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狸手忙腳亂的扔了杯子:


    “父皇,兒臣忽覺身體不適,恐是傷口崩裂,需先行離席。”


    “兒臣告退!”


    說完,虛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飛快逃離承陽殿。


    天爺!


    天菩薩!


    蒼天在上,她發誓,當真隻是輕輕碰了一下那玉劍,不知怎就碎了。


    到底是哪個王八犢子幹的,叫她背了黑鍋?


    別讓她揪出來!


    楚狸攥拳。


    接下來這段時間,她看她還是躲在自己的昭蘭殿裏,避避風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方為保命之道。


    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閉殿門。


    希望攝政王貴人事多忙,千萬別來找她麻煩。


    上天保佑。


    “啊!”


    穿過禦花園時,假山陰影後竟突然探出一隻手,將她攥了進去,隻聞一股酸濃的醋味入鼻,嗆得她就要咳嗽,一張冰涼的薄唇猛地堵住了她。


    “唔!”


    楚狸瞳孔微縮。


    借著暗處微弱的光,隻見一張肅冷的麵孔在眼前放大。


    男人玉冠高束,劍眉斜飛入鬢,鷹鼻挺立的抵在她的臉頰上,帶著極強的侵略性,將她壓進花壇之中。


    同時,一批細碎的腳步匆匆掠過:


    “他已中藥,定跑不遠!”


    “找,快找!”


    “追!”


    攝政王!


    楚狸剛做掙紮,便被男人捏住雙手,擒在頭頂,他滾燙的肌膚貼著她的身子,幾乎要把她燙化了。


    自幼於宮中長大,嬪妃向來爭寵時用的一些手段,她心中清明。


    攝政王這是中了那種藥。


    “放開……唔!”


    他用力的臂膀幾乎要將她捏碎了,痛得她剛叫出的聲音,被他全部吞入腹中。


    不!


    不能是她!


    哪怕是個宮女,也不能是她!


    “放……開我……唔!放……”


    楚狸拚命掙紮,用力拍打他,可楚棣遲早已失了理智,半分都不肯鬆手。


    額頭熱汗如雨,雙眼迷蒙,嗓音啞的不像話:


    “本王會給你一個名分。”


    “住手!不要……啊!”


    那一刻,楚狸隻覺腦中一片空白。


    -


    從小到大,楚狸深知自己女扮男裝,一旦暴露,隨時有性命之憂,故而自幼隨性鹹魚,不與皇兄們爭半分。


    隻等到了年紀,跟皇兄們一樣,被父皇分了府邸,出宮獨居,當一個閑散王爺。


    可今夜似乎被打入地獄一般,餘生盡毀。


    那兩個時辰,渾身劇痛,無法喘息,不知是怎麽熬過來的。


    三更天時,楚棣遲終於沉沉昏迷。


    楚狸抱著淩亂的衣裳,踉踉蹌蹌的逃回昭蘭殿。


    “哎喲!”


    苟八急了一夜:


    “主兒,您這是去哪了?奴才尋了您一晚上……等等!您!您的衣服……”


    怎麽淩亂的像一副被強暴了的樣子?


    楚狸冷眼掃去,眉間發狠:


    “今夜之事,不準向任何人提及。”


    好在現在三更天,夜深露重,除了守夜的太監和侍衛,大部分人都睡了。


    “將我的衣裳、鞋子、香囊,通通拿去燒掉。”


    苟八不敢多疑,立忙將九皇子扶進屋。


    抱起淩亂的衣物,就要去處理時,楚狸忽然叫住他:


    “等等!”


    不能燒。


    慶功宴上,她今夜所穿的衣物大家都瞧見了,若是燒了,一旦查起來,倒顯得她心裏有鬼。


    況且,攝政王賜的那個女人也在昭蘭殿。


    她的一舉一動,若是被那個女人稟報至攝政王耳中,便暴露了。


    “拿去洗,像尋常一樣清洗即可,不得引起任何人注意,再為我打熱水……”


    罷了!


    不能洗澡!


    三更半夜無故沐浴,惹人生疑。


    楚狸不得不強忍著身體黏膩,道:“我回來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傷口撕裂,痛暈了過去,你幫我重新包紮一下。”


    “是。”


    苟八自幼侍奉於九皇子身側,衷心不疑有二,知曉她真實性別。


    楚狸神色狼狽的扶著桌子,疲憊的近乎暈厥;臀上傷口撕裂,火辣辣的痛,可身體更累,像是被幾輛馬車碾壓過。


    想起今晚……


    此事,絕不能泄露分毫!


    女扮男裝,死罪。


    她非皇室血脈,死罪。


    她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掉!


    這都叫什麽事?


    她隻想像鹹魚一般活著,不爭不搶,低調無聞,怎就這麽難?


    楚棣遲!


    你八字定然克我!


    趴在床上,上了藥,楚狸疼得迷糊,呻吟喊痛的功夫,竟已天亮,忍著滿頭的汗,便見一名小太監跑來傳話:


    “奴才給九皇子請安,奉皇後之命,請九皇子即刻去青雪宮。”


    青雪宮,是後宮嬪妃居所。


    “何事?”


    楚狸聲音嘶啞。


    小太監跪在地上,低頭回話:“昨夜,攝政王疑似侵犯了青雪宮的蘭貴人,皇上震怒,皇後娘娘正在嚴查,特請昨夜當值的侍衛、以及幾位還未分府獨居的皇子過去,一一查驗。”


    楚狸震怒。


    攝政王昨夜與她……下半夜還玷汙了蘭貴人?


    這個畜生!


    禽獸!


    蘭貴人位份不高,卻也算是他的庶嫂嫂,他竟如此豬狗不如!


    她抓起一件幹淨的衣裳,立即去往青雪宮,準備借蘭貴人的嘴,好好痛罵一頓攝政王。


    豈知剛抵達青雪宮,便聽得一陣惶恐的慘叫,一具侍衛的屍體飛滾至她腳下。


    侍衛瞪大雙眼。


    割破的喉嚨血湧如注,如同一隻被宰殺的豬,攥住楚狸的衣擺拚命掙紮:


    “救……救……”


    “啊!”


    “啊!!”


    宮女們、妃嬪們嚇得尖叫失聲。


    楚狸眼前一黑,衣擺上全是血手印,生生一條命就此扼殺。


    台階上,那肅冷疏狂的墨袍男人執著軟劍,笑意凜然:


    “既已破案,便該嚴懲,皇後仁慈,下麵的人難免膽大妄為,本王也是舉手之勞,皇後不必言謝。”


    蘭貴人與侍衛私通,還栽贓攝政王。


    證據確鑿。


    已經查明。


    皇後的意思是交由皇上處置,結果,攝政王提劍便將侍衛當眾處死。


    皇後麵容發白,不忍見血腥場麵,立即差人將蘭貴人打入冷宮,賜白綾。


    楚棣遲提著染血的劍,邁下台階,走向楚狸。


    楚狸脊背一寒,下意識倒退半步:


    “皇、皇叔……”


    後腳絆到侍衛的屍體,險些就要跌倒時,一隻大掌抓住她的衣領子,就像在提一隻小雞。


    “你身上,”


    楚棣遲把她提到跟前,墨眸如鷹的盯著她:“什麽味道?”


    那是男女歡好、所留下的淫霏之味。


    楚狸沒來得及清洗,就被皇後召至青雪宮。


    男人乍然此問,楚狸的一顆心當即懸在半空,如履薄冰:


    “我……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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