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昕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隻好步入後賬去和自己的父親————南陽軍主帥陳慶之商量今日之事的對策去了。


    整整一夜,帥帳之中前賬後賬都是燈火通明,這裏的事牽扯著南陽軍一眾將領的心。大家知道,這件事他們無法參與,隻能默默的守在賬外等待最終的結果。


    閆青也是一夜沒睡,一會來大帳裏看看,自己單膝跪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女兒。


    這種莫名的凝重壓力,在整個南陽軍的臨時軍營中傳遞。隱隱之中所有軍士和軍官都感覺出了,一絲沉重的味道。


    本該辰時出發的隊伍,到了午時吃飯時還是紋絲未動,麵對燈火通明的大帳,所有人都在默默的等待消息。


    直到未時剛過,閆青急急步入後賬時,人們隱隱感覺這件事或許要有一個結果了。


    果然申時一刻的時候,麵色極為蒼白的閆甜甜歪歪扭扭的拿著一個麵具,笑著走出了大帳。看來這個執拗的姑娘,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閆甜甜才剛剛走出大帳,閆青提前安排好的兩名丫鬟便雙雙扶著她走到自己的馬車旁,坐在馬車的邊緣。


    “甜甜,甜甜,怎麽樣了!”澹台夜伸著個腦袋,就湊了過來,同時小聲問道。


    “妥了!”閆甜甜蒼白的的小臉上,湧上一抹紅暈,開心的說道。


    “這麽痛快?”周南辰有些狐疑的問道。


    一個閆甜甜的隨身丫鬟,示意車夫,緩緩催動馬車往閆甜甜的寢帳走去。另一個丫鬟,貼心的端來一杯熱紅糖水,讓閆甜甜先潤潤喉。


    “痛快?我都快跪了一天一夜才換來的!”閆甜甜火急火燎的喝完紅糖水,翻了周南辰一個白眼說道。


    “知道,知道!小姑奶奶,講講唄!”澹台夜屁顛屁顛的跟著馬車一邊走,一邊追問。


    “回頭再說,人太多了。”閆甜甜又賞了澹台夜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此時後知後覺的周南辰和澹台夜,扭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身後至少跟著四五十雙耳朵,緊貼著他們在這裏偷偷的聽。其中不乏南陽軍中的其他幾個將軍和一大堆好事的校尉等軍官。


    閆甜甜帶著周南辰和澹台夜以及閆雲、閆飛、閆騰、閆思雨回到自己的帳中。除了陪在陳慶之身旁的陳昕,諸將都已經到位。


    “昨天剛剛紮營,我就帶著陳昕去求見師傅,開門見山的說了。我不想他們親身犯險,可是我師父不同意。”閆甜甜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一張椅子上,笑眯眯的說道。


    “陳大帥為啥不同意?”澹台夜皺著眉,不解的問道。在他印象裏,陳慶之是一個斯斯文文的文官,打仗的時候除了在後麵眺望,什麽都做不了。這次出征洛陽,本來就是百死一生的局麵。難道有人幫他,扛下這一切風險不好嗎?


    “哎!師傅有師傅的風骨,文官嘛!我可是硬硬的跪了一晚上又一個白天,又有陳昕在一旁不停的勸解。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我父親,帶著一個麵具找到師傅,說服了他。不然估計還要跪上一天一夜,師傅才會點頭。”閆甜甜一邊笑嗬嗬的說,一邊接過丫鬟送來的參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了起來。


    “什麽麵具?”澹台夜比誰的好奇心都強,忍不住繼續追問。


    “父親拿著麵具對師傅說,讓我領兵出征的時候帶上麵具。讓我冒充我師父指揮作戰,這樣可以對聖上的旨意有個交代,又可以使師傅避免親身犯險。”閆甜甜喝完參湯,交給身邊的丫鬟後,笑著說道。


    “這也可以?”澹台夜覺得這件事,有些兒戲。


    “不然怎麽辦?這可是我父親,前前後後勸了兩個時辰,陳昕整整勸了一晚上,師傅才勉強鬆了口的。”閆甜甜想起,帥帳中陳昕和閆青苦口婆心的勸解場麵,不由得瞥了瞥嘴。


    “是啊,幸虧閆族長,想出來用麵具的法子!既省去了欺君的罪名,又可以避免陳大帥犯險。不高明,但是貴在實用。”周南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


    “是啊,不過從明日開始,師傅就要戴著麵具指揮大軍前進了。一直到我接替師傅,指揮南陽軍的時候,那個麵具才會給到我。”閆甜甜的心情不錯,隻是跪了一夜,全身都疼。一邊說,一邊輕輕錘著自己的腿。


    “這樣也好!少帥這件事需要嚴格保密嗎?”周南辰皺了皺眉,麵色凝重的問道。


    “師傅說不打緊,麵子上能下來就行了。給個台階,聖上就會讓師傅下來的。”閆甜甜長長出了一口氣,又換了一個姿勢。


    “好了,我們就先告辭了!不過哥幾個心裏先有個數,明天開始做好準備。這一次我們出兵的目的,隻有一個,救回一鳴哥,大家這次要辛苦一些了!”周南辰看到閆甜甜蒼白的臉,一邊招呼大家離開這個寢帳,一邊和其他幾軍的將領交代著。


    “甜甜豁出去了,咱們拚命吧!”等大家都散了之後,周南辰看了看一邊緊鎖愁眉的澹台夜,笑著說道。


    “是啊,咱們三個要一起拚命,才有可能救回一鳴哥。”澹台夜抬頭看了看天邊的浮雲,好像看著遠在天邊的太原王府一樣。


    第二天清晨,南陽軍這幾十裏長的長龍,再一次啟程。每名士兵都是騎著一匹戰馬,拉著一匹滿載物資的戰馬,在後邊的車隊裏,還有七千匹後備戰馬,被數百名馬夫帶領著。雖然南陽軍的人數隻有七千多人,但是戰馬已經超過匹,這種裝備的配置是數百年來難得一見的。


    僅僅七千多人的軍隊,走出了十萬大軍的氣勢。旁邊的百姓,雖然見慣了魏梁兩國的南征北戰,但是這樣強悍的軍隊還是第一次見到,於是道路兩邊到處都是圍觀的人。


    隱隱與出發時不一樣的是,南陽軍主帥陳慶之從今天開始,戴上了一個白色的麵具。從此之後在戰場上,人們所見的的南陽軍大帥就是麵罩白色麵具,身穿速白袍白盔甲,胯下騎白馬的白袍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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