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居民樓,程沛又站在了姚家軒家樓下。


    過了沒一會兒,姚家軒穿著一身極為隨意的衣服走下了樓。


    “你怎麽樣,現在還好嗎?”


    程沛問。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找到了真凶,也算是還了我爸爸一個清白。”


    姚家軒並不知道程沛在這件事中付出了多少努力,程沛也沒打算讓他知道。


    “這就再好不過了。叔叔是個善良的好人,他的品質在這個社會中難能可貴。”


    程沛開口道。


    “聽你這麽說,就好像很了解我爸爸似的。”


    “沒有太多了解,但是一件事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


    程沛停頓了一下,將之前見到姚勳幫助老人撿垃圾的事講給了姚家軒。


    “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很正常。就算是家人,我們也不可能完全知道他們做了些什麽。”


    程沛安慰道。


    “對不起.....對不起程沛,之前.....是我表現得過激了,傷害了你.....”


    姚家軒眼圈含淚道。


    “太能理解了。你不用給我道歉,突然發生那樣不幸的事,換做誰也很難冷靜的。”


    程沛回答。


    她的心裏其實很是難受。


    姚家軒退掉了補習班,這無形中使兩人見麵和相處的機會變得更少。


    “喂,胡子都長出來了哦。”


    程沛說道。


    “啊.....這陣子沒顧上。說實話,每天都是渾渾噩噩的。”


    姚家軒摸了摸臉回答。


    “阿姨怎麽樣,還好嗎?”


    “嗯,現在在養身體,醫生說不能再有什麽事刺激到她了。”


    姚家軒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憂愁,和之前總是幫助他人的那個意氣風發少年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沒事,我可以應對的。都會過去,都能過去。”


    姚家軒看著程沛說。


    “那就好,你可一定要恢複過來呀。”


    “我這不是已經恢複了嘛。”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原來的你。”


    程沛根本控製不住眼淚流下,越忍越洶湧。


    她難過,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姚家軒之間的親密關係就要結束了。


    兩個人對此都心知肚明,但說了很多都沒提及。


    “程沛.....”


    “姚家軒.....”


    兩人同時開口,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先說。”


    姚家軒說道。


    “你先說,我想聽你說。”


    程沛拒絕道。


    “我.....我現在的狀態你也看到了。我的心思全在媽媽和維係這個家上,沒有辦法再.....顧忌其他的事了。”


    姚家軒低著頭說:“甚至可以說,在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之後,任何開心的笑和娛樂活動,對我來說都有強烈的負罪感,我做不到真正的放下,起碼現階段做不到。所以.....”


    “你把頭抬起來。”


    程沛說道。


    姚家軒抬起頭看著她。


    “不用低頭,姚家軒,你不欠我什麽。你說的我都理解,我會永遠支持你做出的決定。為了家人,付出和犧牲一切都是值得的。”


    程沛堅定的說。


    姚家軒雙眼含淚看著她。


    “但不管怎樣,請你別忘記自己。在最無助、痛苦和絕望的時候,是自己一直在支撐著自己。記得對自己好一點哦。”


    程沛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走開了。


    她必須快步走開,因為再停留一秒,程沛都擔心她的情緒會徹底失控。


    眼淚浸濕了衣領流進脖子,冰涼而濕潤的感覺讓程沛格外不適。


    她不停用手抹淚,但是淚水卻在加倍返還。


    程沛覺得自己並不是因為所謂“失戀”而難過,更像是......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也更像是.....在與姚家軒共情。


    考慮到家庭情況,優優被送去了當地一家福利院。


    雖然老師和其他孩子都在幫她融入新環境,但優優還是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寫信。


    這些信就如日記一般,承載了很多很多事。


    “我並不孤單,我依然可以寫信給媽媽。”


    優優經常這樣說。


    她搞不懂媽媽為什麽從未回信,但堅信媽媽一定每封都看到了。


    “優優啊,還在寫信嗎?有人來看你啦!”


    福利院老師說道。


    “優優!是我們呀!”


    熟悉的聲音傳來,優優抬頭,是程沛和盧漪。


    “沛沛姐姐!”


    優優扔下信,飛也似地撲進了程沛懷中。


    “哈哈,看來是很想我呀?”


    “當然了!很想!”


    “哈哈哈,優優,姐姐也很想你噠~來,讓姐姐好好看看。”


    程沛認真看著優優,感覺她有些微妙的變化。


    “嗯....要好好吃飯,不可以偷懶哦。”


    程沛說。


    優優點了點頭:“飯我都有好好吃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們給你買了好吃的,快看!”


    程沛把一大塑料袋的吃的遞給了優優。


    站在一旁的盧漪卻很難過。


    眼前兩個看似開心的女孩兒,心裏都隱藏著巨大的悲傷。


    她們強顏歡笑,在彼此麵前強裝堅強,內心中的一部分卻在被侵蝕,尤其是優優。


    考慮到優優的情況,盧漪再次聯係了療愈所的劉岩。


    劉岩表示會在近期抽時間來福利院找優優聊聊天。


    “為什麽總有這麽多不幸的孩子要去承受苦難呢......”


    盧漪難過的想。


    “這個社會有時候真的讓人寒心呀。”


    程沛突然走到身邊說道。


    “誒?”


    “就算惡人能被繩之以法,無辜的人卻還是要被拉上作陪。這不是巨大的虧損嗎?”


    程沛繼續道。


    “沒錯,簡單來說就是,好人總在犧牲。”


    盧漪歎了口氣。


    “有被逼成壞人的好人,有付出生命代價的好人,換來的居然隻是壞人改過自新的機會。他們可以改過自新,別人可是連命都沒了啊!”


    程沛說。


    “盧漪姐姐。”


    “嗯?”


    “我和姚家軒分手了。也不算常規的那種分手,總之就是不會再像從前了。”


    程沛解釋道。


    “可你.....為了證明姚勳是清白的,你付出了那麽多.....”


    “我沒想要求什麽回報,而且我也沒做什麽,不都是你在幫我嘛。所以,談不上什麽付出。”


    程沛假笑了一下說。


    “程沛.....”


    “和你一起查明真相真的很開心!盧漪姐姐,以後我們還要並肩努力呀~”


    程沛又換上了之前開朗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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