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文在床榻側坐著,將一碗溫水,遞在梁山伯嘴邊。


    抿嘴笑道:“山伯,你以前和我說話也在這這般輕佻麽?”


    梁山伯側頭盯著祝文文,滿眼柔情。


    悠悠開口:“我與九妹後來一向如此,英台隻是還不習慣。”


    祝文文有些吃驚:“為何他叫英台和九妹像叫兩個人。”


    梁山伯抬手刮了一下祝文文的鼻尖。


    他臉色發白,卻像是想起什麽幸福的事,嗤笑一聲。


    望向祝文文啞聲道:“你隻知我與九妹私定終身,卻不知我們曆經事事,情比金堅。


    英台你隻知我抓著你不放,卻不知我視九妹如同日月,絕不可缺。”


    梁山伯看著祝文文的臉似乎是在想另外一個人,抬起手去摸祝文文的眉心。


    眼圈有些紅,深吸一口氣歎道:“九妹第一見我時,我夜半苦讀,因書意深奧,不能理解而蹙眉。


    九妹見我油燈不亮,便端了兩盞放在我的麵前,叮囑我,看書也莫熬壞了眼睛。


    坐在我身邊一直陪我看完那一卷。”


    梁山伯看著眼前的美人臉,對自己嬌笑,卻有幾分的陌生。


    祝文文忍不住問他:“你在想你的九妹是麽?”


    梁山伯身臥床榻,滿麵的病色,卻因’九妹‘二字眼神閃爍。


    他開口道:“我從來都是個孤僻的人,父親早逝,母親整日憂愁。我便從小不愛說話。


    夫子待我很好,我知我與婉央是定下娃娃親的也欣然接受。


    幼時,婉央見常夫子對我好,警告我,不許以她父為父。吵鬧著她才不要嫁給我這個小啞巴。


    常師母也不愛見我,我總是克己複禮讓母親和夫子安心,直到我遇到九妹。”


    梁山伯盯著祝文文,想去摸他的臉,又將手縮回去。


    他接著道:“九妹見我不愛說話,和大家疏遠,主動與我交好,一起修撰經典,整理古書。


    她活潑明媚,是祝家莊小姐,卻天不怕地不怕,替我出頭和常夫子分辯。


    英台見我今日說話輕佻,卻不知是九妹給我多少幫助,我才敢將這話說出口。


    而且這話我隻說個九妹聽。”


    梁山伯見麵前的祝文文像什麽都不知道,懵懂的聽著。


    他心暗淡了下來。


    祝英台隻覺腦袋翁了一聲,心道:“難道他有所察覺?”


    小心試探著問:“你都知道什麽?”


    梁山伯道:“我在等九妹回來,或者等九妹醒來。英台和九妹很像,又不是很像。”


    祝文文一直隻覺梁山伯聰明,不想他竟能猜到一些。


    梁山伯守著書院,不說閱盡古書,可《易經》《搜身記》還是讀過幾篇的。


    他聽英台說自己丟了一魂一魄,半信半疑。 過了九九八十一天,見英台還是不好。


    便猜測英台是不是被奪舍了,或者是古書上所說的奪魂共存。


    他隻能等著,等九妹想起來,亦或九妹回來。


    梁山伯的一番話讓祝文文脊背發涼。


    他不就是npc麽?怎麽會思考?我這腳本到底是真是假?


    見梁山伯麵色平靜,她低頭偷問:“那你還對我好?”


    梁山伯坐起來,柔聲道:“九妹曾願我終生不皺眉,我也願九妹終生平安喜樂。


    若你再也記不得我,我也會護英台一生一世,決不食言。”


    梁山伯眼神灼灼,燒得祝文文臉紅心跳。


    梁山伯這些時日,內心早已想通。


    九妹是丟了魂魄也好,被精怪奪舍也好。若九妹不過是迷了心竅,隻要自己心定,自會喚九妹醒來。


    若是九妹忘記前事,那就和九妹多提前事,真記不得那就讓九妹重新喜歡自己。


    祝文文不解梁山伯心思, 聽他這般說,又想阿水臨行囑咐自己的話。


    心被梁山伯的癡情感動,雖不敢顯露卻萌生想和梁山伯走上一段的想法。


    暗想:“梁山伯這樣好的男子,不如相處看看。”


    心中定下界限,隻與他交好,絕不表明心意。


    從此時她說話行動,再不像以前那般尖銳,不自覺心往梁山伯這這邊靠攏。


    梁山伯見英台對自己莞爾一笑,不自覺也跟著憨笑。


    兩人也不說話,卻看著笑了半天。


    梁山伯忽想到一人。


    在屋子中望去,問道:“我這半晌怎麽沒有見阿水?”


    祝文文笑道:“趙家堡趙夫人留下阿水幫忙了。”


    梁山伯皺眉問:“留在那裏?為什麽?”


    祝文文道:“趙夫人有些事需要阿水幫忙,要大約十個月才能回來。”


    “要十個月”梁山伯跟著重複一句。


    他本就是個聰明人,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麽事,但這時間卻像掐算好的。


    他對阿水本無意,那日因藥力將阿水誤認成英台,才釀成錯事。


    早就悔恨不已,見英台在側,便將阿水拋卻在腦後。


    這還店不大,卻有個不小的浴室,算是此店的特色。


    來往行人可以在此洗澡換洗衣衫,打尖住店。


    此時,馬文才和陳福壽一人一個木桶正在泡澡。


    陳福壽自泡在木桶以後,就不停在開導自家少爺。


    “少爺,我認為這祝英台和梁山伯長不了。”陳福壽在路上見梁祝二人同坐一輛馬車,心中已經明了。


    若是他的話,直接讓馬母向祝家提親不就好了嗎?以馬家的權勢,討祝英台這樣一個莊主女兒又有何難?


    可二公子見梁祝關係非同一般,非要那祝英台一顆真心隻為自己。要一個女人真心又有何難?


    隻要二人有夫妻之實,女子怎會不真心?再說嫁到馬家生活又上一層,她有什麽不樂意的?


    他不懂,為何二少爺這件容易事情複雜做。


    馬文才散著頭發躺在木桶中,生氣用掌猛拍水桶。


    罵道:“我看那梁山伯身子連一腳都受不住,定是個短命鬼,過不了兩年定早死。”


    陳福壽摸了一把臉說道:“二少爺,這祝家門第太低,祝家莊隻是個大點的莊子,做你的妾身份還行。


    要說做正妻,她門第說不過去。”


    這些馬文次自然知道,他喜歡祝英台還沒有想到婚嫁這一步。


    此事被陳福壽這麽一提,也就多想起來。


    他一直混玩,見過許多家的千金小姐,也都是千人千麵不過爾爾。


    高矮胖瘦,衣服著裝各異,可那性子大多表麵端莊,私下造作。偶爾見一兩個不俗的,又都是眼高於頂自比謝道運。


    他日常酒肆中的那些胡姬美人更不要提。


    都是賣笑女子,調笑發泄的玩物怎能和妻妾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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