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後廣場到文華酒店沒多遠,步行就能到。


    隻是在我們鑽出地鐵,才發現這條街道依舊人滿為患,大部分都是為張國榮祈福的。


    我看了一眼地標,發現這條街叫遍打街,真是挺搞笑的。


    看了一眼文華酒店,完了,這麽看來,文華大酒店也已經住滿了吧。


    看到這麽多人為哥哥祈福,董三生也坐不住了,問我他們得什麽時候到?我就說明天。


    董三生非要拉著我一塊為張國榮祈福,我沒同意,我擔心鑽進去之後會被擠成肉餅,隻好跟他分開,說電話聯係。


    我實在閑著沒事,就到處逛,不知不覺來到了紅磡體育廣場。那裏拉著一個大橫幅,要為張國榮舉行告別紀念會,不知道是不是炒作。


    我好容易找了一個人少的角落,就給山口惠子打電話,問他多久才能到。


    山口惠子說,這次她來不了,隻能讓木子來了。


    我心一涼,對木子的本事著實不放心。山口惠子說讓我放寬心吧,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從日本飛香港的飛機也已經沒票了,看來不少日本人也要來香港祭奠哥哥。木子隻能坐輪渡,大概明天晚上能到。


    我讓她們快點,這個財神爺可沒那耐性。


    山口惠子讓我直接聯係木子。


    天很快就黑了,我給董三生打電話,問今天晚上住哪兒?董三生說文華酒店早就滿員了,今天晚上他準備和所有人在一起為哥哥祈福。


    擦了,這是要讓我露宿街頭啊。我可受不了那罪。心中雖然心疼張國榮,可我清楚這麽做根本沒用,隻能毀了香港交通。


    我隻能自個兒打車,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第二天一大早,董三生給我打電話,問山口惠子到了嗎?昨天晚上他看見很多和尚進了文華大酒店,該不會搶了哥哥的魂吧。


    我擔心不已,連忙給木子打電話。木子說應該不會有問題,畢竟我們要的,隻是一絲意識而已。不過讓我們盡快想辦法,就算不能進哥哥生前入住的酒店,也得去隔壁才行,否則成功性微乎其微。


    董三生還真有能力,當天就聯係了艾美特在香港的負責人。正好香港負責人和這家酒店的老板關係不錯,愣是給我們騰出了一套房子。


    我們接了木子之後,直奔文華酒店。到了那一層樓之後,才發現哥哥入住的房間,已經有不少僧侶在念經打坐了。


    董三生問木子真的沒影響?木子說絕對沒問題,讓我們盡管放心。


    進了隔壁房間之後,木子就把所需材料拿了出來。


    三根長短不一的燒過的香,一個鍍了金的木魚,一小瓶黃色藥水,還有一些黑灰色的布,一個紅色的紮頭繩,以及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我就問木子,這些都是什麽東西?


    木子說這三根燒過的香,是在慘死之人墓前燒過的。黃色藥水是死掉的啞巴的眼睛裏的液體,黑灰色的布是裹屍布,紅色紮頭繩是從死人頭發上拽下來,又在屍體口中含了一晚上。


    我聽了渾身直哆嗦。想想都覺得滲人,董三生敢把這些玩意兒放在家中嗎?


    我看了一眼董三生,董三生卻隻是一臉期待,毫無畏懼可言。


    木子讓我們倆把門窗都關上,窗簾也拉上,警告我們待會兒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大驚小怪。


    我倆連連點頭。


    木子將香點了,將材料一一放好之後,就開始洗手,洗腳,然後開始敲木魚,一遍又一遍的敲。


    原以為會念咒呢,沒想到木子隻是閉眼不說話,隻是敲。


    我被這木魚聲給折騰的心煩氣躁,可又不敢說話,隻好安靜的看著。


    敲了好長時間,也沒見啥動靜。董三生看看我,目光中有質疑。我小聲說道耐心點,隔壁有和尚騷擾,自然麻煩點。


    董三生隻好點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木子。


    忽然,我發現那三根香,燒的速度快了不少,木子敲出的木魚聲音,也有些沉悶起來。


    木子連忙扭頭看著董三生:“快說話。”


    “說什麽?”


    “說你如何想念他。”木子說道。


    董三生立馬就半跪在地上,嘴中開始自言自語起來:“哥哥,我是你的忠實粉絲,你還記得我嗎?當年在台北市裏體育館裏,你義賣過一件簽名衣和一串項鏈,都被我給拍下來,你還和我握手了呢。你是我的信仰,我的偶像,我從來沒像喜歡你一樣喜歡過任何一個人……”


    董三生說著說著,竟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數次哽咽,我那會兒感覺他比死了親爹還要痛苦。


    哭了也不知多久,總之香燒完了,木子連忙說可以了,我去扶董三生,他卻隻是跪著哭不起來。


    我隻好放棄,看著木子做事。


    木子立馬將燒掉的香灰,放在裹屍布裏,用紮頭繩簡單捆綁成一個晴天娃娃後,又浸泡在液體裏,讓我收集了董三生的一滴眼淚和一口吐沫,一塊放在瓶子裏,把瓶子蓋上之後,就長長的鬆了口氣,說成了。


    我也鬆了口氣,把董三生給扶起來。


    董三生有些頭暈腦脹,站都站不穩了。我知道他肯定是昨天晚上沒吃東西,而且又感冒了,所以身體才會這麽虛的。


    連忙去外邊準備給他買一些東西。


    沒想到我一走出去,就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給攔住了,她苦苦哀求我,讓我帶她進這家酒店,他遠遠的看一眼哥哥住過的房間就行,還說隻要我讓她跟進去,我對她做什麽都行。


    我理所當然的拒絕了,現在我都還記得女孩兒那絕望的眼神,以及那嚎啕大哭聲。


    附近很多飯店都關門歇業了,我好容易才找到一家肯德基,買了一些炸雞腿,就回去了。


    董三生吃了一些東西,喝了一些水之後,臉色才逐漸有所好轉。他看了一眼晴天娃娃,又去跪拜。


    我試圖拉他起來,他卻罵了我一句滾開。


    我臉色很不好看,覺得很尷尬。木子卻衝我笑笑,搖搖頭。我也隻好無奈的笑笑。


    可能是木子也覺得這氛圍有點不舒服吧,就說讓我帶她去吃點東西。我自然答應。


    木子再三囑咐董三生,無論如何不能動晴天娃娃,以為還沒有完全入靈。董三生連連答應。


    我帶著他來到那家肯德基,木子說剛才的事別放在心上,追星族的心裏,明星的地位比老爹地位還尊重,恐怕剛才拉他的是他爹,他也照罵不誤吧。


    我笑笑,沒說什麽,隻是被木子的善解人意所打動。


    我就問木子,那晴天娃娃裏,真的有哥哥的一絲意識?木子連連點頭,說那是肯定的啊。


    我鬆了口氣。


    木子真的很體貼人,看我精力憔悴,是不是給累的,還說要給我按摩,讓我放鬆一下。


    我連忙說最累的人應該是你吧,應該我給你按摩才對。


    木子一陣愕然,問我為什麽對她這麽好?


    我哭笑不得:“這是應該做的啊,什麽好不好的。”


    木子淒慘一笑,說將來找老公,一定找個中國人,比日本男人體貼多了。


    我笑笑,心道你好歹是一尼姑,能不能別張口閉口就提老公的。


    我倆聊了一會兒天,木子很客氣很溫柔,就算不高興了,也會擠出笑容,不予反駁。這一點比山口惠子強得多,山口惠子是個爭強好勝,而且正義感很強烈的女人,稍稍有一些不高興,就要溢於言表。


    我帶著木子去紅磡體育場轉了一圈,又給她買了一些衣服。木子跟我說了不下於十幾具“麻煩您了”,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回去之前,木子送給我一個挺小的掛墜,白色的,看起來好像一隻貓的形狀。


    我就問木子這是什麽?木子跟我說,這是用貓骨刻成的“貓又”,能幫我擋邪物,不易被髒物近身。


    我就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貓又”有兩條尾巴,耳朵大而且尖銳,牙是鋸齒狀。如果放大幾倍的話,這個小玩意兒肯定很嚇人。


    我就謝過了木子,就回去了。


    回去之後,發現董三生正望著晴天娃娃發呆。木子看了看時間,說差不多了,就把晴天娃娃拿起來,將事先準備好的項鏈拆開,拴在晴天娃娃上。


    不過在他拴的時候,木子忽然楞了一下,手不自覺的哆嗦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木子的臉色,發現他臉色很不好。連忙上去,小心翼翼的看著木子。


    木子將晴天娃娃重新浸泡在液體中,給我使眼色,讓我出去一下。


    我連忙跟了上去,心髒噗通噗通的跳,該死,不會是出差錯了吧。


    “怎麽了木子?”出去之後,我連忙問道。


    “不對勁。”木子說道:“剛才我用項鏈拴晴天娃娃的時候,竟感覺到其中一絲意識在反抗,我覺的可能這次的事失敗了。”


    “失敗了?不是有意識嗎?”


    “不是咱們要封的哥哥的意識。”木子說道:“好像是一惡人的意識。”


    “不是吧。”我的心瞬間涼了半截,我該怎麽跟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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