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雄飛又問:


    “那道刊商社庫房裏10餘袋的私鹽,又是怎麽一回事?”


    汪苟仁指著攤在地上的吳道義,說:“大人,都是他,他說光誣告道刊商社販賣私鹽,不足以置道刊商社於死地,必須要有物證。於是,他就不知道從哪裏弄了12包私鹽,讓小的有一天晚上當值的時候,悄悄地把私鹽搬進了商社的庫房。”


    當初汪苟仁與吳道義商量栽贓的時候,腦子裏還幻想著今後首告成功以後,怎麽瓜分道刊商社的資產,現在,此事穿了幫,汪苟仁就要拚命替自己洗脫罪責。這種以利益為紐帶的合作,根本不可能同患難,這就是人性。


    此時,10餘袋私鹽作為物證被刑部的衙役送到了大堂,葛雄飛讓汪苟仁辨認清點,汪苟仁仔細看了一會,說:


    “就是這批私鹽,當初為了讓栽贓弄得更逼真,小的還在每包私鹽上寫了‘道’字。”


    汪苟仁邊說還邊給葛雄飛示意,他接著說:


    “大人請看,這12包私鹽現在都還是原封不動,說明道刊商社真的沒有買賣私鹽啊。大人,小的今日所說句句是實,請大人開恩,饒小的一命啊。”


    “那吳道義還給了你什麽好處?”


    一直在旁不大吭聲的吳鬆鶴忽然問道。


    “吳掌櫃……吳掌櫃說,事成之後,他再給小的2000兩銀子,還說給小的當三掌櫃。”


    程道刊看著汪苟仁連連磕頭,又見堂上堂下有些喧嘩,他不禁喜極而泣,他雖然是熬不住刑部的大刑,才說這商社的幕後掌櫃是魏笙書,但作為經常把“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掛在嘴上的讀書人,他仍覺得自己對魏笙書有愧。


    程道刊也不顧自己鐐銬加身,以及受刑之後身上的傷痛,掙紮著撲到魏笙書跟前,抱著他的大腿,涕淚交加,說:


    “笙書兄,我真是軟骨頭啊,如果不是你熟知天文地理,揭穿了吳道義的伎倆,咱們可能隻有在黃泉路上相見了。”


    魏笙書趕緊扶起程道刊,說:


    “道刊兄,你受苦了,那刑部的厲害手段,這九死一生的,任誰能撐得住?”


    這家夥這回真的被刑部折磨的夠嗆,看來咱那次江南之行的幕後黑手不會是他。


    這時,葛雄飛又是一拍驚堂木,喝道:


    “眾人休得喧嘩,人犯速歸原位!吳道義,對於汪苟仁的供詞,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吳道義此時如一攤爛泥一般,癱在公堂的地上,聽著葛雄飛的質問,吃力地抬起頭,看著坐在案台上各位,滿頭大汗和涕淚交加的臉上,哪裏還有剛才趾高氣揚的影子?


    吳道義的眼神緩緩地在大堂上掃過來,卻見澄如的眼光如一道利劍,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又轉向了魏笙書,卻見對方的眼裏充滿了鄙夷。


    可是,吳道義此時也顧不得這麽多了,他爬到魏笙書腳下,抱著對方的腿,哭喊著:


    “魏大人,小人真的知錯了,求大人寬宏大量,放過小的這回,小的一定替大人修建生祠,世代永記大人的恩情啊。”


    這家夥現在才知道勾結官府會惹禍上身了?這回咱不信就憑你一個買賣人,就可以掀起這麽大的風浪,你如果不說出那幕後的黑手,咱才不饒你呢,哼!


    於是,魏笙書裝出一副同情的神色,慢悠悠地說:


    “吳掌櫃,今日此事,你已觸犯了咱們大梁國的律例,我也救不了你了,不過,你如果把你栽贓陷害的預謀及經過,如實向各位大人坦白,你或許才有一線生機,你好好考慮吧。”


    吳道義如何敢把同劉宇涵等一幹眾人,在背後策劃栽贓的秘事說出來,他又把目光轉向澄如,高喊:


    “恕親王,看在咱們交情的份上,親王來救救小的吧,小的一輩子永遠銘記親王的恩典!”


    說罷,對著澄如連連磕頭。吳道義此言一出,公堂上眾人的眼光“倏”的齊聚在澄如的身上,澄如頓如如芒刺背,渾身上下都不自在。他的臉色閃過一陣紅暈,隨即惡狠狠地拉下臉,也不顧自己曾經再三強調,自己隻是旁聽三司會審的規矩,猛地把折扇拍到案台上,氣急敗壞地喝道:


    “大膽刁民,本王與你素不相識,哪裏來的交情,你這廝分明是受了誰的指使,要來攀汙本王。來人,將這刁民狠狠掌嘴20,讓他說話的時候要長著腦子!”


    澄如的話說得很清楚,可堂上的衙役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如泥胎一般站在那邊不挪窩。其實,這也怨不得這些衙役,今日的三司會審,大梁國立國還是頭一遭,況且這恕親王雖然位高權重,但他卻口口聲聲說自己隻是旁聽,所以,這些衙役也吃不準到底該怎麽做,都愣在了那裏,眼巴巴地看著葛雄飛。


    葛雄飛一見恕親王發這麽大的火,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麽,盡管他是書生意氣,但他畢竟年過五十,在官場曆練了很久,所以,他無論如何不會讓當朝的親王當眾難堪,於是,他對著那些衙役喝了一聲: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親王的諭旨難道沒聽到麽?速速將這個刁民重重掌嘴20!”


    這時,那些如狼似虎的衙役才一哄而上,把吳道義拉了下去。不一會,滿嘴是血的吳道義被衙役拖到了堂上,葛雄飛厲聲喝道:


    “吳道義,你若不想皮肉受苦,你就快快從實招來,你是如何預謀策劃這次栽贓陷害過程的!”


    可是,吳道義不知是受了驚嚇,還是剛才被掌嘴之後口齒不清,他嘴巴咕噥著,眾人卻聽不懂他說了些什麽。葛雄飛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擔心這個吳道義的背後真的可能會牽涉到恕親王,如果這麽當堂說出來,他這個大理寺卿就有些不好辦了,畢竟大理寺也不能直接查辦皇子啊。


    於是,他又拍了拍驚堂木,說:


    “今日時辰不早,而這人犯吳道義又是突然神誌不清,本官決定今日三司會審暫且退堂,將這吳道義和汪苟仁先送刑部拘押。道刊商社一幹眾人,及魏笙書大人當堂開釋。”


    正當眾人將要起身離開之時,忽聽得堂上一人說道:


    “葛大人,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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