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妻子首先止住了哭聲,她用手背擦擦眼,通紅著眼睛對程若飛和林警官說:“對不起,都是我在這裏囉哩囉嗦,把你們也弄哭了。”


    “大姐,不關你的事。”


    程若非連忙說,從房間裏拿出抽紙遞給他們。


    “大姐,明天死者屍體就可以火化,還有什麽困難?警察可以幫助你。”


    “謝謝你們,明天老王屍體火化以後,我們拿到骨灰盒就回老家。我現在在我們縣裏的食品廠上班,一個月也有4000多塊錢的收入,老王前兩年買了人身意外保險,保險公司說給30萬的賠償。”


    “這個死鬼,是不是知道自己會出事,前兩年就買了保險,為了買保險,當時我還和你吵架,嗚……嗚……”


    老王妻子又大聲哭了起來,程若非也落下眼淚,林爽扶著老王妻子勸解著。兩個孩子都在無聲地流淚。


    “大姐,別哭了,我一定盡快辦好有關手續,你就可以領取保險金了。”


    “謝謝你!”


    老王妻子抓著林爽的手,看著空蕩蕩的老王的臥室。


    “老王,明天我就帶你回家,你以後也不會再遭罪了。你放心,我會把兩個孩子拉扯大,教育好,以後讓他們上大學,不能讓他們和我們一樣苦!”


    老王妻子擦幹眼淚,毅然決然地說。


    她把兩個孩子拉過來給程若非和林爽分別鞠了一躬,感謝他們的幫助。


    “大姐,你多保重。”


    林爽與他們一起離開了出租屋。


    他們走後,程若非一個人躺在自己的床上,拿出手機,翻出老王的手機號碼和微信,按下了刪除鍵,從此老王在他的世界裏徹底消失了,有點禿頭的老王的影子在他腦海裏逐漸有些模糊了。


    老王死了,除了他的親人,這個城市沒有人會記住他,哪怕兩年來,他跑遍了這個城市的角角落落。他在這個城市裏最終化成了一縷青煙,好像從沒有來過一樣。


    程若非感歎著命運的不公,在這個巨獸般的城市生存下來,不被吞沒,就要賺錢,賺更多的錢,賺越來越多的錢。


    他年輕、強壯、英俊,這就是他的資本,在這個城市裏他沒有退路,他隻能像一頭野牛一樣,勇敢地闖下去。


    “滴”一聲,有人發了微信。


    程若非看了看手機,是小荷發來了微信。


    “程哥,今晚請你吃飯,你有時間嗎?”


    “我有時間,但是真的不用請我吃飯。”


    “早就想感謝你,已經過了兩天了,有時間一定要請你吃飯。”


    這還是一個固執的姑娘,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程若非突然想起這個紮著馬尾有點“高冷範兒”的姑娘,穿著打扮一看就價格不菲,她家境一定不錯,與這樣的姑娘建立聯係可能對自己到投資公司工作會有幫助,為什麽不借著這次機會交往一下呢,自己假清高有什麽用。先答應她再說。


    “好的,你說去哪兒?”


    “我再找找林爽。”


    “林爽?”程若非聽到林爽的名字有些奇怪,剛剛她還和老王的妻子、兒女來過自己的出租屋。


    “就是林警官,她是我的高中同學,你的電話號碼就是她告訴我的。我聯係一下她,時間定下再給你發微信。”


    “好的。”


    剛過了幾分鍾,微信又來了。


    “我訂了一家日料店,我把地址定位發給你。晚上6點,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程若非放下了手機,老王的妻子剛才還在這個屋裏號啕大哭,生活就是這樣,有人哭,有人笑,死的人消失了,活的人還要繼續生活,燈紅酒綠,能認識這個叫蘇曉荷的姑娘可能也是一次機會,有機會就要把握住。


    晚上五點半,程若非就打車去那家叫“稻早”的日料店,他對這家日料店印象很深,他第一次送外賣去秦姝家,就是這家外賣,他知道這裏的價格很高,秦姝訂了幾樣東西就1000多元。


    蘇曉荷把吃飯的地方安排在這兒,說明她家真的很有錢吧。哎,這樣的女孩活得真幸福,永遠不用為生計發愁。


    他進入大廳就看到蘇曉荷,那晚上他雖然見過這個女孩,並沒有仔細地端詳。蘇曉荷身高大約165厘米,五官立體精致,化著淡妝,依然梳著和那晚一樣的馬尾,穿著一件白色的連衣裙,更顯得人肌膚白皙嬌嫩。


    “程哥!”


    蘇曉荷見到他,連忙招手,一笑眼角彎彎,煞是好看,程若非不禁有些看呆了。


    “程哥!”


    蘇曉荷又叫了一聲。


    “剛才看到蘇小姐,我都不敢認,哪裏來的大美女?”


    “程哥,你取笑了,那晚我被壞人劫持,那麽狼狽,你當然不認識我了。當時你穿著外賣小哥的服裝,我剛才也不敢確信這個大帥哥就是你。”


    兩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好像一下就拉近了距離。


    “你不是說約著林警官一起嗎?”


    “她說有事,要晚一點過來。她幹刑警,事情特別多。”


    “我今天下午還見到了林警官。”


    “你見到她什麽事?”


    程若非把下午老王妻子去收拾遺物的事,簡單告訴了蘇曉荷,她聽完眼圈立刻就紅了。


    “怎麽有這樣的事情?怎麽有這樣的事情?”


    她一連說了兩遍。


    “程哥,說話都忘了,我們先去房間吧,等會兒阿爽自己來。”


    一個穿著日式服裝的服務人員在前麵引路,打開推拉門,兩個人進入了一個包間。


    包間裝修是日式風格,但座椅卻是歐式風格。如果純日式料理穿著連衣裙坐著吃飯確實不太方便,很可能蘇曉荷以前就來過這裏,所以她才會穿著連衣裙來吃飯。


    “曉荷,你的擦傷怎麽樣了?”


    程若非聽蘇曉荷稱呼他程哥,很自然地稱呼她曉荷,雙方已經沒有了陌生感。


    “已經沒關係了,過幾天褪痂就完全好了,謝謝程哥關心。”


    “不用客氣,等會你也不要再說感謝的話了,我隻是做了一個男人應該做的事。”


    “那可不一樣,現場有那麽多男人,為什麽別人都在冷眼旁觀,隻有你敢見義勇為?”


    “可能他們害怕惹麻煩。”


    “那為什麽你不怕惹麻煩,你是一個勇敢的男人。”


    說完,蘇曉荷的臉突然變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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