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珠儀慘叫昏厥。


    車駕連忙停了,眾人匆匆抬起鄭珠儀,送到後頭的車上去救治。


    太後不耐煩管這些小事,命車夫即刻趕路。看得到虞素錦在旁邊軟綿綿癱坐著,兩腮一片紅腫,也覺得礙眼。


    鄭珠儀一頓耳光已經替她出了些氣,現在太後感到胸悶脹氣,頭暈暈的,於是親自踹了虞素錦一腳,讓她下車。


    “嬪妾告退……”


    虞素錦扒著車門框,穩住了身形和腳步,才沒落到和鄭珠儀一樣的下場。


    回到自己車裏,鄭珠儀正由一個太醫救治中,芷書冷淡坐在一邊。


    見到虞素錦臉上的紅腫,也沒理會。


    虞素錦便也在另一邊坐了,沉默不語。


    正給鄭珠儀檢查筋骨的太醫隻覺得氣氛壓抑,不敢久留,匆匆查了一番,敷了點藥,就跳下車告退了。


    鄭珠儀昏迷著,臉白如紙。


    芷書淡淡哼了聲:“真是命大,怎麽沒跌死呢,連骨頭都沒壓斷!”


    虞素錦幽幽看她一眼。


    慢慢伸手,觸碰鄭珠儀被敷藥包紮的右腿。試探著,在其腫起的傷處,狠狠捶了一拳。


    芷書沒反應。


    虞素錦便再捶。


    直捶了和她挨的耳光同樣的數量,才罷手。


    鄭珠儀在昏迷中發出痛苦的囈語。


    芷書冷冷道:“在這方寸之地,和品行低劣的人較勁,算什麽本事。”


    虞素錦睫毛輕輕顫動,柔聲道:“嬪妾沒有本事,隻會做無謂之爭罷了。”


    芷書再沒說什麽。


    車外行軍的聲音如滾滾洪流。


    攜裹著兩人,走向未知的前路。


    ……


    “陛下,瑞王的子女前來見駕。”


    辰乾殿東室,曹濱引著幾個年紀不大、高矮不一的男孩女孩進了屋。後麵還跟著兩個乳母,各自懷裏抱著一個不滿周歲的嬰兒。


    都是瑞王的孩子,嫡出庶出一堆。


    全都在曹濱的示意下,跪倒在地。


    皇帝正在看一本詩集。


    京城裏翻天覆地,他作為事件的策劃者,氣定神閑。


    見孩子們進來,他放了書。


    含笑看向他們。


    問道:“害怕嗎?”


    孩子們緊緊挨在一起,盡皆惶恐。


    出生起就錦衣玉食的他們,突然經曆巨變,怎麽會不怕。年齡稍微大一些的孩子,已經知道自己父親死了。小一點的懵懵懂懂,隻是本能地感覺到恐懼。


    皇帝盤膝坐在榻上,讓曹濱給他們拿點心。


    “別怕,朕不殺你們。”


    俗話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尤其是在皇家,若有兄弟威脅皇位,那麽其子孫都是巨大的後患。瑞王雖死了,以後要是有人拿此事做文章,扶持起瑞王的後代,到時候遭殃的,可就是皇帝的子孫了。


    但,皇帝有這個自信。


    篤定自己能掌控一切。


    而且他在先帝病榻前發過誓,答應過絕不無故屠戮血親骨肉。


    他溫聲告訴幾個侄子:“你們的父王謀逆叛亂,是死罪,按理你們也要被牽連,或死或流放。但朕看著你們長大,不忍心禍及你們。以後,你們就當普通百姓去吧。在皇家的記檔中,你們已經全部死在地窖塌陷的意外中了。”


    便是以後有人拿他們做文章,也沒有皇家的身份承認了。


    皇帝命曹濱拿了紙筆來,寫下一個大字。


    過。


    作為對這些孩子的賜姓。


    “還不快謝恩?”曹濱輕聲提醒。


    孩子們陸續磕頭下去,謝恩的聲音並不齊整。


    一個小男孩忽然問道:“我母妃呢,你把她殺了嗎?”


    他直直看著皇帝,眼底有悲憤。


    皇帝淡笑。


    曹濱察覺到皇帝的不悅,趕緊替主子說話,“陛下乃聖明仁愛之君,怎會殺有孕婦人?瑞王罪妃已被送到安全之處,待平安生產後,自會出家為尼。新生之子,將在平民家撫養。”


    “母妃會在哪裏出家,收養我未出生弟弟或妹妹的平民,又是哪一家?”那小孩追問。


    曹濱板起臉:“這不是你該問的。”


    “你們難道要把我們分開到各處,讓我們骨肉分離嗎?!”那孩子憤怒質問,“我爹爹已經被你們殺了,你們還要怎樣!”


    “放肆!”曹濱喝道,“瑞王謀逆,若他造反成功,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會骨肉分離!”


    皇帝擺了擺手,“送他們出去吧。”


    等孩子們被宮人分別帶走,皇帝沉了沉臉,靜默片刻。


    吩咐曹濱:“安排那孩子圈禁終身,不許學文識字。其餘的,照常送出去做平民便是。”


    自然是有人會監管他們一輩子的。


    這是皇帝的仁,也是他的狠。


    身為帝王,他自認對瑞王已經仁至義盡。


    隻是……


    若在太後看來,他必定是很冷血無情了。


    太後向來真正在意的,都是和她有親戚血緣的瑞王,而不是他這個皇帝。


    小時候他也曾奢求過嫡母的寵愛。


    暗暗和瑞王較勁。


    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還真傻。


    打發走曹濱和所有宮人,皇帝一個人坐在房中,長久不語。


    忽然曹濱匆匆又闖進來:“陛下,陸龜年大人說有急事,十萬火急。”


    “哦?叫他進來。”


    皇帝沒什麽興趣,例行宣召而已。


    陸龜年是文官,再十萬火急的事,又能多急。現在京城裏最要緊的事,是把可能潛在的瑞王黨羽打掉,一日內肅清朝野,明天早朝時便能天朗氣清。


    可是陸龜年氣喘籲籲跑進來,官帽都跑歪了。


    飛快奏報:“陛下!太後帶兵五萬,從南定進逼京城,午後便能兵臨城下。還有另一路大軍五萬,悄悄逼近中!請陛下速速下旨,調兵守城啊!”


    皇帝騰然變色。


    審視地盯緊陸龜年。


    “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


    惠妃緊隨著陸龜年前後腳,大步闖進殿中。


    “是臣妾在外的舊日家將發現了南定軍隊,一時無法送消息進宮,就找了相識的陸大人。臣妾也是聽到陸大人讓外宮門太監送來的口信,才趕緊過來的!”


    陸龜年聞言鬆了口氣。


    他接了緋晚的信,按信上提示找惠妃打圓場,其實還捏把汗,怕惠妃不肯,或漏破綻。


    現在看來,昭妃的安排沒錯!


    就得這樣把消息遞給皇帝,才能不耽誤大事,又能撇清自身的消息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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