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緊走幾步跑過去查看,武小妹和趙平也跟了上來。


    除了樹洞裏的哈裏克,再無一人。


    而他頭上的玉麵具以及樹藤上的白花都還在。


    奇怪,周行天去哪兒了?


    他可是能拿到解藥的唯一一人,剛才明明還站在這裏,怎麽會消失不見呢?


    顧長友死了,梅若裳和初一又遲遲不見,看看身邊,隻剩下了兩個病號。


    我突然間覺得命運在玩弄我。


    “蘇……哥,我們能摘這朵花嗎?”趙平說著,竟然伸出了手去。


    我趕緊一把將他拉住:“別!趙平,先冷靜一下,我比你更想要這朵花。但是看看顧教授和趙叔的下場……”


    後麵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因為我現在已經方寸大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我的雙眼靜靜地盯著眼前的哈裏克,他臉上的麵具泛著溫潤的光澤,如果不是經曆了這麽多的危險,我還真覺得此刻內心有一種無比安詳的感覺。


    你他媽是躺美了,我可怎麽辦啊?我真恨不得現在就把哈裏克從裏麵拽出來。


    “我試試吧。”武小妹突然開口說道。


    我沒想到她這個時候會站出來。


    這一路上,這個弱女子都沒有說過幾句話,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武小妹見我用詫異的眼神望著他,嘴角勾起了一種略帶淒苦的笑容:“我哥已經死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就算我身上的病能好……我以後也會過得很辛苦,蘇烈,謝謝你一路上對我們的照顧,我試試看好了。”


    “不行!”我大聲否決道,“都好不容易活到了現在,你們都他媽給我老實呆著!”


    我的吼聲久久回蕩著,形成了巨大的回音。


    我多想梅若裳和初一也在這裏,最起碼他們還能有個主意。尤其是初一,這小子簡直是天神下凡,無所不能。不管多惡劣的情況都能化險為夷。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試也是我來試。”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裏很是坦然,我有了一種莫名的寧靜感。也許,是我想到了以後的生活吧。從這裏出去之後,我會回到黃石屯,接著在大興安嶺做我的護林員。或許我也會被蘇靈傑這個名字繼續困擾著。


    “蘇哥,不……”趙平想要勸我。


    我打斷了他的話,見到他手裏拿著匕首,便說道:“你站在我身後,要是見一會兒出現綠光,你就馬上從我的心髒位置刺下去,千萬不能猶豫!”


    我心想:萬一變成了和趙發、顧長友一樣的怪物,他們兩個也會死在這裏。何況變成那副樣子,我也不想活了。


    趙平猶豫了很久,輕輕點了一下頭。他握著匕首的那隻手,不停地顫抖著。


    “趙平,別怕。”


    “嗯……我……我不……不怕。”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過身對武小妹說:“小妹,你躲遠點兒,千萬不要靠近我。要是能順利摘到這朵花,我們就出去了。”


    “嗯,蘇大哥……你一定要小心。”


    我深吸了一口氣,見武小妹往後退了幾步,這才慢慢轉身。我的麵前,幽深的樹洞裏站著那個哈裏克。


    我凝視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地伸出手去,我的動作很慢很慢。


    我自問並不想當英雄,自己的這個行為也稱不上英雄。如果有的選,我寧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要是當初沒有去鷹嘴峰多好,老吳也不會受傷,我更不會來這個該死的地方。


    終於,我的手碰觸到了那朵花。


    第一感覺反而是冰涼,冰得讓我感覺到了一絲生疼,甚至我周身都跟著打了一個冷戰。


    我打小生活在了東北,經曆過的最低氣溫可以達到零下五十多度。


    但我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麽冷,我雙手捏著花瓣,想象中的那團詭異綠光並沒有出現。


    趙平見我不動了,膽怯地喚了一聲:“蘇……蘇哥。”


    “別過來……別……過來……”我說話的同時,牙齒不受控製地咯咯打顫。


    心想,幸虧我從小生活在了東北,要是我從小生活在南方,恐怕當場就凍死了。


    正在這時,我恍然有了一種錯覺,我的手指開始結霜了,而且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冰霜慢慢從手指,蔓延到了我的手掌。


    “蘇大哥,你……你……你的手……”


    武小妹的驚呼讓我醒過神來,我赫然發現,原來不是錯覺,竟然是真的!


    凝結的冰霜像是一條白色的蛇,悄無聲息地爬上了我的手臂。


    我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回來,可是一用力,發覺我的手臂已經被凍住了,根本不聽使喚。


    情急之下,我趕緊伸出左手要去摘花。但是左手剛伸到近前,還沒有碰到花朵,強大的冷氣流竟然連我的左臂都凍住了。兩隻手掌全都結了白霜,不多時,十指指尖微微發涼,竟然凝結成了冰。


    情況緊急,趙平從後麵衝上來拉我,一摸到我的身體,他凍得急忙縮手:“蘇哥,你怎麽會……”


    “誰都別過來!”我趁著兩條腿還沒有被凍上,急忙往後邁步,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漸漸的,右手的冰霜已經爬到了上臂。


    這下真的要死在這兒了,我怎麽都想不到,我一個東北人,竟然會被凍死在羅布泊!


    我想掙紮,卻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此刻,我的睫毛已經結上一層冰晶,幾天沒刮的胡須也掛上了冰霜。


    正在這時候,我驚奇地發現,右臂的結霜速度突然慢了下來,漸漸地,這些令人恐懼的白色冰霜突然不動了。隻是左臂的冰霜越來越厚。


    怎麽回事?


    猛然間,我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血,我的血!


    想起了遇到詭影的時候,初一對我說過的話;想起了在鷹嘴峰,我用自己的血對抗著傀儡蛛群和八蚨夫人;我甚至可以靠著自己的血製服老吳!


    此刻,我什麽都顧不上了,也不管是不是因為我右臂傷口流出的血,我一發狠,將自己的舌尖咬破,“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我頓覺滿嘴都是血腥味兒。


    但幸好,鮮紅的血珠子飛到了白花上,它微微顫抖了兩下,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包裹我周身的那團冷氣驟然間消失不見,我身上的冰晶也迅速消散了。


    我的身體終於能動了,我瞬間跪倒在了地上,覺得手臂都被凍得發麻。


    趙平扶起了我:“蘇哥,你還行嗎?”


    我的舌頭被自己咬斷了一大塊,疼得我都沒知覺了。我指了指嘴巴,搖了搖手,也不管他看沒看懂。


    “花,那朵花!”武小妹指著我身後的白花。


    我扭頭望去,見這朵白花竟然迅速變黃,花瓣也慢慢枯萎。


    這可是老吳他們三人的救命稻草啊,我毫不猶豫,一把掐住了白花的根莖,使勁一折,把這朵花掐了下來。


    攤開掌心,原本巴掌大的一朵花,現在已經萎縮成了藥丸大小。


    花是摘下來了,問題是變成了這樣,還能用嗎?


    趙平和武小妹都好奇地看著我,他們心中的疑惑和我一樣。


    我隻想著脫困,沒想到自己的血液竟然能把這唯一的希望摧殘成這樣。


    我從趙平的手裏拿過了匕首,將這朵花切成了三份兒。


    趙平和武小妹遲疑片刻,伸過手來各自拿走了一份兒,然後放進了嘴裏,咀嚼了兩下吞了下去。


    “什麽感覺?”我顧不得舌頭疼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這東西到底有沒有效果。


    “蘇哥,”趙平皺緊了眉頭,“又腥又苦,像是血的味道。”


    我抱歉地笑了笑。


    武小妹則說道:“嗯,還有點兒涼。”


    “走,去看看老吳。”我剛轉過身來,突然聽到後麵的樹洞裏,傳來了桀桀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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