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秋知道,謝雲舟比他優秀,比他家世好。馮裕安曾經跟他說過,對顧小曼來說,謝家是更好的選擇。


    許硯秋心裏仿佛被刀割一樣難受,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他現在處境一樣,進退不得。他以前會想盡辦法靠近她,而現在,他不知道要不要靠近她。


    靠近她,會給她帶來麻煩,讓她不高興。主動遠離,就會像現在一樣,心如刀割。


    她把他當兄弟、當學生、當小孩,就是從來沒當異性。


    許硯秋的鼻頭開始發酸,他忽然能理解那年那個跳大澗溝的傻子。他不是傻了,他隻是不願意相信現實。


    現實往往都是會讓人痛的。


    許硯秋又想起顧小曼的話,人生無常,誰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隻能根據世事變化隨時調整自己。


    以後會怎麽樣呢?謝雲舟可靠嗎?謝家會不會看輕她呢?


    許硯秋一想到顧小曼將來會跟別人組成一個家庭,他覺得呼吸都變得難受起來。


    汽車來了,許硯秋沒有上車。他一個人沿著馬路慢慢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看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落日黃昏。


    他想起小時候,那時候顧景元還沒聾,他帶著妹妹和顧家兄妹一起在大門口玩。


    那時候顧二嬸還在世,她和母親一起坐在門口聊天、做針線活兒。


    時間真快啊,顧二嬸已經去世兩年半,他居然也上了大學。


    他知道,如果不是顧小曼,他是上不了大學的。如果顧二嬸在世,肯定是希望女兒能挑個好人家的吧。


    他又想起顧二叔的話,我女兒辛辛苦苦教你兒子讀書,最後還要把自己賠進去!


    許硯秋的心裏湧起一陣愧疚,他感覺自己仿佛一個卑劣小人,算計她的人生。


    他走得很慢,街頭人很多,沒有人會注意到路邊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正傷心欲絕。


    也不知走了多久,許硯秋感覺到臉上似乎有淚水流下來。


    他怕人家看到,急忙擦幹眼淚,繼續往前走。


    短短幾裏路,許硯秋感覺自己好像走了半輩子。等到學校門口時,他仿佛剛剛經曆過酷刑一般。


    他走不動了,在學校門口隨便找個地方坐了下來,雙手抱膝,安靜地坐在那裏。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許小秋!許小秋!”


    許硯秋一抬頭,看到了馮裕安。


    馮裕安一邊哈哈笑一邊往這邊跑:“你小子跑哪裏去了!”


    許硯秋聽到馮裕安爽朗的笑聲,心裏的那股鬱氣消失一大半,他對著馮裕安笑起來:“我正想你呢,你就來了!”


    馮裕安呸一聲:“你才不會想我,你肯定想顧小曼呢。”


    許硯秋的笑容淡了一些,他嘴巴動了動之後道:“小安子,以後別跟我開這個玩笑了。”


    馮裕安哎呦一聲:“怎麽了,又受傷了?”


    許硯秋答非所問:“景元來了。”


    馮裕安謔一聲:“怎麽樣怎麽樣?去過醫院沒?”


    許硯秋實話實說。


    馮裕安先是歎口氣:“希望能有效果,這孩子命真苦。”


    說完,他想起個問題:“他怎麽來的啊?你回新安了?”


    許硯秋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他淡漠的表情中帶著一絲淡淡哀傷。


    “雲舟和小曼回去的。”


    馮裕安的笑容就這樣卡在臉上,片刻後他也一屁股坐在許硯秋身邊。


    “小秋啊,你放棄吧。”


    一年多以前,馮裕安說這話時,許硯秋很倔強地回了一句,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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