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福仰著臉道:“要我說祝英台就是自覺嬌貴,在豫州多少家的女兒想往咱們馬家送,我們還看不上呢,她這番傲氣給誰看?”


    樂福突然‘哎呦’背後挨了一腳,差點將樂福踹下馬車。陳福壽伸頭向車廂內看,見馬文才隻是翻了個身仍舊睡著。


    樂福哎呦哎呦起身也去看,見公子睡著的,咧著牙揉了揉後背,不敢再說了。


    陳福壽看這一幕差點沒笑出聲來,對他道:“你懂什麽,你看得隻是皮囊。你以後可不能再背後議論祝小姐了。”說罷又看了馬文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斜月西移,他們已經進不了城,隻能在城外投宿。


    此處臨近樂同縣,城外稀疏有幾戶人家,但見一個小院門前挑著幌子,樂福勒住韁繩,下車去叫門。


    出來一位佝僂背的農家老漢,那老漢見來得馬車幹淨,下來的人麵目和善,又都是些年輕人。便放他們進來過夜。


    陳福壽要了三間客房,馬文才和他一間,祝英台主仆一間,樂福自己一間。


    柳兒和樂福將車趕進馬棚,陳福壽扶著馬文才見身旁的祝文文臉色蒼白道:“祝兄,是不是舟車勞頓,臉色為何無血色啊?”


    因多日疲勞,祝文文沒想到自己月事提前。以前都自然度過,不知為何這次會小腹絞痛不止。


    祝文文嘴唇也沒有血色,強忍著疼痛道:“無事無事,大概是吃壞了肚子,休息一下就好。”小靈子見那老漢,便問,能否燒壺熱水來。”


    那老漢看了看天色道:“幾位官人,還有兩個時辰就天亮,天亮我讓我家老婆子給你們做熱粥喝,這野外將就將就就是。”


    小靈子見小姐臉色發白,額頭有汗珠,氣道:“你這店家,我們隻求熱水喝,又不讓你做飯,你幹嘛推辭。”


    那老漢冤枉道:“這位書生,實在不是老朽不做,因為我家老婆子病著,我得去照顧她,若是幾位真有需要,灶台自用即可。”


    柳兒聽見,輕輕揚了一下頭示意小靈子先扶小姐進去,問那老漢道:“店家,你告我柴火在哪就行了。”


    老漢答應了一聲帶柳兒去灶台上了。


    馬文才此時還未醒,靠著陳福壽往下墜。陳福壽本沒有馬文才高,也隻能斜著肩膀使勁撐著。


    兩邊都有不便,告了個早點休息,各自回房上了插了門栓。


    剛進房間,小靈子就將祝文文攙上床榻上,拿著燈台照著小姐的臉 ,‘啊’的叫了一聲。


    嚇到:“小姐,你臉怎麽這麽白啊?”


    祝文文疼得說不出話來,捂著肚子輕聲道:“我也不知為何這次月事,疼得要死。”


    小靈子一邊給她擦汗一邊道:“定是今日小姐喝那泉水冰的。”


    再分析原因已經無用,祝文文滲著汗珠道:“給我找些熱水就行。”


    此時這荒郊夜間已寒了起來,小靈子雙手哈氣,先拿自己手捂在祝文文的小腹上,盡量暖一些。等柳兒端著熱水進來,祝文文又灌了兩口熱水,臉色有些好轉。


    長舒一口氣道:“果然女人就會有女人的局限性嗎,男的就是方便。”


    柳兒和小靈子也聽不懂,柳兒道:“小姐,今日晚了,明日進來城我找個醫館給小姐抓副藥。”


    祝文文側躺縮成一團,搖頭道:“我喝點熱水就行,咱們不是來玩的,趕路要緊,明日早你們給我熬點薑水就行。”


    知道他們二人趕路也累了,祝文文擺手道:“我困了,都去睡覺吧,我沒力氣了。”小靈子不放心,拿個被褥墊在腿下,給小姐暖肚子。


    另一間屋子,陳福壽趴在牆上努力聽祝文文他們房間的動靜。


    轉頭對正在喝水的馬文才道:“二公子對麵沒有聲音了,多半是睡了。”


    馬文才又喝了一口水道:“你去外麵看看她們屋子燈滅了沒有?”


    陳福壽開門朝旁邊屋子看了一眼,退回來道:“熄燈了,這回是真睡了。”


    燭光在馬文才臉上跳躍,照出他通紅的眼睛,酒後一直口渴,又灌了兩碗。


    陳福壽低聲道:“二公子,我不明白,您既然醒了為何裝睡。”


    馬文才道:“我不知道和她說什麽,索性就不說了,她臉色真的發白麽?”馬文才後悔沒親自看一眼,開始擔心起來。


    陳福壽道:“臉色白了嘴唇也白了,可能奔波累的了。”敘而又說道:“二公子,大公子隻給我們十天的時間,咱們明天才能到那兩教寺,再找人翻修,餘那幾日是不夠的。金佛就在路上,咱們需要想辦讓金佛在路上拖上一兩日。”


    馬文才看了陳福壽一眼道:“隻要金佛進了江州水域,立馬派人向官府稟告。讓州府縣郡都去設壇迎接做3法事,咱們也就會再多出一個月來。隻要金佛到江州,咱們就準備將山寨人馬拉來開荒了。”


    陳福壽沒想到,整日花天酒地,宿醉不醒的二公子,竟對這事這麽上心。


    陳福壽偷笑一下道:“二公子既然這麽上心為何不直接說出來,非要讓大公子和祝家的小姐錯看你?”


    馬文才濃眉一皺,生氣道:“我大哥是真生氣,但你看那祝英台有半點生氣的意思麽?我喝醉死在酒肆她或許還要上前罵上兩句。


    她早就錯看我了,不是這一兩日,我醒了如何?醉了又如何?她可曾上前問我一句?”馬文才越說越來氣,咬著牙,似乎祝英台就在對麵。


    陳福壽知道二公子心思在祝英台身上,聽二公子這麽說嗎也是好笑,祝英台和他毫無瓜葛,何況二人剛拌完嘴,她可不是看笑話。


    見二公子獨生悶氣,陳福壽小心道:“二公子得身段高,那祝英台脊梁也不軟。她這性格當夫人怕是不成,要不二公子還是算了,何必和小女子置氣。”


    馬文才將茶盞在桌幾上重重一放,置氣道:“我男子漢大丈有鴻鵠之誌。”陳福壽聽這話高興。 哪知他又道:“難道還降不住一個小女子麽,我看她是不是眼裏從來就沒我這個人。”


    陳福壽仰頭要說話,隻覺現在說什麽都是蒼白的。


    喉結上下湧動, 最後吐出三個字:“睡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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