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上元客棧的一間獨院內,房間裏光線明亮,一個身材高大年輕男子正眯著眼細看桌上兩顆藥丸,旁邊坐著一名中年文士。


    另一邊還坐著一名精幹瘦小的黑衣男人,一臉不屑地注視著年輕男子。


    “元公子,你不是自詡識遍天下之藥嗎?怎麽現在還認不出來?”


    年輕男子麵帶慍色,抬頭不滿地瞪了一眼黑衣男子。


    中年男子搖搖手中扇子打圓場笑道:“天下藥何其之多,個別不認識很正常,賢侄不必太勉強了!”


    年輕男子歎口氣道:“紅色藥丸應該就是蕭摩柯的金剛丸,綠色藥丸肯定是以天王丹為藥源,但被其他藥改造過,我懷疑就是傳說中春雨丹。”


    “就這樣吧!”


    黑衣人站起身拾起藥丸道:“我得趕緊把藥丸扔回他房間去,以免他懷疑,麻煩元公子了,在下先走一步!”


    黑衣人抱拳向行一禮,轉身揚長而去。


    年輕男子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以為是太子的心腹就了不起嗎?”


    年輕男子叫元師容,是長安元家嫡子,和剛才黑衣男子都是皇宮侍衛,而且還是同職同僚,同為貴族子弟,元師容對黑衣男子出現在江都很警惕。


    中年男子叫元適之,是元師容的二叔,受家主委托來江都考察物流貨運。


    元適之勸道:“賀若老六不就一直是這個德性嗎?賢侄何必把他放在心上。”


    “我知道賀若嶽就是這個德性,我也不在意他,但我想知道,太子派他來江都是什麽意思?”


    元適之明白侄兒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他不是來和你爭江都縣尉,太子已經答應家主,不會食言。”


    “那他來做什麽?”


    元適之搖搖扇子道:“他應該是為那個孩子而來,奉太子之令保護那孩子。”


    原來是為蕭家那個孩子,元師容一顆心稍稍落地,他又不解問道:“太子殿下不是一直想殺那孩子嗎?現在怎麽改性,變成保護他了?”


    元適之搖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之前太子刺殺這孩子是想嫁禍給他父親晉王,讓晉王背上一個虎毒食子的罪名,結果刺殺失敗,被長公主向天子告狀,天子震怒,把太子狠狠罵了一頓,所以現在反過來了,太子害怕其他人刺殺這孩子嫁禍給他。”


    “那就隻有漢王了!”


    “我不知道,但最好我們不要插手這件事,就算知道也裝作不知,就像你父親說的,五龍奪嫡,我們隻可旁觀而不可參與,一旦參與太深,若最後反轉,元家將死無葬身之地。”


    “三叔說得對,侄兒記住了!”


    元師容心思又轉回自己身上,憂心忡忡道:“太子答應推薦我出任江都縣尉,倒底還要我等多久?”


    元適之苦笑一聲道:“我也不知道,聽說是被宇文述卡住了,他不肯善罷甘休,我估計還要一兩個月吧!”


    元師容想到一事,又問道:“二叔,聽說宇文述從去年開始改燒漢王的香了,會不會是漢王想要這個江都縣尉?”


    “確實有這個可能,江都是江南的跳板,戰略位置太重要,五龍奪嫡形勢還不明朗,都不肯輕易放棄江都,所以你一定要低調隱忍,明天一早我回長安去向家主匯報,你繼續做家族的事情,陳家那邊就交給你了。”


    元師容點點頭,“明天我就去陳家!”


    ………..


    江都陳氏的家主叫做陳仲年,是陳武帝陳霸先的兒子陳昌的養子,也就是陳霸先的幹孫子。


    陳昌在過長江因船沉被淹死,陳昌沒有兒子,隻有養子陳仲年因為生病留在江都,才免於一死。


    陳昌的幾名家臣便帶著大量財富來投奔陳仲年,也就成就了江都陳氏。


    陳仲年自稱是陳霸先孫子,但他實際上是陳昌養子,所以南陳朝廷從來就不承認他是南陳宗室,這反而讓江都陳氏在南陳滅亡後逃過一劫。


    陳仲年已經五十餘歲了,他也生了四個兒子,四個兒子實際上掌控著陳家,在兩代人的苦心經營下,陳家目前是江都第三大豪門,僅次於劉家和蕭家。


    今天陳家來了一名重要客人,是從京城長安過來,貴客名叫元師容,他可是關隴貴族元家的嫡子,奉家主也是他父親元孝矩之令前來江都。


    書房內,元師容正和陳仲年密談。


    “江都新碼頭隻有三個商行名額,天子原本想增加到五個,但被大臣們反對,目前還是決定維持三個名額,不過天子的意思,三個名額中必須留一個給南方士族。


    這就有點不好辦,我們元家的意思是,如果實在要留一個名額給南方士族,最好是陳家拿下這個名額,家主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家在朝中的後台就是元家,陳仲年抱了元孝矩的大腿。


    陳仲年當然明白元師容的意思,這個名額隻是陳家替元氏捧著,名義歸陳家,但實際上還是屬於元家,但陳家可以分一杯羹。


    能分一杯羹當然不錯,如果三個商行名額全部被長安貴族吞沒,江都三大豪門都隻能徹底告別這個行業了。


    那些小船隊反而能夠繼續依附長安貴族生存下來,就像現在依附他們江都三大豪門一樣,但劉蕭陳三家卻不行,他們體量太龐大,結局隻能是被長安貴族吃幹抹盡。


    “怎麽競爭名額?”陳仲年問道。


    “廢話,當然是比武,比文學我們能比得過南朝士族?”


    陳仲年難掩臉上苦笑,“隻是比武的話,陳家在江都三家中屬於最弱的,我們之前特地請了兩名六品高手,餘氏兄弟,就不知道最後能不能贏了劉蕭兩家。”


    元師容冷笑一聲,“我們當然知道,要不然父親讓我來江都做什麽?但我要提醒你,你請的那兩名所謂的六品高手是有人安排的臥底。”


    “什麽?”


    陳仲年大驚失色,“是誰安排的?”


    “他們是誰和陳家無關,家主也不用知道,另外,比武時也不需要你們陳家派人,我會有安排。”


    陳仲年稍稍鬆了口氣,“什麽時候比武?”


    “天子來巡視江都之時,估計在十一月份左右,朝廷很快就要宣布了,目前隻有陳家知道這件事,你要保守秘密,不要讓劉蕭兩家知道。”


    陳仲年點了點頭,他沉吟一下又道:“那兩個武師其實已經辭職了,被蕭琥高價挖走,莫非他們的目標其實是蕭家?”


    “我說過了,此事與陳家無關!”元師容拉長了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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