人,也想不到居然有人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勸說他納妾。


    “哎呀,我那表侄女也沒有太高的要求,而且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你現在有那麽大的家業,幾個人還是養得起的。”吳嬸卻是不以為意。


    尋常百姓娶妻之後甚少聽說納妾,他們最多是偷偷腥,那是因著家境貧寒,根本養不起那麽多人。


    而縣城裏稍有頭有臉的人物,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不光如此,他們出去尋花問柳也是常事。


    當然,尋常人家也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大戶人家去做妾,不過也架不住有的人家拚命將女兒送進去,就是為了能夠幫襯家裏人。


    吳嬸口中的表侄女家便是如此。


    她以為世間男子多是如此,有錢有勢後拋棄發妻的比比皆是,更何況陸幼卿的來曆也著實上不了桌麵。


    秦珂扯了扯嘴角,話不投機半句多,也不想同她多說什麽,直言道:“吳嬸,你也不必費心,我家是由娘子當家的。你那個侄女若是條件不好,可以來找南喬,南喬會給她安排個差事。”


    吳嬸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她就沒見過在大庭廣眾下說自己懼內的。


    “那個,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說罷,秦珂就抬腳走了,生怕對方拉著他又說個沒完沒了。


    秦珂本來覺得這件事情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而已,回到家之後就把它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然而,他顯然低估了李南喬的忠心程度。


    當然,李南喬的忠心的對象是陸幼卿。


    他不知曉她是怎麽同娘子說的這件事情,陸幼卿白日的時候一切如常,吃飯的時候他夾給她的菜也都吃了,同她說話她也無有不應。


    然而入夜後,推了推被反鎖的房門,秦珂愣了半晌。


    “娘子?”


    秦珂站在門口抬眼望了望天,想起下午李南喬看著他的時候心虛的模樣,磨了磨牙齒,他非得給她扣光這個月的月錢不行。


    陸幼卿坐在床沿看著原本站在門口的身影靜默了半晌後就悄然離去,忍不住咬了咬唇瓣,她是不是太過斤斤計較?


    明明秦珂已經毫不猶豫地拒絕對方了,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還是這樣小性將他關在門外,他是不是生氣了?


    陸幼卿心亂如麻,一會為有人想給秦珂塞人而酸澀,一會擔心他會生氣而懊惱,內心又斥責自己任性。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起身推開門看看的時候,窗邊突然傳來了淅淅索索的動靜。


    當有人為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定然也會為你留一扇窗。


    還好現在天還未涼,臥室裏的窗還留著縫,將摘來的花叼在嘴裏,雙手撐在欄杆上。


    出來起夜的裴秀看著窗戶前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無語凝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主家自己爬自己家窗的,抬頭看了看夜空的繁星點點,裝作什麽都沒看到,扭身回了房間。


    陸幼卿支開窗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月光如水,溫柔地傾灑在秦珂的身上,仿佛給他披上了一層皎潔的銀紗,他抬起眼看著陸幼卿,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下一秒,將含在口中的泛著盈光的野花遞到她的麵前,眼神清澈明亮,堅定中帶著溫柔。


    那是少年人赤忱的愛意。


    陸幼卿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幕,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而有這樣一個人,如夜色中的一顆星,懷著滿腔的愛意,站在她的窗前,隻為哄她開心。


    秦珂見她接過了他手中的花,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如同春日裏綻放的一朵嬌嫩欲滴的桃花,就知曉她此時已經不生他氣了,就急忙順著窗子爬了進來。


    “放著好好的門不走,爬窗戶像什麽樣子。”


    她的語氣嬌嗔,裏麵卻沒有一絲責怪。


    “若是不爬窗戶,怕是不知何時才能進娘子的門了。”秦珂噙著笑一步一步貼近她,直至兩人之間毫無縫隙,幾乎貼在一起。


    陸幼卿的臉上起了淡淡的紅暈,低著頭不敢看他炙熱的眸子,那裏麵的情感炙熱地仿佛能夠將她燙化。


    直至覺得臉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忍不住抬手試圖推了推他。


    秦珂見她的耳朵都似是染上了紅暈,知曉她是害羞了,笑著低頭親了親她小巧的耳尖,惹得她渾身顫栗。


    將手環在她的柔軟的腰肢上,將她擁進懷裏,輕聲承諾道:“那樣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陸幼卿當然知曉他說的是什麽事情,慢慢放鬆身體靠在他懷裏,“你今日可以做到,明日可以做到,可是誰又能保證以後呢?”


    她的聲音很輕,輕的秦珂若不是凝神去聽,都難以聽清。


    男子自古多情,三心二意,她見過太多薄情寡義,見異思遷的男子了。


    她的父親曾經也那麽珍重她的母親,可是轉眼間便愛上了另一個人。


    秦珂知曉她這是缺乏安全感,在這個女性地位低下的年代,她們能依靠的好似就是父親或者丈夫的愛,可是那又是那麽虛無縹緲的東西。


    不知哪一刻就消散了。


    “那等娘子考中秀才,有了官身以後,旁人就會稱呼娘子為一聲陸大人了。說不定哪一天,等娘子官位越做越大,旁人都會小心翼翼看娘子的臉色。”秦珂換了一種方式。


    既然別人給的安全感是飄渺的,那不如將一切都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陸幼卿低眉沉思,似乎將秦珂的話聽了進去。


    秦珂顯然不知道他給陸幼卿埋下了一顆腹黑的種子,她的占有欲也從內心開始發芽。


    “而且娘子,我沒有多大的野心,隻想安安靜靜過兩個人的生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陸幼卿低聲呢喃著重複他的話。


    “對,我的心很小,隻裝的下一個人。”秦珂點了點頭,然後笑道:“娘子你吃醋了,其實我很開心。”


    ……


    小劇場


    多年以後,依舊有不死心的人想從秦珂這裏入手,往他身邊送人。


    已經官拜二品的陸幼卿知曉此事以後,第二日朝堂上就開始有人彈劾他管家不嚴,縱子擾民……


    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往秦珂身邊送人,甚至未嫁女子都遠遠離他三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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