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個更重要的當事人是肖氏兄弟。


    具體怎樣做他們的工作,杜俊和柳絮有了小小的分歧。柳絮認為,工作的重點應該放在肖光宗身上,除開人家是法定代表人不說,哥哥比弟弟更象一個商人。跟商人打交道其實最簡單,隻要雙方把賬算清楚,再想辦法兌現,就可以了。肖光宗在香港內地都有生意,這道理他不可能不懂。一誠公司跟省高院良好的合作關係,也是可以影響肖光宗的一個重要因素。你是被執行人,你就是案板上的肉,要剁要剮,隻能隨人家。你如果不想這樣被動挨打,就得走水路,而且完全可以走出另外一番天地。你是被執行人不錯,但雙方當事人法律地位平等,法律也要保護你的合法權益。法律通過誰來保護你的權益呢?當然是執行法官。執行法官手裏有生效的法律文書,但文書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加上千絲萬縷的關係,這戲怎麽唱就有了嚼頭,既可以唱成悲劇,也可以唱成正劇,還可以唱成喜劇。


    對於柳絮的分析,杜俊先是點頭,後是搖頭。他的意思也很簡單,用一句話來說就是不能一棵樹上吊死,把寶押在肖光宗一個人身上,必須雙管齊下,甚至應該在肖耀祖身上下更多的功夫,因為他雖然不是法人,但項目一直是他在做,他在當地的關係更直接,債務糾紛的官司也一直是他出麵跟信達資產公司在打。他如果跟信達資產公司的關係鬧得很僵,我們就很容易介入。他如果跟信達資產麽司的伍揚關係不錯,我們更應該牢牢地抓住他,因為他一旦通過伍揚和陳一達勾結到了一起,我們就會很被動。


    杜俊說:“兄弟倆有矛盾不假,但那隻是他們內部的事,在共同對外的時候,他們的利益是一致的。而且,按照我們掌握的情況,肖耀祖應該更容易被搞掂一些。”


    柳絮問:“為什麽這麽說?”


    杜俊說:“因為他更好色。”見柳絮把頭不由自主地往一邊一歪,杜俊輕輕一笑,繼續說:“其實不管男的女的,哪個人不愛財好色?愛財好色不是病,不愛財好色才不正常。因為這是人的本性,當然,由於人們身份地位不同,對此可以有不同的表述方式,比喻說愛財可以說成是有事業心,好色可以說成是重感情、追求愛情。”


    柳絮說:“問題是這肖耀祖太出格了。”


    杜俊說:“對,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把他作為突破口,肖耀祖是一個可以因為女色而昏頭的人,這就是他的軟肋。一個有軟肋的人,總能想出對付的辦法。”


    柳絮說:“這種男人我看著就討厭,能繞開他盡量繞開。”


    杜俊說:“問題是拍賣公司不隻咱們一家,如果我們不投其所好,別人卻可能這樣做,如果別人趕在我們前麵這樣做了,我們就會非常被動。”


    柳絮說:“我們隻是跟他做生意,有必要跟他沆瀣一氣嗎?”


    杜俊說:“對,你這個觀點我也可以拿來用,我們隻是跟他做生意,管他是不是花花太歲。而且,在這件事情上可是我們求他,他可以選我們,也可以挑別人。如果這是一份一百分的試卷,肖氏兄弟所占的五十分又可以對半分的話,肖耀祖的這二十五分,最好不要輕意丟掉。”


    盡管杜俊對柳絮非常尊重,在公司裏,也非常維護老板的權威,但他認為該說的話還是會直接了當地說出來,很少會有什麽顧忌。這也是柳絮最欣賞杜俊的地方。杜俊見柳絮沒吭聲,又說:“這事可以不用你出麵,我想辦法把他擺平。”


    柳絮說:“你陪他玩兒?……他的錢可比咱們的錢多多了,陪他玩,玩得起嗎?”


    杜俊一笑,說:“那就看怎麽玩了,你放心,我會注意控製成本的。”


    柳絮說:“行,你自己好好把握。你怎麽跟他打交道我不管,你也別跟我說。”


    杜俊點頭應允。


    但是,肖氏兄弟打執行立案開始,就沒有再露麵,好象人間蒸發了。


    柳絮找曹洪波要了肖光宗在香港的電話,打過去,卻是空號。


    杜俊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他跟肖耀祖常去的娛樂城的胡老板早就混熟了,胡老板說肖老板也是好久沒來了,他的手機三天兩頭就換號碼,打過了,要麽關機,要麽也全是空號。


    柳絮太清楚了,如果找不到肖氏兄弟,最後的結果,便隻會由法院搖珠。省高院入圍的拍賣機構有十二家,也就是說,一誠公司要想拿到這筆業務,理論上隻有十二分之一的可能性。


    這當然是柳絮不希望出現的結果。她找曹洪波討主意,曹洪波說:“肖氏兄弟不露麵,法院的拍賣裁定書可以公告送達,他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這倆兄弟不是沒錢,隻是不願意痛痛快快地還錢。不過,幾個億的東西在法院手裏,他們不可能這樣丟著不管,就看把裙褸拍賣以後夠不夠還信達資產公司的本息。而且,怎麽計息很有彈性,甚至可以在我們法院的主持下,由雙方當事人協商,所以,作為申請執行人,信達資產管理公司起的作用要大得多,主動權其實在他們手裏,他們的工作做好了,完全可以由他們出麵影響肖氏兄弟。”


    柳絮說:“還說哩,上次請伍揚喝茶,你一把屎硬是拉了七七四十九分鍾。人家還指望你幫我撐麵子,你倒是好。”


    曹洪波說:“我的姑奶奶,你就別怪我了,伍揚狡猾狡猾的,我要做得太現形,他會認為我的手伸得太長,我反而不好幫你。你想呀,誰願意讓別人的腳插到自己的自留地裏?那樣,反而會把事情搞得複雜化。”


    柳絮說:“可是,那個伍揚,油鹽不進的,我真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曹洪波說:“我的傻妹妹,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你的心思縝密得象頭發絲一樣,怎麽用到伍揚身上就不靈光了?你難道沒有在伍揚身上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柳絮說:“你什麽意思?有話就直說吧。”


    曹洪波說:“上次喝茶,快分手的時候伍揚說了一句話你還記得嗎?他說他鑲兩顆牙齒花了八千多塊錢。另外,你注意沒有?他身上的行頭可全是名牌,我估摸了一下,加起來起碼有五位數。還有,他抽的是什麽煙?”


    柳絮說:“這個不用你教我。可是,我給他送煙,他硬是不收,一副很廉潔的樣子。至於他的經濟來源,原先我也想過,認為他是馬無夜草不肥,可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娶了個韓國老婆,老丈人家裏有的是錢。”


    曹洪波“哧”地一聲笑了,又搖了搖頭。


    柳絮說:“怎麽啦,你不相信?伍揚自己就經常在外麵誇老婆,不僅溫柔賢慧,還讓他能夠廉潔奉公,還說什麽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曹洪波說:“哼,他倒挺辯證唯物主義的。可是,辯證唯物主義還有一個基本觀點,就是透過現象看本質。伍揚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日後自有分曉。不過,他現在在這個位置上,你就得求他。”


    柳絮說:“求他倒沒什麽,可他那副尾大不掉的樣子,確實有點讓人受不了。”


    曹洪波似有似無地點了點頭,象突然想起來似地說:“有層關係我一直沒跟你說過,信達資產公司的郭敦淳,你知道他跟我是什麽關係嗎?是我老婆的表弟。”


    柳絮說:“哇,你怎麽不早說?”


    曹洪波把一隻手伸到空中,朝下麵壓了壓,說:“所以,你光是派底下的人跟他接觸不行,你得親自出馬。我這個妻弟,可是個人物,隻是這幾年一直被伍揚壓著。我本來早就想介紹你們認識的,又怕……”話沒說完,倒望著柳絮詭秘地笑了。


    柳絮說了一句去你的,並沒有馬上接曹洪波的茬。她在心底裏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抬起頭,征詢似地望著曹洪波,說:“如果我和郭總接觸會不會讓伍揚不高興?”


    曹洪波說:“你跟郭總接觸伍揚怎麽會知道?”


    柳絮點頭一笑,說:“明白了。”


    柳絮去見郭敦淳之前跟杜俊說了這事,但沒有告訴他郭敦淳是曹洪波的親戚,這也是曹洪波一再嚀囑的。


    杜俊並不反對柳絮跟郭敦淳打交道,但他覺得伍揚才是關鍵,他說:“伍揚老把他那個韓國老婆掛在嘴邊,本身就值得懷疑,她是不是象他說的那麽有錢呢?我看很難說。這個人表麵上笑嘻嘻的,內心裏狂得很,象他這麽幹,遲早會出事,他太顯擺了。”


    柳絮說:“問題是,如果他有合法的經濟來源,就沒有什麽可說的。我就喜歡男人收拾得幹幹淨淨、體體麵麵的,伍揚一身名牌是不錯,可是你能憑這個把他給抓了?再說了,抽好煙怎麽啦?現在有頭有臉的男人哪個抽低檔煙?就算比伍揚抽的煙低兩三個檔次,也不是靠工資養家糊口的公務員抽得起的,這裏麵有沒有腐敗的因素?肯定有。可你能把他們都給抓起來嗎?有那麽多地方關嗎”


    杜俊說:“是呀,要搞伍揚,就得有真憑實據,光憑猜測和推理,沒有人理你。”


    柳絮趕緊說:“誰說要搞伍揚了?你別理解歪了,他伍揚出不出事是他自己的事,我們沒有必要用陰招,那也太損了。”


    杜俊說:“咱們不是沒求過他,可他給咱們好臉色沒有?不給他來硬的,他不會服軟。我在檢察院有個朋友……”


    柳絮連忙擺擺手,說:“不要動這種念頭。咱們做生意,還是要盡可能光明正大,用那種方法掙錢,就是賺到手了,也會心裏不踏實。再說了,查伍揚,肯定會牽扯到別的拍賣公司,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嗎?有哪家拍賣公司是經得起查的?除非你不做業務,否則,總免不了要打點,不跟你提出來按比例分成就已經燒高香了。這線縫一扯開,可能就難得再縫上,到時候,說不定會弄得城門失水,殃及漁池,甚至偷雞不著蝕把米。”


    杜俊望著柳絮笑了笑,說:“我聽你的。可是,怎麽才能讓這家夥聽咱們的呢?”


    柳絮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說:“再想想吧。”


    杜俊說:“可是,我感到我們的時間不會太多。”


    杜俊說得沒錯。信達資產管理公司不願意等,他們催得很急,希望流金世界裙樓標的立即進行評估拍賣。


    這個消息是曹洪波告訴柳絮的,他問她伍揚那兒的工作做得怎麽樣了。


    柳絮說:“一點進展都沒有,你那個郭總我倒是找過他,可他除了衝著我發幾句伍揚的牢騷,也幫我出不了什麽主意。”


    曹洪波說:“真的呀?那你準備怎麽辦?”


    柳絮說:“你都不肯下力氣幫我,我一個弱女子,還能怎麽辦?聽天由命唄。”


    曹洪波笑笑說:“不會吧?這好象不符合你的性格。還是可以積極主動一點,事在人為嘛。肖氏兄弟找不到,執行程序不會停。院裏紀檢、監察的同誌想把評估拍賣的事現在就拿出來搖珠,我不好硬頂,你再去找找賀副院長,看他能不能想辦法。”


    柳絮說:“我以什麽理由去找他?”


    曹洪波說:“他那裏我已經幫你做了一些鋪墊工作,我跟他匯報說,最好先以公告的方式下達執行裁定,到時間肖氏兄弟如果還不露麵,再走下一步。院紀檢組、監察室那裏我說不上話,也不便出麵,賀副院長給他們做工作就名正言順,即使要搖珠,也隻先搖評估機構,拍賣公司的事可以等評估報告出來以後再說,隻要做到這一點,就為你爭取了時間。”


    柳絮說:“還不知道是為誰在爭取時間哩,不過,這樣也好,法院公告送達,起碼可以逼肖氏兄弟露麵。”


    曹洪波說:“我始終覺得信達資產管理公司那邊更重要,關鍵在於怎樣把他們的工作做通。你沒跟郭總說,是我讓你去找他的吧?”


    柳絮說:“你不是不讓我說嗎?”


    曹洪波說:“你不說是對的。那我們就還是談伍揚吧。伍揚也是人,不是聖賢,你明白嗎?”


    柳絮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是要我找到他的過,再威脅他,逼他就範?”


    曹洪波說:“這是下策,你知道上策是什麽?”


    柳絮說:“利誘?”


    曹洪波說:“你在這方麵做過工作沒有?做得到不到位?打住打住,你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心裏惦量惦量就可以了。”


    柳絮低下頭,暗暗地吐了一口氣。


    曹洪波說:“威逼利誘,這兩個詞好呀,兩手抓,兩手都要硬,說不定還真是克敵製勝的法寶。不過,這話可是你柳總說的,我可什麽也沒說,對吧?”


    柳絮說:“我就討厭你這樣,陰陽怪氣的。有時候我想,這破生意,真他媽的不做也罷。”


    曹洪波說:“可你就是停不下來,因為你已經上了賊船了。”曹洪波停頓了一下,又用安撫的眼神望了柳絮一眼,接著說:“別想那麽多,這人啦,該幹什麽還得幹什麽,有時候,生活就是一種態度,你有什麽樣的態度,就有什麽樣的生活。據我所知,現在大家還都在一個起跑線上,你沒有贏別人,可你也沒有輸給誰。再努努力吧,一份耕耘一份收獲嘛。”


    柳絮想發脾氣,但這脾氣硬是沒發出來,再說了,她對曹洪波發脾氣又有什麽用呢?


    曹洪波說:“聽我的,先去找找賀副院長吧,我估計他會同意的,他應該會很樂意給你做這個順水人情。你要不信,我們可以打賭。”


    柳絮說:“我沒這個心思。不過,上次你要我去見他,見過之後,感覺還可以。這事並不違反原則,我估計他也會幫忙,可是,這對我又有什麽實際意義呢?”


    曹洪波說:“現在做事情不象原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邊做邊象。”


    柳絮約賀桐在碧雲茶莊喝茶,賀桐很爽快地答應了。不過,他說最近挺忙的,最多隻能抽出個把小時。


    柳絮要去接他,他說不用了,自己來。兩個約了時間,柳絮剛到,賀桐也很準時地到了。


    賀桐見包廂裏隻有柳絮一個人,便忍不住跟她開玩笑,問她怎麽沒有把護花使者帶上。柳絮馬上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嘟著嘴,說:“賀哥也太現實了吧?難道小妹就不能單獨請你?”


    賀桐馬上說:“哪裏哪裏,我巴不得柳總天天單獨請我,就怕不小心把何大秘書給得罪了。”


    柳絮見賀桐誤解了她跟何其樂的關係,也不點破,隻望著賀桐笑一笑,說:“其樂倒是跟我說了幾次,說要找個周末,大家一齊到城外的農家樂去玩一玩,那裏可以釣魚,可以打麻將,可以呼吸新鮮空氣,還可以吃無公害蔬菜。”


    賀桐說:“聽你這麽說,我的心都癢了,隻是,何大秘書那麽忙,可能難得這麽奢侈一回吧?”


    柳絮說:“你們當領導的,時間和精力都耗在工作上了,不像我,整天閑得發慌。不過,去農家樂是其樂提議的,我想,他抽天把時間出來,應該沒有什麽問題,主要是還得把你的時間和他的時間湊到一邊兒。”


    賀桐說:“我最近也是忙得很,等過了這陣子,應該會好一點。”


    這話題不錯,何其樂雖然沒有來喝茶,兩個人都提到了他,那效果跟他到場也就差不多了。


    柳絮覺得應該趁熱打鐵,就說:“賀哥時間緊,我也就不繞彎子了,聽說流金世界馬上就要確定評估、拍賣機構了?”


    賀桐說:“是呀,信達資產管理公司催得很急,法院辦案,一是講公正,二是講效率,時間能往前趕就會往前趕。”


    柳絮說:“上次賀哥要我到時候再找你,現在是不是到時候了呢?”


    賀桐笑了笑,說:“我能為你做什麽?”


    柳絮說:“能不能先評估,把確定拍賣機構的事暫時緩一緩?”


    賀桐沒有急著回答柳絮,他端起茶幾上的水壺,隔著茶幾往柳絮的茶盅裏續水,柳絮連忙欠身去搶水壺,被賀桐伸手擋了,柳絮隻好坐下,很快地曲著兩根手指在茶盅旁邊的茶幾上叩了叩。


    柳絮心裏多少有點緊張,生怕賀桐一開口就回絕了她。她想剛才的話是不是太直接了?自己和賀桐才見過一次,關係似乎還沒有到那種不用拐彎抹角的程度。想到這一層,便搶在賀桐開口之前補充說:“賀哥先別急著回答我,我想先考你一個小小的問題,行啵?”


    賀桐一笑,說:“你這柳總,上次見麵就向我賣關子,這次又要考我,下次不知道還有什麽小花招?你提前告訴我,也讓我提前準備準備。”


    柳絮說:“得罪了,得罪了。這個問題很簡單,你知道我剛才用兩隻手指頭在茶幾上叩叩是什麽意思嗎?”


    賀桐說:“表示謝謝吧?”


    柳絮說:“對,可是有典故。傳說乾隆下江南微服私訪的時候,在茶樓裏跟身邊的大臣呀公公呀之類的人物斟過一次茶,皇上給下人斟茶,下人是要行跪拜之禮的,但在那種場合,行那種禮就會暴露身份。怎麽辦?下人便用我剛才的那個動作來表示,意思是謝主隆恩。”


    賀桐聽罷哈哈一笑,又用手指對著柳絮的鼻子點了點,完了,清了一下嗓子,說:“你剛才提的建議,嚴格地說,並不是你公司的請托事項,所以,我也就沒有心理負擔。其實,院裏執行局也是這個意思,或者換一種說法,這麽做也符合執行程序,隻是……,算了,不跟你說那麽多了。嗯,如果你請我喝茶就為是這事,那我現在就表態,你放心吧,我去跟院裏有關部門打打招呼,讓他們就這麽辦。”


    柳絮說:“那就真的……謝主隆恩了。咱們這是第二次見麵,時間長了,賀哥就會知道,我從來不勉強別人,讓賀哥為難的事,我是絕對不會提的。”


    賀桐點點頭,說:“柳總能有這種境界,我就放心了,我們的關係也就順暢了。其實,柳總的忙,我是樂意幫的,但是,說句心裏話,我也有我的難處呀。萬一有什麽照應不到的地方,還請柳總多多包涵、多多理解。”


    柳絮連忙點頭。


    這時賀桐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下號碼,打開,聽對方問了一句話,便說:“行,準時開始吧,我馬上就到了。”說完對柳絮笑笑,說:“正經事說完了,再扯幾分鍾閑話吧。上次我聽說你也想養狗,怎麽樣,買了沒有?”


    柳絮說:“還沒有哩,我怕我太忙了,照顧不過來,寵物是要寵的,你要養了它,就得對它負責任,在它身上花時間花精力。”


    賀桐說:“是是是,養狗是件很麻煩的事,不能心血來潮。但是,養狗可以陶冶情操,可以滿足多方麵的心理需要,也是有利有弊呀。你要真想養狗,提前通知我,我幫你當參謀。女同誌一般喜歡長得漂亮的,象京巴、博美,還有比熊,它們的毛很長,體味也就輕一些。不過,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了另外一個觀點,說狗的體味和它的食物有關,腐亂變質的食物吃了不僅壞腸胃,還肯定有體味。所以,你今後如果養了狗,第一條就要記住,不能讓它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


    柳絮一邊聽一邊點頭,心裏卻直犯嘀咕,不知道這賀桐幹嘛每次一見麵就跟她談狗。還有,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呢?柳絮還沒有揣摩透徹,隻見賀桐又把笑容遞了過來,邊起身邊說:“好了,沒時間了,我實在太忙了,得告辭了。”


    柳絮也趕緊起身,搶先為賀桐開了包廂的門,側身將他讓過。賀桐的身體已經走到了門邊,又突然停了下來,退回來,把門掩了,望著柳絮說:“柳總可以先網絡網絡買家,如果手上有了客戶,有些事情就好辦多了,我想,不管是信達資產公司,還是法院,甚至還是被執行人,對於手上有客戶資源的拍賣公司,總是很歡迎的,因為買家越多,價格越高,對大家都有利,是不是呀,柳總?”說著伸手在柳絮肩頭輕輕地拍了拍。


    賀桐個子大,手重重的,落在柳絮肩上,有一種別樣的感覺。她看賀桐一眼,馬上又把頭低下了,臉上笑著,輕輕地說:“謝謝賀哥提醒。”她的聲音接近耳語,好象這事是他們倆的一個秘密。


    其實,柳絮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你沒拿到拍賣委托就去找買家,便有點師出無名,你費了老大的勁兒結果卻可能是為他人做嫁衣。生意人,誰願意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呢?誰願意做這種對競爭對手有利的事呢?但這話從賀桐嘴裏主動說出來,意義就不一樣了。柳絮把它當成是一種提示,表明賀桐已經開始替她考慮問題,因為如果她真的有了買家,賀桐幫她就有了上得了台麵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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