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禮拜六的上午,金歡和鍾濤雙雙走進城外的射擊俱樂部。


    這裏除了金歡,還有很多喜歡射擊的女人,女人大多是伴隨著著他們的男人步入射擊俱樂部的。金歡選了一支精致優雅點38左輪手槍,買了六元一發的子彈。鍾濤則選了一支衝鋒槍,男人喜歡猛烈的家夥。


    可是到真正玩上的時候,金歡卻將鍾濤手裏的衝鋒槍奪過來,發泄般地朝著目標射擊。鍾濤不滿地用小左輪射擊,不時扭頭問金歡:“你為什麽要用男人的武器?”


    金歡手裏的衝鋒槍射中了靶子,暢快地笑著:“我尋找一種毀滅感,懂嗎?”


    “毀滅感?”鍾濤驚訝金歡的回答與唐百靈是相同的,難道女人都有一種毀滅意識?他是唐百靈帶動下來這裏射擊的。


    金歡細眯著眼睛,透過準星,扣動板機並感受著後座力強烈反彈的瞬間,仿佛經曆一個山崩地裂、驚濤拍岸的洗禮。她的槍裏又射出一串噴火的子彈。


    鍾濤笑著說:“這就是毀滅了嗎?你毀滅什麽了,隻是打穿幾個靶子上的小洞而已!”


    金歡興奮地說:“你不懂,這個時代什麽都在毀滅。就說我們兩個的愛情,不也經曆了毀滅的再生嗎?前麵就是唐百靈,我要打碎她的腦殼兒!”射出一串子彈之後,她暢快地大笑。


    鍾濤被她的情緒感染,眼睛慢慢紅了,他激憤地搶過金歡手裏的衝鋒槍,狠狠地朝遠處的目標射擊。他也要摧毀,摧毀那些令他齒寒的記憶,摧毀那些給他帶來淩辱的痛苦過程。


    金歡幽默地拍著他的肩膀,說:“你可別把那個靶子當成我呀,一副把我毀滅的架式。好可怕!”


    鍾濤將子彈都打光了,頹然坐下來,不住地喘息著。


    金歡給他的額頭擦著汗水,說:“別打了,人家是來休閑的,可弄得我們很累,這不是花錢買罪受嗎?”


    鍾濤看著她的臉說:“好了,一切都毀滅了,過去了,我們新的生活開始啦!”


    金歡笑著說:“這就是你帶我來的真實目的嗎?”


    鍾濤搖頭說:“不,這個意識是你感染我的,今天我真有再生的感覺啦!”


    金歡還要舉槍,她的手機響了。她躲到一個僻靜處接話,是韓潔茹打來的,韓潔茹已經從山區回來了,很是想念女兒,要馬上見到她。她急忙走到鍾濤跟前說:“別打了,媽媽回來了,我們去看她。”


    鍾濤驚喜地說:“是嗎?好,不在這裏毀滅了,我跟著你,去摧毀你們的家庭!”


    金歡沉了臉說:“你怎麽說話呢?”


    鍾濤笑著:“這不是你正在幹的好事嗎?”


    “我看你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我是替你高興啊!”


    金歡轉而一笑:“行我說,可不準你對她們說三道四!”


    鍾濤點頭:“好好好,我閉嘴!”


    金歡憧憬地說:“媽媽是與楊高鵬叔叔一起回來的,你見了楊叔叔,可得道歉啊!”


    鍾濤說:“我會道歉的!”


    金歡說:“我覺得,爸爸和媽媽分手的日子不遠了!”


    鍾濤說:“我看見你爸爸和宋雨燕在一起呢!”


    “什麽時候?”


    “兩天前,我親眼看見的!”


    金歡接過槍往外走著,鍾濤的bp機就響了。鍾濤拿過金歡手裏的手機回話,一聽是唐百靈的聲音,心裏不由一陣顫栗。唐百靈哭泣著哀求他,說她家裏出了大事,請求他務必過去一趟。


    鍾濤為難地看著金歡的臉色:“你看,唐百靈家裏出事了,請我馬上去一趟,怎麽辦?你跟我一起去吧!”


    金歡慍怒地盯著他,厲聲說:“是她唐百靈重要,還是我媽媽重要?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永遠不要回來!”


    鍾濤沉著臉:“你看你,你不是說人家對我有恩嘛,怎麽——”


    走出射擊俱樂部,金歡的臉色才稍稍緩和許多,她打車門的時候,她聽見唐百靈又呼上了,她對鍾濤說:“唐百靈有事求你,你去吧,是我送你還是你自己打車去?”


    鍾濤受寵若驚地看著她:“還是我自己打車吧,回來,我會向你如實匯報的!”


    金歡咯咯地笑了:“我是那小心眼兒的人嗎?”


    鍾濤抱住金歡的頭親吻了一下,轉身走了。


    金歡望著鍾濤遠去的背影,當時並沒有往壞裏想,可是到了深夜,鍾濤也沒有回來。


    今晚沒有月亮,沒有風,屋裏屋外都很安靜。金歡獨自一人蜷縮在床上,腦子裏紛紛亂亂都是鍾濤的影子。電視冒出了雪花,她關掉了。她呼鍾濤也不回話,給唐百靈的別墅打電話也沒有人接。時間靜靜地滑過去,很靜,很慢,空氣似乎不會流動了。時鍾的嘀嗒聲每響一下,就像銀針一般刺進她的腦子裏,她在想:鍾濤再次重蹈覆轍的嗎?


    第二天的上午,金歡終於得到了鍾濤的消息。鍾濤的情況十分糟糕,昨天傍晚,他與唐百靈都被公安局抓走了。


    這是蔡翔告訴金歡的,金歡聽到這個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滿懷鬱悶淒苦的她,一時不知怎麽開口了,天旋地轉,幾乎暈倒在地。蔡翔還告訴她,鍾濤正在城北拘留所裏接受審查,他是被當做販毒分子抓進去的。


    唐百靈命運的變化之快,真是出乎金歡的預料,五天前,唐百靈的丈夫馬溫從南方回來了。馬溫厭煩了唐百靈,又領來了一個湖南小姐來取代唐百靈,他給了唐百靈一筆錢,變賣了別墅,與唐百靈正式離婚,回南方去了。唐百靈對馬溫並沒有什麽可留戀的,她爽快地答應了他,用馬溫給她的錢買了南湖小區的一套高級寫字樓。她思念鍾濤的痛苦,隻有用毒品來麻醉自己,她隻有在吸毒品的瞬間產生美妙的幻覺,幻覺鍾濤陪伴著她,愛撫著她。可是醒來之時,她又是萬分的失落。


    是誰舉報唐百靈吸毒販毒的,公安人員蔡翔也沒有打聽清楚,但他知道唐百靈和鍾濤是在昨天傍晚被抓的。鍾濤離開金歡去看望唐百靈,唐百靈將他帶到自己的寫字樓,再次強烈地撲進鍾濤的懷裏,表白她對鍾濤的愛,都被鍾濤拒絕了。無奈之際,唐百靈懇求他最後給她彈奏一曲吉他。鍾濤想起她曾經幫過他的姐姐,就勉強答應了,午飯他們是在外麵吃的,吃完飯,唐百靈跟隨鍾濤到金豪歌舞廳拿來了吉他。鍾濤忍辱負重地給她彈奏了一個下午的吉他,連金歡的傳呼都沒有聽見,他的腦子裏滿是射擊俱樂部的毀滅的槍聲。


    唐百靈欣賞吉他曲的時候,毒隱再次發作,她急忙找出可卡因來吸,鍾濤勸阻她不要吸毒,她搖頭示意他繼續彈他的吉他,這個時候,三個警察和一條高大的警犬破門而入。唐百靈慌亂之際,竟將毒品塞進鍾濤的吉他裏。警犬從鍾濤的吉他裏叼出了雪白的粉末。警察詢問是誰的吉他,鍾濤隻好承認是自己的吉他,盡管他對毒品的事矢口否認,還是被帶走了。


    金歡焦急地對蔡翔說:“我敢保證,鍾濤既不吸毒更沒販毒,你要救救他啊!”


    蔡翔無奈地說:“我們是好朋友,這個我知道。可是唐百靈那個婊子狠狠咬住鍾濤,眼下他是有口難辯啊!”


    金歡說:“我怎樣才能救出鍾濤呢?”


    蔡翔說:“讓我偵察一下,回頭我再跟你商量。”


    金歡拽住蔡翔說:“蔡翔,要多少錢,你說話。隻要能救他,就是傾家蕩產也不怕!”


    蔡翔愣著說:“咱是誰跟誰呢?我還能要你們的錢嗎?”


    金歡懂事地說:“不是你要錢,是你得求人啊!這年頭別出事,一出事就得破財!”


    “需要什麽,我會跟你說的!”蔡翔急匆匆地走了。


    金歡對鍾濤這件事不敢張揚,隻是跟爸爸媽媽講了。爸爸為了女兒開始找人解救鍾濤,韓潔茹卻是跟著幹著急。


    韓潔茹隻是安慰著金歡:“歡歡,別太難過了,鍾濤既然是冤屈的,會出來的。”


    金歡紅腫著眼睛說:“媽,哪朝哪代都有冤死鬼啊!再說,跟毒品沾邊的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韓潔茹臉色恐慌起來,掏出自己的存折說:“歡歡,要是用錢的話,就拿去!媽媽隻能出這點力了。”


    金歡搖頭說:“我不缺錢!”


    韓潔茹歎聲說:“嗨,鍾濤這孩子也是夠麻煩的,這一夏天哪兒消停過啊?”


    金歡的眼睛閃爍著仇恨的光焰:“媽,的確不怪鍾濤,都是那個唐百靈,恬不知恥哩!”


    韓潔茹擔心地問:“唐百靈怎麽會變得這樣啦?”


    金歡說:“都是錢燒的,她要是下崗女工,就不會吸毒,不會亂插足了。”


    韓潔茹歎道:“唉,人啊,越來越不知道怎麽活了。”


    金歡怕母親跟著傷感,就轉了話題說:“媽,你別惦記了,我會處理好的!先說說你的事兒吧。”


    韓潔茹愕然地望著女兒:“我的事兒?”


    金歡說:“你別裝糊塗,你是不是搬回我的新房啊?”


    韓潔茹點點頭說:“我搬!不知為什麽,我跟你爸爸真的不能住在一起了。他越來越受不了我,我也一刻受不了他啦!”


    金歡笑著說:“這次不是遊戲吧?”


    韓潔茹疲憊地說:“媽媽,再也沒有做遊戲的精力了,我隻想安安靜靜地生活。”


    “安靜?”金歡沉思著說:“我看是嚴峻!”


    韓潔茹看著金歡,感到茫然。


    金歡又問:“媽媽,你說,人在平淡的世俗生活中,什麽是最嚴峻的時刻?”


    韓潔茹輕輕地搖搖頭。


    金歡說:“是麵對誘惑的時候!”


    韓潔茹思考著問:“誘惑?”


    2


    再怎麽小心,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韓潔茹再次從金家林那裏搬出來,金家林追到新房子裏指責她,是她率先破壞了臨時立下的規矩。韓潔茹馬上感覺到,可能是金家林知道楊高鵬去山上找她了。知道就知道吧,她已經不需要再顧忌什麽了,她一定要堅強起來。


    金家林看不見她思戀的倦意和慵懶的落寞了,她的臉上煥發著光彩,是一種無法遏製的神采。


    房間裏的燈光,幽幽地映照著她的臉,韓潔茹的瞳孔裏閃爍著兩盞燈,像火焰不住地跳動。


    “你從山上回來,可真是春風滿麵啊!”金家林陰陽怪氣地說:“我看你一下子年輕了。”


    韓潔茹不想再跟他兜圈子了,爽快地說:“家林,你別譏諷我,我累了,我不想跟你遊戲下去了,咱們分手吧!”


    金家林有些慍怒,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家林,別激動,也別生氣!”韓潔茹平靜地說:“我們都這個年紀了,還折騰什麽呢?失去的激情,人為的努力是追不回來啦!”


    金家林想了想問:“你告訴我,是不是楊高鵬到山上找你啦?是不是他再次誘惑了你?”


    韓潔茹說:“你都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麽?他找我怎麽樣?不找我又怎麽樣?你以為我報名去義診,僅僅是為了躲他楊高鵬嗎?當時我跟你是這樣說,可我現在才明白,我想躲的正是你金家林。我們不能在欺騙中過下去了!”


    金家林說:“我明白了,明白了,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往下怎麽辦,你說吧!”


    韓潔茹說:“我們離吧,離吧!”


    金家林傷感地看了她一眼:“你說哪天去民政局?”


    韓潔茹想了想說:“等歡歡把鍾濤營救出來,我們就辦,行嗎?”


    “那歡歡的事?”金家林又舊話重提:“你不會再糾纏歡歡的歸屬吧?”


    韓潔茹點點頭說:“我不會跟你爭啦!歸你!”


    金家林放心地走了。


    韓潔茹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了,她在心中設計著她與楊高鵬的新生活。


    第二天早上,金歡來看韓潔茹,她告訴母親一個關於爸爸的消息,金家林帶著宋雨燕到杭州旅遊度假去了。韓潔茹笑笑說:“祝願你爸爸與宋雨燕玩得開心,未來幸福啊!”


    金歡淡淡一笑問:“媽媽,這次談話,你和爸爸沒有吵架吧?”


    韓潔茹搖搖頭說:“不會了,你爸爸也心平氣和了,他也沒有挽留的熱情了。”


    金歡說:“這樣多好,將來還可以見麵的。”


    韓潔茹忽然想起什麽,抬頭問:“鍾濤那裏的事情辦得怎麽樣啦?真相搞清了嗎?”


    金歡情緒低落地說:“鍾濤一直沒有承認自己與毒品有關。”


    “這就好,死活不能承認,不然,外麵的人就被動了。”韓潔茹說。


    金歡生氣地說:“關鍵還是那個唐百靈,這個騷貨不給鍾濤說話,她有一種陰暗心理,自己毀滅了,還要讓鍾濤陪綁!她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


    韓潔茹問:“下一步怎麽辦呢?”


    金歡說:“最好是我能見到唐百靈,隻要我見到她了,跟她談談,興許還有轉機。好在有蔡翔的關照,鍾濤在裏麵沒受皮肉之苦。”


    韓潔茹忽然想起什麽,說:“我跟你楊叔叔說起這個事情了,他說城北拘留所的所長是他的同學,他能幫上忙的。”


    金歡高興地說:“哪太好了,媽媽你去找他。”


    韓潔茹說:“讓楊叔叔帶你去見唐百靈。”


    金歡等著,韓潔茹急忙給楊高鵬打電話。楊高鵬讓金歡到文聯來找他,他馬上帶金歡去城北拘留所。


    金歡走了,留下韓潔茹自己等待著消息。


    韓潔茹靜靜地回想著自己和楊高鵬在山上的甜蜜,從臉頰到胸脯都微微泛紅。那一切仿佛與現實世界隔絕開來,使人浮遊在夢幻裏。如果在未來的日子裏,她與楊高鵬美妙的激情消失了怎麽辦?不會,怎麽會消失呢,她猛然覺得,吻與姿色,並不是女人手中的王牌,女人擁有的真正王牌是永久的魅力,那是一種心靈的力量。她與楊高鵬的關係中,深深感悟到這種力量的存在。想著想著,楊高鵬的神態在她眼前化為智慧,像海浪一樣,湧上來,湧上來,湧上來——


    韓潔茹沉浸在一種嶄新的情感裏,並沒有想到社會力量對她的包圍和攻勢。她和楊高鵬對這方麵的心理準備不足,她們原以為商品社會裏,人們對婚外情的認識提高了,更加尊重人的情感了,不會橫加幹涉人純正的隱情。可是人們還是像過去一樣,對身邊的婚姻私事樂此不疲。


    首先是韓潔茹醫院的領導找她談話,對韓潔茹的婚外情堅決反對,他們反對的理由很簡單:你韓潔茹的孩子都該結婚了,你難道要跟女兒一起舉行婚禮嗎?什麽年紀的人了,還要不管不顧地墜入情網,最後吃虧的還是你韓潔茹自己。中年夫妻都有個情感危險期,咬咬牙度過這個時期就會慢慢好起來的,誰家的夫妻不是這麽過的?領導出於關心愛護她的角度,既是命令又是勸告。好好珍惜現有的這個家。這是個多少人羨慕的小康之家啊!韓潔茹上班的時候,幾乎不能走近病人,婦產科主任和身邊的老大姐們也被院長發動起來了,對她輪番幫教,輪番奉獻愛心。開始韓潔茹懷疑是金家林求助於她們的院領導,等金家林和宋雨燕度假回來,金家林說他並沒有向外公開。一切的內幕竟是她的知心朋友項曉芳給張揚出去的。


    楊高鵬所遭到的“圍剿”也是源於醫院的消息。醫院的領導是個硬筆書法愛好者,經常到文聯的書法協會討教。院長聽說插足韓潔茹的第三者是文聯的攝影家楊高鵬,就順便找文聯的黨組書記反應問題,文聯就開始對楊高鵬進行幫教。文聯幫教的態度很強硬:你不能當可恥的第三者啊!而且那個女人還是親手把你妻子送上西天的韓潔茹,真難想象你們是怎麽好起來的?你這藝術家的腦瓜兒怎麽說熱就熱呢?請你三思而後行啊!弄得楊高鵬哭笑不得。文聯對楊高鵬的幫教還佩帶著解決問題的行動,文聯辦公室的劉大姐給楊高鵬介紹了一個對象,一個做編輯工作的漂亮水靈的老姑娘。姑娘才三十五歲,自己還擁有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


    楊高鵬一口回絕了,他無言以對,心裏隻能默認這樣的幫教,這樣的愛心。他隻有請病假躲在家裏,低檔著單位的輪番圍攻。領導竟然派秘書長到他家裏來,與他的老娘緊密配合做他的思想工作,領導堅信功到自然成的道理。秘書長們竟然在他老娘的麵前詆毀韓潔茹的形象,使楊高鵬十分惱火,他憤然地大罵了:“你們滾,都給我滾,都什麽年代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來?真讓我寒心啊!”


    秘書長們被楊高鵬罵走以後,楊高鵬就給韓潔茹打了電話,他請韓潔茹直接到他家裏來,讓老娘親眼看看,韓潔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盡管韓潔茹給老人買了許多水果一類的東西,老娘對韓潔茹還是橫眉冷對。楊高鵬知道這要有個過程,韓潔茹也不嗔怨老人,她對楊高鵬發誓說,她要在以後的歲月裏付出超常的努力,來打動老娘冰冷的心。


    楊高朋對韓潔茹的大度很讚賞,吃過晚飯後,他將她帶到自己的房間裏說話。


    楊高鵬的書房很幽雅,有一種特別的寧靜。房間四周懸掛著字畫和攝影照片,古色古香的台燈,發出的光線很朦朧,有一點懨懨欲睡的感覺。燈光映照著韓潔茹的瘦弱蒼白的臉龐,臉龐上漫溢著神思恍惚的微笑。


    楊高鵬握住她放在桌麵上的手,低聲說:“潔茹,你瘦了,你能挺得住嗎?”


    韓潔茹的手撫摸著他的手,眼睛慢慢紅了。


    “我愛你!”楊高鵬從肺腑裏掏出這三個字。


    韓潔茹好看的睫毛垂著,身體顫抖著,眼睛漾滿淚水。


    “別人怎麽說,你都別煩惱自己!”楊高鵬望著她的眼睛說:“你隻管愛吧,愛是沒罪的,用你的整個心靈相愛!當你煩惱的時候,你就想,我在你的身邊,歡歡在你的身邊,好日子永遠與你相伴隨啊!”


    韓潔茹浸在眼睛裏的淚水,就流淌下來了。她沒有動,靜靜地看著他,唇邊掛著幸福滿足的微笑,整個臉龐都綻放著光輝,使他看起來是那樣美,那樣聖潔,那樣高貴。他們彼此凝視,彼此微笑,彼此鼓勵,彼此動容。


    楊高鵬終於抑製不住自己,一把將她摟在懷裏,親吻著。吻去她眼睛裏的淚水。他品味著帶點鹹味兒的淚水。


    韓潔茹情緒激動,身體鬆軟起來,呼吸緊促,她感到他的擁抱和親吻緊密得像是嵌入她的身體中去了。忘卻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吧,忘卻世俗的煩惱吧。女人最輝煌的一瞬,是被她心愛的男人當作女神崇拜的時候。


    屋外嘩啦一聲響,是花瓶打落在地的聲音。


    韓潔茹失去了情緒,驚訝地看著他。


    楊高鵬鬆開她的身體,轉身出去,看見老娘瞪著憤恨的眼睛。


    老娘吼:“讓那個婊子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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