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上朝的隻有宋沛年一個人,原因無他,宋尚書帶著各方捐贈的糧食棉衣還有宋沛年改造版燒磚的方子去了京城南邊的幾個縣救災。


    宋尚書本不想帶那改造版燒磚方子的,還是宋沛年千叮嚀萬囑咐才帶上的。


    那日自建安公主吩咐宋沛年運糧之後,宋沛年還是用舊法給每輛糧車拉了長長的橫幅,隻不過橫幅的內容發生了變化,主要強調建安公主一顆愛民之心,還安排了好多臨時演員傳頌建安公主的功德事跡,類似招收女工,幫扶亡兵家屬等。


    建安公主可謂是出盡了風頭,現如今在京城的名聲好得不得了,前有建安公主做表率,後麵的公主郡主還有各府的夫人通通效仿,世人重名聲,她們為的也是一個好名聲。


    路上沒有宋尚書與他逗趣,宋沛年一個人渾渾噩噩進了大殿,站到自己的位置然後開始裝鵪鶉。


    【最近應該沒有什麽事吧,今日應該可以下個早朝......】


    這邊宋沛年念叨著下朝,那邊工部尚書就開始上奏,“稟皇上,北疆總督有報,西川關和宗河交界處發現鐵礦,粗略估計約幾萬餘斤。”


    【我的天啊!北疆真還有鐵礦啊!我的爹,我的娘,我的爺,我的奶,我的被,我的襖,我的夢真的這麽邪嗎?】


    【咦,不是三皇子發現的嗎?為什麽不是三皇子上奏,是北疆總督上奏呢?】


    【我想想,額......想不到,我還是不想了。】


    【我老愛做夢了,五花八門的,稀奇古怪的,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宋沛年想不到,在場的其餘官員幾乎都知道來龍去脈,心裏可都是一清二楚,私自開采鐵礦那可是死罪,皇上是在給三皇子留命了。


    仁和帝聽到宋沛年的嘀咕,不經意瞟了他一眼,一雙眼眸如同一潭深淵的湖水,讓人捉摸不透。


    柳丞相兒媳婦娘家放印子錢,三皇子采鐵礦,還有吳主事兒子欺男霸女等等雜事兒,他都夢到過嗎?世上真有這般巧合之事?


    【唉,我一會兒隻吃一點兒白粥吧,昨晚又夢見倭寇偷襲崖州一帶,血肉翻飛的,現在想起都想吐......】


    仁和帝敲龍椅扶手的手指一頓,四下的官員也紛紛屏住了呼吸,幾乎在場的各個都心知肚明,但無一人敢搭話。


    大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宋沛年內心開始竊喜。


    【耶,今天可以下個早朝了。】


    仁和帝又看了一眼在場的百官,拖長了語調,“有事啟奏,無事下朝。”


    “臣有事上奏。”


    出列的是二品保國將軍範老將軍,雖因年老身子有些佝僂,但是步子依舊十分穩健。


    隻見他對著仁和帝行了一個武官禮,後又接著道,“稟皇上,崖州一帶的倭寇久未來犯,恐其在養精蓄銳後攻之,以臣之見,不若派人帶兵巡查以防倭寇偷襲啊。”


    仁和帝還沒有表態,倒是另一官員立馬開口反駁,“上次牛卯之戰,已經將那些倭寇給打的落花流水,哪能這麽快就休養好生息了?現如今國庫空虛,帶兵去崖州,哪有軍費?”


    說話的是鴻臚寺卿李大人,隻見他滿臉不悅,覺得範老將軍多此一舉。


    “就是因為倭寇生活困頓才會侵犯崖州,倭寇每年開春後都會時不時前來燒殺搶掠,不可不防啊!”範老將軍立刻反駁道。


    “若是來犯,將他們打回去不就行了?”李大人對著範老將軍雙手一擺,滿是挑釁。


    “那時就遲了!你這豎子懂什麽?”範老將軍暴喝道,似是被李大人的話給氣到,胸膛止不住的起伏。


    說的好聽打回去就是了,可是那時候百姓已經傷亡,百姓賴以生存的莊稼也被破壞,家中糧食也會被搶奪。


    他與李大人一家確實有私仇,但他為何要牽扯到朝堂上來!


    李大人見範老將軍指著他的鼻子,立刻也回指鼻子嗆聲道,“嗬,我是豎子,你算什麽?”


    【你說他算什麽?定南疆,擊倭寇,你身上的一塊脊梁骨都是範老將軍給的,若不是他,你還能在這兒狗吠?】


    【有話不能好好說,非得在那兒陰陽怪氣,不就是欺負範老將軍一家隻有他和他孫子兩個男人了嗎?也不看看為什麽,人一家子都為永濟的百姓戰死戰場了。】


    宋沛年的義憤填膺的聲音傳入大殿內每一個人的耳朵裏,有內心叫好的,當然也有默默同情宋沛年的,這李大人嫡女可是進宮了,還頗得聖寵,到時候要是吹吹枕邊風......


    範老將軍本被一晚輩這樣指著罵頗為難堪,但是聽到宋沛年的話卻又挺直了胸膛,鏗鏘有力道,“哼!我算什麽?我就一個保家衛國的莽夫罷了,我在戰場上殺敵的時候,你不知道躲在哪兒呢!”


    “你!”


    李大人梗著脖子,也知自己剛剛衝動了,但還是惡毒地恨了一眼範老將軍。


    【嘖嘖嘖,果然如他們說的那般,這李大人的為人就是不怎麽樣,處理公事還帶著私人情緒。】


    【還有,當初不是你兒子打了範老將軍的孫女嗎?軟腳蝦沒有打過被反殺,真真就是活該!他要是知道大街小巷都在傳他那專橫跋扈的兒子死得好,他不會被氣死吧?】


    李大人聽到周圍的嗤笑聲,默默掐住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不回頭瞪宋沛年。


    宋沛年可不知他恨不恨毒了他,仍在繼續輸出。


    【唉,我娘說範老將軍是個好人,那就一定是,有誰舍得用先帝賞的免死金牌去救外嫁出去的孫女呢?】


    【為國戎馬一生,兒孫戰死沙場,隻剩一個孫子孫女,孫女被送去了廟裏,最後承歡膝下的也就隻有一孫子了。】


    【不過好在孫子爭氣,反正與他孫子當同窗的時候,幾個武夫子都誇獎他......】


    仁和帝朝著昔日的‘戰友’望去,銀絲覆蓋了滿頭,滄桑的臉上布滿了皺紋,身形也不如當年挺拔。


    “柳丞相,你意下如何呢?”仁和帝習慣性問柳丞相的意見。


    柳丞相出列行禮回話,“倭寇多詭計,又愛偷襲,防備著些總是沒錯的。”


    “宣平候,你呢,你怎麽看?”


    仁和帝身子微微往後倚,雖仍在詢問,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宣平候順勢答之,“臣讚成出兵巡視。”


    也不是他讚不讚成了,宋沛年那夢邪乎著呢,萬一又被他說中了?


    仁和帝聽到這話滿意地點頭,朝範老將軍問道,“你家孫子有十七歲了吧?”


    “有了的。”範老將軍立即回道。


    “傳朕旨意,宣平候帶領五千騎兵前往崖州巡視海岸以防倭寇襲擊,封保國將軍之孫範令為從七品廣武將軍隨行。”


    “遵旨。”


    “謝主隆恩。”


    一個領旨,一個謝恩,紛紛都朝著仁和帝行禮。


    下朝之際,仁和帝突然叫住了範老將軍,許久,才開口道,“讓你孫女回家陪你安度晚年吧。”


    “多謝陛下。”


    範老將軍眼含熱淚,深知此話有多不易。


    當年他孫女殺夫案鬧得滿城風雨,哪怕李大人之子平日裏對他孫女是稍有不滿便動手毒打,哪怕他孫女隻是過失殺夫,哪怕他用了先帝賞的免死金牌,最後他孫女還是被送去了廟裏,常伴於青燈古佛。


    範老將軍忍著激動,抹去眼角的淚,走出大殿,遠遠就看見宋沛年在與身邊的同僚熱聊中。


    快步走過去,喊住了他,“小宋大人?”


    宋沛年見來人是範老將軍,立馬對其行禮,詢問有何事,範老將軍笑著道,“我想給受災的百姓捐一千斤糧,不知有何章程?”


    “哎,將軍您可問對人了,不知你想風風光光的捐,還是......”


    “就尋常的捐法,受災的百姓收到就好。”


    “那簡單,我幫您老運到災區就是了。”


    “那就多謝小宋大人了。”範老將軍這一聲謝,包含了許多不易察覺的情緒。


    “不必謝我,我還要替災區的百姓謝謝您老呢。”


    宋沛年笑著回道,二人一起朝著宮外走去,冬日暖陽為二人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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