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上朝時,天還沒有亮透,宋沛年就被宋尚書從溫暖的被窩裏給薅了出來,一連打了幾個哈欠如行屍走肉般任由下人們擺弄。


    一路上,宋尚書不停朝著宋沛年看去,幾次三番想要開口,話都到嘴邊了又生生咽了下去。


    夾雜著風雪,馬車終於停止了搖晃,意味著到地方了,宋尚書剛要下轎,就被宋沛年扯住了衣袖,眼巴巴看著宋尚書,“爹,不要忘記昨天我交代給你的。”


    說著還癟起來嘴,眼裏彌漫著沒有睡醒的水霧,一副委屈模樣,宋尚書嘴角不受控製抽動,將自己的袖子從宋沛年手中扯出,“別給我玩這套,我不是你你娘,不吃你這一套。”


    宋尚書都不用人扶,也不管地上滑不滑,快速跳了出來,宋沛年緊跟其後,邁著步子追趕自己親爹的步伐,還不忘呼喊,“爹,你昨天晚上都答應我了,不要忘記了!”


    “爹,你可是我親爹啊,你不能不管我。”


    一路上,宋尚書在前麵走,宋沛年在後麵追,終於一路追趕進了大殿,宋沛年緊緊抱住宋尚書的胳膊,眨巴著眼睛,拉長著調子,“爹~”


    四周官員的目光不斷投過來,宋尚書實在忍不住,抽出自己的手,滿臉嫌棄,“好的,好的!”


    【嘿嘿,我爹果然吃我這套,跟我娘學的撒嬌就是有用。】


    宋尚書腳下一滑,耳朵不受控製瞬間紅透,一旁的禮部尚書看見立馬打趣,“宋尚書,你這耳朵怎麽這麽紅?”


    “熱的,這天太熱了。”聽到這話,宋尚書不自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回頭朝宋沛年望去,察覺到視線的宋沛年回了他一個無比天真單純的微笑。


    【嘶,是我剛剛笑了嗎?我爹怎麽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怪嚇人的。】


    官員陸續到來,仁和帝也由內侍扶著來到了大殿,不變的流程,官員行禮高呼萬歲,皇帝喊平身。


    仍舊是朝中大臣匯報各地的民生民情,宋沛年像是在聽搖籃曲般慢慢就打起了瞌睡。


    一旁的周編修雖然低垂著頭,但仍舊感受到了皇帝似有若無投過來的目光,又見一旁的宋沛年不停點著頭,周編修認命般的撞了撞宋沛年。


    【誰,膽敢撞你爺爺?】


    一聲驚呼打斷了殿內官員的聲音,片刻的寂靜之後,在仁和帝的眼神下,官員又恢複了爭論。


    【哦,是周編修撞的我啊。他是沒有吃早食嗎?所以站不穩撞上了我?嘖嘖,想不到年紀輕輕就這麽虛了。】


    周編修咬緊了牙齒,虛?你才虛好吧!誰像你啊,虛的敢在皇帝眼皮子下麵睡覺。


    【唉,我今天也好想吃生煎包,不知道一會兒找我爹要銀子我爹會不會給我。】


    【嗚嗚嗚,誰能想到我堂堂兵部尚書的兒子,兜裏竟然沒有二兩銀子,現在宋厚可能都比我有錢,他現在身上至少有五十兩!】


    【我不敢想象,要是我有五十兩,我將會多麽開朗。】


    聽著宋沛年的哭訴,眾人看宋尚書的目光逐漸不對,有些人來來回回掃視了二人,這父子倆長的挺像的啊,是親父子吧,那這宋尚書咋對自家兒子這麽摳門呢。


    【唉,不過我比我爹強,至少一個月可以從我娘我奶我爺那兒搜刮到十兩銀子,不像我爹,哈哈哈,一個月隻有五兩。】


    【哼,就這還喊我成婚呢,我才不要有人管著我。】


    宋尚書站在前麵麵無表情,其實內心已經一片灰敗了,罷了,罷了,他現在腦袋都在褲腰帶上,還要啥子名聲呢。


    【五十兩,五十兩啊!那個常得勝一次給了宋厚五十兩啊!我這個悔恨啊,當時他也把我撞了,我也該要賠償的!】


    【哼!算了!若我收了,不是說我受賄?我可不是那種貪官!該死的常得勝當時竟然還誤會我私吞他家要捐的糧食。】


    【我是那種人嘛!區區一點兒銀子就想要我折腰?這點兒我看得上?當時我爹可是一次就被人拿一萬兩來砸的。】


    一萬兩!什麽,一萬兩!一萬兩白銀!還是一萬兩黃金?


    四周的目光再也忍不住齊刷刷向宋尚書看去,就連仁和帝也是如此,仁和帝微眯著眼,你貪個小的我就裝看不見了,但是你貪這麽大?


    仁和帝攥緊了大拇指,他現在是真的不想客氣了。


    【不愧是我爹,一萬兩都不看在眼裏。】


    什麽?宋尚書連一萬兩都看不上!投向宋尚書的目光越發怪異。


    【當場就拒絕了那人的賄賂,喊人滾!】


    宋沛年一個大喘氣,宋尚書一顆心終於落地,天菩薩呢,這臭小子在幹嘛啊,孩子長大了也是可以打的吧。


    【唉,若我爹真收了那一萬兩,是不是我就可以不用考慮銀子去滿香樓大吃大喝了?】


    【罷了,不屬於自己的不要想,我爹教過我的,當官要當好官,要為皇帝解憂,為百姓謀福祉,貪汙受賄是要下地獄的。】


    不知為何,宋尚書的背脊突然直了,仁和帝用無比溫柔的眼神看了一眼宋尚書,他就知道他看人的眼光不會錯。


    宋尚書也在暗歎,這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好不容易在兒子麵前樹立一次宏偉形象,沒想到還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


    嘿嘿,他不會再升一次官吧。


    【啊啊啊,一萬兩我是不會貪的,可是我真的好想去找常得勝也賠我五十兩啊!】


    【有了五十兩,我就可以去滿香樓飽餐一頓,我就可以給娘親再買一隻簪子,我就可以多買幾本話本子,我就可以給祖母再買一個抹額,我就可以......】


    隨著宋沛年不斷的念叨,仁和帝也開始懷疑,自己沒有克扣過官員吧,這宋編修咋過的這般淒慘。


    再看一眼宋尚書,嗯,應該是這家子的夫人不給用銀子所以才會過得這麽慘,一定不是他俸祿發的不夠多。


    宋沛年暢想了一番之後就停止了念叨,眾官員又開始商議來年的稅收。


    半個時辰過去,內侍的聲音響起,“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我爹幹嘛呢!不是答應我幫我說服皇上的嘛!】


    仁和帝聽到這聲音不解地朝宋尚書看去,宋尚書苦著一張臉也朝仁和帝看去,不知從何說起。


    【我爹這個叛徒!哄小孩兒呢,還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大騙子,我再也不信我爹了!】


    【明明昨天晚上和我一起哀歎災民過得艱辛,今天幫災民做點兒事都不行,騙子!】


    這話聽得眾人一片霧水,宋尚書眼一閉心一橫就出列行禮,“臣有要事上奏。”


    宋尚書語氣僵硬,“昨日臣家犬子回家路上遇一富商,與那富商交談過後,富商得知城外百姓生活艱難,於是願贈兩千餘斤糧加一千件棉衣於城外的災民。”


    自從聽到宋沛年的心聲起,仁和帝就派人時時刻刻監督著宋沛年,所以昨日之事他是知道的。


    仁和帝聽到宋尚書的稟告,麵上神情不變,但心裏卻猜測到,難道宋沛年是想要嘉獎?


    心裏百轉千回,又聽到宋尚書說道,“臣懇求皇上賜一塊匾給那捐贈的常家,以示皇恩。”


    【對的,對的,什麽都不要,就贈一塊匾,賞‘積善之家’四個大字即可,順便皇帝您在誇誇那富商,保準其他富商也會開始捐贈。然後給第二個富商也賞點兒什麽不值錢的玩意兒,保準會更多人開始捐贈......】


    【然後我娘也捐五百斤糧食,皇帝也誇誇我娘,誇我娘深明大義,肯定其他貴夫人也會開始捐糧食......】


    【咦?這個我爹怎麽不說。】


    宋尚書在前麵老臉一紅,他這怎麽說的出口啊!


    仁和帝沒有回答宋尚書的提議,而是扭頭衝著宋沛年問道,“宋愛卿可有此事?”


    宋沛年立馬出列點頭,“稟皇上,確有此事,那富商頗為仁愛,一聽到城外的災民無衣無食,立馬就想伸出援手。”


    【我總不能說我敲詐了那富商吧!額,也不算敲詐吧,那常得勝說不定真的被賜匾了,嗚嗚皇上賜的匾唉,我都沒有。】


    仁和帝輕笑,“那此事你怎不上奏,卻由宋尚書上奏?”


    “額,額,嗯,這......”被問蒙了的宋沛年不知如何作答,唧唧歪歪了許久才嗡聲道,“我爹說他來上奏。”


    【對不起啊,我的親爹,我總不能說你的麵子比較大,皇上可能會看在你的麵子上同意此事吧。】


    【抱歉抱歉,我的親爹,我以後不會再氣你了,這個鍋你來背吧......】


    宋尚書垂著頭默默翻個白眼,小祖宗你少在外麵抹黑我,我就謝天謝地了。任命般再次開口,“稟皇上,小兒莽撞,所以臣想著由臣稟告此事。”


    仁和帝裝作思考般拍了拍龍椅把手,片刻才大呼,“準!”


    【耶,皇帝真好,城外的災民終於可以吃飽飯了。】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下朝的聲音,仁和帝朝著宋沛年望去,冬日初升的陽光打在了他的身上,鮮豔的官袍將他襯得眉目鮮活,滿臉皆是笑意,露出潔白的牙齒朝宋尚書招手,宋尚書氣鼓鼓走過去,帶著笑意瞪了他一眼,宋沛年立馬對著宋尚書做了一個鬼臉。


    不知為何,這一刻,仁和帝覺得這個國家可綿延百年,乃至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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