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望舒盯著那個叫蘅蕪的女子,總覺得她和以前的魏寶憐,以及現在的魏憐月,有很多相似之處。


    但蘅蕪身上有一種很強的割裂感,像是有兩個靈魂在不斷的拉扯。


    蘅蕪見雲霆拿劍指著自己,婉然一笑。


    她用劍指輕輕撥開天魔劍:“兒子?那個掃把星是你的兒子,不是我的兒子!”


    雲霆痛心:“夜蘭那丫頭也是你殺的?”


    聽到“夜蘭”這個名字,雲起時的心像是被一把無形的手緊緊的拽住,疼的厲害。


    有人暗殺雲起時,夜蘭為了救他,死在了那人的劍下。


    雲起時不敢相信,夜蘭真的是阿娘殺的嗎?


    蘅蕪怔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迷茫,很快又被冷漠替代。


    “誰讓那丫頭是真正的氣運之女呢?有她在,你那倒黴兒子就不會倒黴了。”


    “你是倒黴魔魔王,你的兒子如果不繼續倒黴的話,那他還算是你的兒子嗎?”


    雲起時眼睛通紅,像是一頭隨時暴走的獅子,對著蘅蕪大聲喊:“為什麽?”


    言望舒沒想到,自己在幻境裏竟然能看到魔族的家庭倫理大瓜。


    她同情地看了一眼雲起時:“並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子女的。”


    除了言望舒之外,沒有人聽到雲起時的呐喊。


    雲霆的眼裏隻剩下仇恨:“我真後悔認識你!”


    *


    言望舒和雲起時覺得眼前一閃,看到的情景就變了。


    虛空中出現了一行金字:話說當年,魔族與人族和平共處。倒黴魔王……不對……雲霆……去中洲遊曆……


    言望舒很好奇,倒黴魔王到底是個什麽梗。


    接下來,她被迫看了一出幾男一女的情愛倫理大戲。


    她心裏吐槽:這個破幻境給她一個小孩子看這些合適嗎?


    簡而言之,黴運纏身的雲霆遊曆時,遇見了當時人族的天之驕女蘅蕪,發現自己不倒黴了。


    蘅蕪當時想去魔域遊曆,雲霆就一路陪著。


    回到魔域後,雲霆的幾個好友,都被蘅蕪吸引。


    有的成了她的哥哥,有的成了她的藍顏知己,最終都為了她而死。


    而與魔王交好的女子,最終也都被蘅蕪害死。


    當然,雲霆是不知道這一切的。


    言望舒看著這些劇情,覺得有些眼熟。


    那些人的死法,和言望舒那幾個倒黴師兄師姐幾乎一模一樣。


    或許這之間有聯係?


    言望舒的心沉下來,耐心地等待著後續的劇情。


    雲霆與蘅蕪成親後,不久就有了身孕,最後生下雲起時。


    祭司為新生的小少主卜命,卦象顯示“命途多舛,柳暗花明”。


    雲霆苦笑:“不愧是我兒子,連命格都這麽像。”


    祭司冷漠道:“你兒子或許比你命好!”


    隨著雲起時不斷成長,他那倒黴的命格應驗的越來越明顯。


    更慘的是,連靠近他的人都會倒黴,比他爹的情況嚴重多了。


    夜蘭是唯一一個靠近他不會倒黴的人,所以她成了雲起時唯一的朋友。


    在此期間,蘅蕪經常前往中洲,又以幾乎相同的方式,殺了中洲的幾個氣運之子。


    人族和魔族的大戰爆發,雙方死傷慘重。


    更悲催的是,雲起時唯一的好友也被殺,他一度以為夜蘭是為他而死。


    卻沒想到,那人的目標就是夜蘭。


    雲霆這個戀愛腦終於察覺蘅蕪的異常。


    為了兒子的安全和魔族的延續,雲霆改變了雲起時的樣貌,把他送離這裏。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蘅蕪竟然直接帶人逼宮,而她的手下既有人族又有魔族。


    言望舒發現,從蘅蕪設計殺掉魔族的氣運之子時,她身上就一直縈繞著一股黑氣。


    每殺死一個氣運之女或氣運之子,那股黑氣都會加深。


    蘅蕪的那些手下,身上也都縈繞著一樣的黑氣。


    言望舒猜測,這股黑氣是業障。


    *


    眼前的畫麵一轉,又回到了魔王和王後對峙的情景。


    蘅蕪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抱著頭大喊:“不是我!阿時……”


    然後,她又恢複清明,臉上一片漠然:“哼,無畏的掙紮!”


    蘅蕪對著手下說道:“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對於魔族的紛爭,言望舒不想參與。


    雲起時看著瘋狂的蘅蕪,眼裏的孺慕變成了無盡的恨意。


    他被雲霆送走之後沒多久,就聽說魔族被人滅族。


    他以為是自己給全族帶來了厄運,所以就想一死了之。


    一個白袍人找到他,說他肩負著光複魔族的重任,這麽死去如何對得起他的父母和族人。


    他應該活下去,活著才有希望為魔族複仇。


    也是白袍人告訴他氣運之女和天魔劍的事情。


    可如今,這個幻境告訴他,滅了魔族的竟是他的親生母親!


    雲起時無法接受。


    他瘋狂地攻擊蘅蕪的那些手下,可是卻像有什麽東西攔著他,根本無法行動。


    雲起時隻能眼睜睜看著父親的侍衛被悉數誅滅。


    魔王淪為階下囚,天魔劍也落在一邊。


    雲霆悲切地看著蘅蕪:“蘅蕪,你可曾愛過我?”


    蘅蕪怔住,痛苦掙紮:“吾王,我……傀儡……業障……黴運……阿時……”


    然後,蘅蕪又恢複到一臉冷漠:“嗬!螻蟻也配談愛?”


    像是在說雲霆,又像是在說那個痛苦的蘅蕪。


    “哈哈哈……”


    雲霆大笑,眼角有淚水滑過:“阿時,好好活下去!”


    說完就念了一串咒語,用天魔劍刺入自己的心髒。


    “阿爹!”


    雲起時看著父親慘死的模樣,不顧一切往前衝,然而那股力量一直攔著他。


    他拚命地掙紮,卻無濟於事,最後呆呆地坐在地上。


    雲霆的屍體連著天魔劍一起消失,散出星星點點的光芒。


    一些光芒飛到了幼年雲起時的身上,另一些飛到了魔族臣民的身上。


    雲霆死了,蘅蕪突然發瘋要自裁。


    然後,她將自己打傷之後,又恢複了理智。


    言望舒明白了,這具軀殼裏有應該是有兩個靈魂。


    一個是真正的蘅蕪,一個是傀儡之靈。


    蘅蕪原本應該隻是一個傀儡,而傀儡為何會自己生出真正的靈魂?


    言望舒在龍心秘境的茅草屋裏找到的那些紙,已經給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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