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蕭夏忽然看見年輕捕頭的馬鞍上掛著一對鐧,他心中一動,笑問道:“莫非這位大哥就是曆城縣秦瓊?”


    年輕捕頭一愣,笑道:“小兄弟是讀書人,還認識我?”


    果然是秦瓊,還是真是巧了。


    蕭夏大喜道:“我有個叔父是練武人,他告訴我,齊郡曆城縣有個好漢叫做秦瓊,馬踏黃河兩岸,鐧打山東六郡,為人仗義厚道。”


    旁邊三名捕快都笑了起來,“叔寶的名聲都傳到江淮去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一個江都的讀書人居然也知道自己名聲,秦瓊心中很爽,但他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秦瓊微微笑道:“你叔父太高看我了,不過小兄弟怎麽一個人去單家莊,那裏可不安全啊!”


    “我其實去是長安,受人之托,我順便來送一封信,給莊主單雄信。”


    聽說是給單雄信送信,秦瓊眉頭一皺,有些擔心道:“不是什麽挑釁的信吧?”


    “當然不是,是他兄弟單雄英臨死前托我來他家鄉報個信。”


    三名捕快都吃了一驚,“大哥,單雄英居然死了!”


    秦瓊也有點吃驚,他對手下擺擺手,連忙問蕭夏道:“單雄英可是出了名的大盜,小兄弟能否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還是年初的事情了,我去高郵探望親戚,路上遇到一個快死的人,他說他叫單雄英,濟陰縣菏澤單家莊人,他被人所害,他臨終前托我把他的遺物送給他大哥,後來他就死了,這次我正好去長安讀書,就順便拐來這裏送信。”


    秦瓊沉思片刻道:“單雄信疑心極重,事關他兄弟性命,他必然不會相信小兄弟的話,一定會把你扣留下來嚴加審訊,甚至會動刑,如果小兄弟信得過我秦瓊,我來替你送這封信,你把要說的話和東西都交給我,我把你撇幹淨,如何?當然,如果小兄弟是衝著報酬答謝而來,我就不幫你了。”


    秦瓊的提議正中蕭夏的下懷,他本來就是打算找個村民或者孩童幫他送信,他才不會去麵對單雄信,給自己找麻煩。


    蕭夏點點頭,取出裝有頭發和槊法的布袋,遞給了秦瓊。


    “我不要什麽報酬,也不想和單雄信這種人打交道,感謝秦大哥替我送信!”


    秦瓊接過布袋又問道:“單雄英的死因和埋骨處,小兄弟知道嗎?”


    蕭夏搖搖頭,“他沒告訴我是誰殺了他,至於屍體應該官府收了吧!”


    蕭夏不想提及魏厲虎,就是不想把自己卷進去,魏厲虎雖然該死,可一旦單雄信去追查魏厲虎,必然會查出單雄英的死因。


    他甚至連自己真名都沒有告訴秦瓊,就是要把自己完全撇幹淨。


    秦瓊笑道:“小兄弟去長安吧!將來有緣我們再見。”


    蕭夏抱拳道:“秦大哥不愧是仗義豪傑,我們一定會再見!”


    蕭夏調轉馬頭走了,幾名手下道:“單雄信那廝極難纏,叔寶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秦瓊淡淡道:“我告訴他單雄英的下落,至少是個人情,否則我們的差事根本不可能辦成,看看運氣吧!”


    四人繼續前行,不多時便來到單家莊,很快便找到了單雄信的大宅。


    單雄雄是當地豪強,在中原和山東一帶都十分有名,專門做低買高賣的勾當,賺取了巨萬財富。


    聽說大名鼎鼎的秦瓊來了,單雄信親自出門迎接,兩次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彼此都久聞大名,就算秦瓊不說,單雄信也猜得到,一定是為某件賊贓而來。


    秦瓊被迎進了府門,二人在客堂就坐,三名手下在堂下等候。


    秦瓊笑道:“這次唐突前來,是為兩件事,一件公事,一件私事,先說公事,我們抓捕了盜賊朱深,根據他的招供,上個月在他在曆城一家客棧盜走了客人的十五件珠寶,轉手給了單二哥,這十五件珠寶的主人是我上司得好友,懇請單二哥把珠寶還給我們!”


    單雄信笑了笑道:“再說一說私事吧!我對私事更感興趣。”


    “私事就是我們知道令弟單雄英的下落!”


    單雄信騰地站起身,“我兄弟在哪裏?”


    單雄英失蹤快一年,單雄信到處打聽他的下落,皆消息渺茫,著實讓單雄信煩惱不已。


    秦瓊淡淡道:“還是先談談公事吧!”


    單雄信果斷道:“十五件珠寶就在我手中,隻要秦老弟告訴我兄弟的下落,我一定原物奉上。”


    秦瓊將一個布袋遞給單雄信,“單二哥看看這個!”


    單雄信把布袋中的物品抖出來,是一束頭發和一塊疊好的布,單雄信一眼認出疊好的布,是單家的槊法,應該是兄弟的貼身之物。


    他瞪大眼睛道:“這是什麽意思?”


    “你兄弟應該是死在江都了,其實我們也不清楚,這是你兄弟臨死前托一個書生把他的頭發送回家鄉,我們在濟陰縣遇到了這個書生,他畏懼單家莊的名聲,不敢前來,便托我們送來。”


    “什麽!”


    單雄信聽說兄弟死了,頓時悲憤欲狂,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大吼道:“姓秦的,我兄弟到底怎麽死的?”


    秦瓊也站起身怒道:“我一片好心才給你報信,我如果隨手扔在溝渠裏,你找誰去?”


    秦瓊這句話一針見血,單雄信慢慢冷靜下來,頹然坐下,半晌,他捂著臉失聲痛哭起來。


    秦瓊默默看著他,等他稍微平靜下來道:“給你送信之人確實是一個書生,已經走了,你也不要追問他是誰?我們也不認識,更不知道名字,他隻是好心送信,如果他知道你兄弟的身份,他絕不會千裏迢迢跑來送信,還不要一文錢的報酬。”


    單雄信直勾勾盯著頭發,半晌道:“我兄弟一定許了他報酬,他才肯來,我的名聲不太好,把他嚇著了,才請賢弟幫忙送信。”


    秦瓊點點頭,“應該是這樣,我也問過他,是誰殺了你兄弟,你兄弟埋在哪裏?他都不知道,他說屍體應該被官府收走了,單二哥想知道兄弟的死因,隻能去一趟江都。”


    單雄信歎口氣道:“我肯定要去江都了,但我兄弟什麽時候死的,知道嗎?”


    “書生說是年初!”


    單雄信點了點頭,“這就對得上了,年初我兄弟說接到一樁大買賣,然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他什麽都沒有說,唯一的線索是一個叫吳少安的人找到他,但吳少安是哪裏人?我也不知道,現在我知道該去哪裏查了。”


    單雄信緩緩道:“如果賢弟貪圖槊法,扔掉頭發,我也一無所知,賢弟如此高義,我單雄信又豈能做小人!”


    單雄信立刻命令管家把十五件珠寶拿出來,不多時,珠寶拿出來放在桌上。


    秦瓊大喜,這是河間郡刺史來護兒妻子被盜之物,雖然抓住了盜賊,但失物卻沒找到,現在找回失物,他們便可以結案了。


    秦瓊當然也知道單雄信從來沒有無償返回贓物,隻有高價贖回,他對自己開了先例,這也是那個少年給自己帶來的運氣。


    自己幫他送信,又何嚐不是在幫自己?


    秦瓊躬身行禮,“感謝單二哥返還珠寶,秦瓊告辭!”


    秦瓊收了珠寶,帶著三名手下走了,次日一早,單雄信帶了十幾名手下趕赴江都調查兄弟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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