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帶隊之人正是李南喬。


    圍觀的百姓隻見來人同樣在告示欄上貼了一份公告。


    “什麽兵……公告”有一個上過幾年私塾的半大男子伸著手指頭一字一頓念道。


    雖然他不認識上麵的第一個字,但是其他人也推測出了他沒有念出來的第一個字是什麽。


    “軍爺,這是要招兵嗎!”人群中,有人發出疑問。


    被稱為軍爺的李南喬明顯很不習慣這麽個稱呼,但是現在也不是糾結稱呼的時候,麵對百姓們的好奇心,李南喬單手扶在配刀上,揚聲解釋道:“沒錯,不過此次軍隊招兵僅招女子,年齡在十五到二十歲之間的未婚女子皆可報名參加。”


    “什麽?!招女子?”


    “我沒聽錯吧,還從未聽說到女子能夠當兵的先例。”說話的這人剛剛說完便反應過來有些不對,有些膽怯地望了李南喬一眼。


    “是啊,女人能打仗嗎?那麽危險!誰會讓自家閨女去參軍啊?去參軍了哪裏還找得到婆家。”


    “可是,上麵說當兵的待遇可比做工優渥多了,不光包吃包住,每個月還有薪水可領。”


    富貴險中求,有人質疑,自然也有人動心。


    “說得也是,若是走投無路,飯都吃不飽了,還管它什麽嫁人不嫁人的。”


    人群後麵有穿著破爛的女孩聽到眾人的議論,默默垂下頭。


    她是跟隨著父母從益州逃過來的,家中房屋被積雪壓垮,糧食也所剩無幾,連取暖的柴火都沒有。


    家中稍微新一些能保暖的衣服都給了弟弟,而她隻有破爛的單衣可以穿,如今身上這件棉衣還是到了涼州後,府衙免費發給她的。


    如今家中沒有生活來源,若是想在涼州安家立命何其艱難,即便在此安家了,家中一切也都是弟弟的,這一點在路上逃荒的時候她便已經見識到了。


    家中僅剩的糧食都先擠著弟弟來,若不是她憑借著一口氣,怕是根本走不到這裏來。


    家人不能完全依靠,也許她是時候為自己尋一條後路,也許當兵是一條不錯的選擇,既能夠吃飽,又能夠有地方住,不至於流離失所。


    像她這般命運的人不僅僅是她一個,她不過是萬千悲苦命女子中的一個,這隻是公告出來後呈現的某一個縮影。


    李南喬在來之前就聽蕭將軍囑托過,這是本朝,甚至自古以來首例招聘女子入軍隊,定然會引起百姓的非議與質疑。


    而且進程也不會太順利,讓李南喬做好心理準備。


    蕭安翊當初自從聽秦珂提起組建女子軍隊後便將此事放在了心上,暗暗思考良久,才將其理順寫成奏疏呈給長公主殿下。


    殿下將她召去秘密商議良久,同意了她的提議,卻叮囑她要在合適的時機再行實施。


    這便是蕭安翊選擇的合適的時機,她特意查看過城門口登記的災門入境的檔案,其中有許多孤兒寡母,適宜參軍年齡的女孩有許多,流浪在外吃不飽穿不暖的災民,隻要給他們一條活路,無論是什麽她們都會去做。


    當然她也沒有想一口吃個胖子,做為大燕朝的第一支女子軍隊,能夠招多少算多少,而且她是特意派李南喬去做這件事的。


    就是為了讓別人看到,身為女子也能放兵,有李南喬作為例子,定然能給許多心有猶疑的女子一些信心。


    李南喬聽著人群中此起彼伏的議論聲,高聲道:“若是有想法的,可以去城裏的西南角處報名,我在那裏等著你們。”


    說罷便帶著人走了。


    ……


    秦珂原本是想去看看城裏的以工代賑之法實施地怎麽樣。


    僅僅是靠府衙接濟並不是長久之策,為了給災民們在絕境中提供一條生路,不光是府衙,顧家商鋪也提供了許多工作。


    有意向的災民根據指引來到安置點,報名登記後,便被分派了帳篷,帳篷裏有火盆,有炊餅,有陶碗陶甕,然後根據不同工作分發不同的任務。


    秦珂跟著陸幼卿去視察的時候發現,來涼州的災民居然比前幾天多了不少,原本搭建的臨時帳篷居然已經滿滿當當。


    一開始來涼州的隻是寥寥幾人,主要是聽聞涼州百姓如今的生活條件愈發好了,便來此投奔親戚。


    後來益州災情形勢卻完全沒有好轉,商人趁著災情發災難財,麵對價格日益高漲的糧食與炭火,平民根本承擔不起,益州刺史卻根本不聞不問。


    吃完了家中的存糧,他們就隻能吃樹根,後來實在活不下去了,聽聞涼州那裏有活路,便跟著人群一波一波地來了涼州。


    原本隻想著能活便好,沒想到到了涼州以後,他們能夠住進暖和的帳篷。


    而且府衙還會給他們安排活計,發工錢,做得越多,工錢得到的便越多。


    有了錢,他們就能買被褥衣服,也能買各種糧食,官府規定任何商鋪不允許肆意加價,給他們製定了價格標準,維持基本的衣食住行沒有問題。更甚至如果想在涼州安家,去府衙報備後,他們也會幫著你找合適的村落安家。


    做工不拘泥於男女老少,若是擅長做針線活計的,就到針線活計區去接針線活,即便是孩童,也可以做些簡單的活計賺錢。


    他們見到能夠在這裏活的不錯,便傳消息給附近的鄉親,於是來此地的災民便越來越多。


    “如今看著已經走上正軌了,過段時間天氣慢慢暖和起來就結束了。”秦珂跟在陸幼卿旁邊,掀開帳篷看著裏麵各自忙著做工的百姓。


    陸幼卿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輕聲道:“你提的這個建議很好,不然對於蒼梧城的糧庫是個不小的負擔。”


    “別,我隻是提了個詞而已。”秦珂擺了擺手,“具體的方案是你定的,實施也是下邊的人做的。”


    陸幼卿知曉他不想攬這功勞,也便沒說什麽。


    他們一路走來路上碰到的人見到陸幼卿都是一臉感激又恭敬地衝她行禮,連帶著秦珂都跟著享受了這種待遇。


    “可以啊,娘子,你現在可頗受百姓愛戴。”秦珂輕輕碰了碰陸幼卿的肩膀,笑著湊到她耳邊小聲道。


    陸幼卿此時衝著旁邊值守的官差輕輕頷首,此時到秦珂的戲語,依舊是淡定如初,輕聲道:“對於百姓而言,誰給他們好的生活,他們便愛戴誰,嚴格來說,他們很簡單。”


    秦珂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他曾經也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百姓,那些上層階級的鬥爭他也根本不關心,隻在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很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他曾經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踏上層階級,能夠主宰他們的命運。


    跟著陸幼卿整體巡視一圈後,兩人便準備打道回府。


    “娘子,我們回去吧。”秦珂溫柔地牽著身邊的女子說道。


    陸幼卿點了點頭,她如今越來越顯懷,穿著的衣物也都是些寬鬆的,走路的時候需要小心翼翼一些,以免磕著碰著傷到孩子,故而兩人走得很慢。


    “哎,娘子你瞧,那不是南喬嗎?”秦珂他們兩人走到西南角的時候,遠遠瞧見了李南喬的身影。


    誰讓她在一群人中最高,最是紮眼。


    陸幼卿順著秦珂的指引瞧見了圍在那裏的一群人。


    “走吧,我們去瞧瞧。”


    兩人走近後隻見她身旁圍著幾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子,根據她們身上所穿的衣物,很明顯是從益州來到這裏的災民。


    府衙們給災民發放的棉衣是統一製作的樣式,非常明顯。


    “娘子,郎君。”


    李南喬也瞧見了走來的幾人,急忙讓旁邊的人接手她的事,急走兩步。


    “這是……征兵處?”陸幼卿看見了桌子旁邊立著的旗幟。


    “嗯。”李南喬點了點頭。


    陸幼卿此前也聽說了長公主要組建女子軍隊的事情,不過她並沒有太過關注,畢竟這是屬於軍方的事情,而且如今她有孕,也沒有精力關注這麽多事情。


    “那報名的情況怎麽樣?人多嗎?”秦珂倒是有些好奇,即便是在現代選擇當兵的女子也不是很多,不知道古代是什麽樣子的。


    李南喬聞言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扭頭望了一眼報名處那裏,搖了搖頭低聲道:“情況並不太好,來報名的人很少,根據隊裏前輩的說法,相比以前招兵的情況,今年隻能用慘淡來形容。”


    秦珂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沒成想她如今穿著堅硬的鎧甲,摸起來又冷又硬。


    “你也別氣餒,組建女子軍隊本就是開天辟地第一次,挑戰世俗,一時間百姓肯定不能接受。”


    陸幼卿也跟著補充道:“而且涼州百姓如今生活富足,若不是迫不得已,很少會讓女兒參軍的。”


    “是這樣沒錯,所以目前來報名的人大多數是益州來的災民。”李南喬沉聲道,這本就是蕭安翊選擇在此時機招兵的原因。


    通常情況下,隻有當戰爭來臨時,大多數普通百姓才會被迫無奈地選擇投身軍隊,以保衛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然而若是這樣的話,李南喬寧願永遠無法招募到足夠的士兵,也不願看到這些無辜的人們被迫卷入戰爭的旋渦。


    “慢慢來吧。”秦珂歎了一口氣,幽幽道。


    幾人閑聊了一會,見李南喬有正事,秦珂兩人也沒多留。


    ……


    而此時的長公主府迎來了京城來使。


    一名太監手捧著金色的聖旨卷軸,麵容嚴肅地站在台階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敬畏。


    緩緩地展開聖旨,他的聲音清晰而洪亮,響徹整個府邸:“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孤之長女晉陽,嫻熟大方、身份貴重、品貌出眾,今裴家次子年已弱冠,品行端正,適婚娶之時,與晉陽堪稱天設地造。為成佳人之美,特將其尚晉陽長公主。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布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晉陽跪地,低頭聆聽著聖旨的內容,聽著太監的聲音在府中回蕩,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沉甸甸的份量,像一座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垂在膝蓋處的手緊緊攥起,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顫抖著,手背和手指間露出了一道道青筋。


    宣讀完畢後,太監將聖旨卷起,見長公主一直沒有動靜,輕聲提醒道:“長公主殿下,請接旨吧。”


    晉陽終於緩緩起身伸出手接過了聖旨,無論她的心中是如何狂風暴雨,但是麵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太監看著長公主接過聖旨,注意到她的雙眸漆黑如墨,陰沉沉地,一眼望去隻覺深不見底,根本無法揣度她的情緒。


    “本宮明白了,多謝公公。”長公主的聲音低沉而平靜,目光冷漠如冰,在她的眼底,似乎有無數的情緒正在洶湧澎湃,像是一場即將爆發的火山。


    侍書自然能夠看出殿下的情緒不好,急忙引著太監下去休息。


    “父皇,這條路,是你逼兒臣走的。”她抬起頭望著陰雲密布的天空低聲呢喃著,仿佛被一層灰色的薄紗所籠罩,陽光透過雲層,顯得暗淡而無力,給人以一種壓抑之感。


    正如晉陽此時的心情一般。


    送走傳旨太監以後,長公主府中眾人行事都格外小心翼翼,隻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殿下的心情格外不好,生怕撞到槍口上。


    沐浴過後的顧瀾溪踏進寢室,晉陽便抬起頭笑道:“你洗好啦?”


    顧瀾溪卻是笑不起來,主動坐在她旁邊依偎在她懷中,伸手撫了撫她的唇角:“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了,很難看。”


    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心疼。


    晉陽臉上原本上揚的嘴角緩緩落下,緊緊地抿著嘴唇,眼神複雜,讓人難以捉摸。


    “以後在我麵前,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顧瀾溪故作生氣地扯了扯她的臉頰。


    晉陽一動不動地任由她動作,等感覺到臉上手的動作輕了以後,才抬手將拉下握在手中輕輕揉捏著。


    (今日懶得分章了,是兩章合到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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