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洞窟甬道中,金色長袍的王家弟子格外顯眼。


    走到最前麵的是個少年,留有一頭披肩長發,若非他說話時喉結上下湧動,還真容易被認成是女孩子。


    “飛哥,這裏真有火靈魚?“


    少年回頭一瞥:“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不可以不相信祁少和龍少。”


    “都信都信。”旁邊的少年趕緊笑著表態:“我還是更相信您。”


    “信我就別廢話,都打起精神來,馬上就到地方了。”


    眾人表情一怔,紛紛捏緊手中的武器。


    眼看這群人就要走過來了,張臨淵觀望四方後鑽進牆壁的縫隙裏。


    縫隙不大,可容納兩人,並且還有小縫隙能看到下方的場景。


    不多會,這群人就出現在張臨淵眼裏,給的第一印象就是很強!


    王家弟子雖然不多,但每個人都很強。


    首先是均勻的氣息。


    此處位於地底深處,岩漿湖的出入口,溫度特別高。


    張臨淵修煉過魚龍九變才能從容淡定,但這群人的狀態與他相差無幾,可見實力不俗。


    然後是手中武器。


    統一樣式的長刀與斧頭,走動時武器明亮,這代表法相和武器已經完美融在一起。


    要知道雲渺宗此次參與太幻妖山試煉的弟子,也隻有200多人能做到。


    再有就是隊伍分配了,左右前後得體,將那名少年護在中間。


    ‘正愁手癢,這就有人送上門來了!20來個人,應該可以打一架了。’


    張臨淵心中竊喜一句,收斂氣息壓低心跳,進入龜息狀態。


    王家弟子走出甬道,站在岩漿湖邊上。


    咕嚕咕嚕的氣泡翻滾間,一條條火靈魚鑽出水麵。


    “哇,果然有好多火靈魚啊!”


    “不愧是秘境靈物,如此漂亮的色彩,矯健的身軀,幾千上萬度的岩漿都不能讓其褪色。”


    “飛哥,接下來怎麽辦?”


    左右兩側都是聽命行事的小弟,中間的少年才是發號施令的人,也是唯一知道進出路線,掌握捕捉火靈魚的人。


    “先把裏麵的火靈引出來,不然待會麻煩可不少。”


    “好嘞,我來!”


    右邊的少年說著擼起袖子就要幹,少年一把摁住他的手。


    “幹嘛你?”


    “我去消滅火靈啊。”


    “這種粗活就讓那群土包子來做吧,你們該休息的就休息,該警戒的就警戒,別把事情搞砸了。”


    “還是飛哥記性好,我都快把那群泥腿子給忘了。”


    少年無奈搖頭,他對千山域的本地宗門根本不感興趣,若非這群人還有點用處,憑什麽入他的眼啊。


    沒多久,鎖鏈拖動的聲音從甬道內傳出。


    通過縫隙,張臨淵見到幾名身著雲渺宗服飾的弟子緩緩走過。


    他們的手腳都被鎖鏈銬住了,神情萎靡,臉上有傷,衣服也是髒兮兮的。


    張臨淵眼神肅殺,心中怒火正在上湧。


    “怎麽感覺上麵有東西盯著我啊?”少年摸了摸腦袋,喊道:“王翔,你上去看看。”


    話音落下,左邊的少年就順著牆壁往上爬。


    他選擇的地點能到的最高位置,也隻是張臨淵藏身處的下方,脖子扭斷了都看不見。


    而且張臨淵也在他動身前又往裏麵縮了下,除非把上麵一整層岩石全擊碎,不然不可能發現。


    “飛哥,沒東西。”


    “你就在上麵盯著,感覺這地方怪得很。”


    警覺性挺高的。


    張臨淵將全身氣息和情緒波動收縮到極點,繼續觀察。


    沒多會,三十餘名雲渺宗弟子就出現在洞窟內,裏麵有好幾個都是張臨淵見過麵,但不清楚名字的人。


    其中就有上次見過麵,交過手的郝毅。


    “這些人應該差不多了,我來講兩句。”


    少年走進洞窟裏,表情倨傲,神態睥睨。


    “我叫王家飛,聖城王家嫡係。”


    “先前我仁義,將你們擒住不殺,現在你們該回饋我的恩情了。”


    “什麽仁義?我呸!”


    郝毅吐了口唾沫,喝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聖城盟約,你動我們一下試試!”


    聖城盟約是聖城和千山域本地宗門的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泛指在野外或者在秘境內相遇,可以交手,但不動殺心,因為很有可能人族內訌,就給妖族做了嫁衣。


    這個盟約已經存在幾百年了,人族因此受益,尤其是在太幻妖山開啟時,人族幾乎沒有損傷,反倒是妖族死傷慘重。


    王家飛冷冷一笑,道:“雖然我不殺你們,也不屑於殺你們,但隻要將你們困在此地不給吃喝不給救助,後果如何不用我多說了吧。”


    真狠啊!


    這地方多待一會都是受罪,還困在此地不給吃喝。不得被那溫度給烤成肉幹咯?


    “就知道沒人會嘴硬!”


    王家飛清清嗓子,說道:“後麵的岩漿湖裏有火靈,你們的任務就是把火靈引出來殺掉,就沒了。”


    “如果這件事做得好處理得迅速,我還可以賞賜你們些許的修煉物資。”


    “現在,誰還有疑問?”


    “姓王的,你別得意!”郝毅狠狠剜了一眼:“隻要給我找到機會脫身,我會讓將此等屈辱百倍償還給你們!”


    王家飛輕聲一笑,抬起右手屈指一彈,郝毅手腕和腳踝處的鐐銬就解開了。


    “王勤,給他長點記性。”


    名叫王勤的少年是王家隊伍裏的末尾少年,實力最低。


    但接到這個任務,他卻是相當的興奮,拱手後快步走出。


    正前方,其餘的王家弟子也將雲渺宗眾人帶到後麵。


    郝毅揉了揉手腕,低聲一喝,法相附體。


    萬獸相和武器相不同,大部分的武器相都是附著在屬於外物的冷兵器上方。


    想解決這層隔閡,就需要後麵禦相聖相兩個境界,利用各種地寶打造法兵。


    而萬獸相就不同了,直接附著在身軀上,沒有隔閡。


    有多能打,完全取決於自己的身體強度。


    猛虎相附體,郝毅的雙眼變成了純金色,琥珀般的眸子死死盯著前方,一腳蹬碎地麵,飛撲過去。


    王勤抬手落下,精準拍在郝毅的肩膀上。


    擊中瞬間又抬起右腿,猛地砸在郝毅的腰上。


    嘭!


    兩招,這場戰鬥結束了。


    郝毅趴在灰塵裏麵,也不說話也不掙紮,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聲,眾人都以為他死了。


    ‘好強!兩招都打在郝毅的關鍵命門上,用最快速度解決戰鬥。’


    張臨淵心中驚訝,眼睛都瞪大了。


    這還隻是這群王家弟子裏最弱的一個少年,若是那個叫王家飛的出手,怕是更快吧。


    一招?不,半招就差不多了。


    甬道內,落針可聞。


    王家弟子一臉倨傲,眼神輕蔑。而另一邊的雲渺宗弟子一臉死灰。


    郝毅算是他們這群人裏最厲害的了,他連兩招都撐不過,其他人怎麽辦?


    現在,他們終於明白太幻妖山最大的考驗在何處了。


    不是生與死,而是差距,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王家人平均年齡比他們小,但實力更強。


    一人最少能挑戰雲渺宗三名弟子,並且戰而勝之。


    若是王家飛這種嫡係出手,更是恐怖。


    “之前挨打認不清自己的地位,現在記住了嗎?”


    王家飛高聲說道:“你們這群泥腿子著實可笑,教而不會學而不精的蠢貨,妄圖憑借一腔憤慨與我爭鬥。


    連我最差的小弟都打不過,你們配嗎?有資格嗎?


    我最後說一次,老老實實幹活,你們還能活著走出太幻妖山。若是反抗?哼哼!”


    無人應答,但有其他的回應。


    頭頂岩石忽然碎裂,雪亮槍芒如暴雨傾盆。


    元氣所化的槍芒在甬道內炸開,煙塵四起,亂石橫飛。


    嘭!


    一塊巨石落下,將通道一分為二,也將王家和雲渺宗弟子分隔開。


    張臨淵落下後,直接衝向同門左右兩側的王家弟子。


    “淵哥!我就知道是你。”郝毅驚喜的吼聲響起。


    “別廢話,先把這些雜碎抓住。”


    “好,交給我便是!”


    郝毅大笑一聲衝過去,此刻他哪裏還有剛剛那副頹廢的失敗者模樣啊,興奮得不行。


    混亂中的措手不及之打擊,讓張臨淵在十息之內就結束了戰鬥。


    郝毅第一時間衝過來,將那名卸掉胳膊和雙腳王家弟子丟在地上。


    “淵哥你來得太及時了,我跟你說,這群聖城來的少爺小姐真的是太過分了,見到我們就出手,拿我們當苦力。”


    “先別廢話了行嗎?幫他們脫身!”


    “好好好,我聽你的。”


    郝毅嘿嘿一笑,開始幫著同門拆解鐐銬,一邊拆一邊說著他們的悲慘遭遇。


    郝毅所在的隊伍是宗門的第七隊,由內門弟子薑薇帶領。


    在探索過程中,他們意外遭遇了王家,對麵看到他們就追趕而來。


    實力懸殊過大,雲渺宗弟子完全打不過,一個照麵就被盡數生擒,淪為苦力。


    搬石頭搭房子,探險地殺凶手,什麽髒活累活都要幹。


    如此屈辱讓雲渺宗弟子難以接受,但他們又跑不掉,隻能在憋屈和痛苦中艱難度日。


    “想出氣嗎?”


    “當然想了!做夢都想!”


    “拿著鐐銬去把石頭推開,報仇去把。”


    “哥,你別逗我了!這些落石怎麽可能傷到他們?”


    張臨淵笑著拍了拍郝毅的肩膀,手中長槍落下,巨石變成細小的碎石散落四周,後方的場景映現出來。


    “我的親娘嘞,淵哥你是怎麽做到的啊?”


    郝毅嘴巴張到了最大,眼裏滿是震驚。


    巨石的後方,格外慘烈。


    地麵有岩漿在流動,王家的三十餘名弟子全都躺著,趴著或是半跪著,許多人身上還在著火。


    後麵的岩漿湖在波動,一塊巨大的岩石正在緩緩下沉。


    郝毅看了看湖麵,又看了看頭頂洞窟空出的一大塊缺口,咧咧嘴。


    “淵哥,你怎麽做到的?”


    “還問?他們都死了你們可就報不了仇了。”


    之前出手的時候,張臨淵除了將通道封鎖,也把岩漿湖那邊的洞窟擊碎。


    巨石落下,蕩起的岩漿就成了最好的幫手。


    當然,這等外力還不足以殺掉王家子弟。


    到喚相境之後,修士可初步禦氣。


    這種情況下除了特定手段,隻有一個選擇,那就是用體內元力凝聚護盾,借此抵擋岩漿。


    在大是大非的性命之憂跟前,沒人願意留手,都是鉚足了勁。


    然後就有現在的場麵:王家所有弟子的元力透支,半死不活躺在地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郝毅一馬當先衝在前麵,抓起一個王家弟子就上銬。


    之前,哢哢哢的聲音是雲渺宗弟子的夢魘,聽到都是心裏犯怵。


    現在成了最美妙的音符,讓他們幹勁十足。


    所有弟子同時出手,不到半刻鍾,這些人全被考起來。


    “淵哥,得虧你提醒得及時,一個人都沒死,全拷住了。”


    張臨淵搖搖頭,說道:“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沒做!”


    郝毅愣住了。


    不對啊,該綁的人綁了,該上的銬子也上了。


    他還擔心這群家夥使詐,直接把手腳都卸了,把筋脈封鎖了。


    這時候,張臨淵走到一名王家弟子身邊,從他手上摘下儲物戒指!


    郝毅猛地一拍腦門,的確有大事情沒做!


    都綁人了,對方的儲物戒指怎麽能不拿下來啊。


    “還是淵哥拎得清,我都被仇恨蒙蔽雙眼了,根本就記不得這件事!”


    郝毅哈哈一笑,趕緊揮手喊著其他同門去拿戒指。


    不用搶,人數剛剛夠。


    王家飛從昏迷中醒來,除了身體的灼燒疼痛,還有看到自己被綁住時的屈辱。


    “混蛋!賤民!”


    “還嘴硬?幹你娘嘞!”郝毅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王家飛臉上。


    “雜種,你最好祈禱我回不去!隻要我回去,我一定讓你家破人亡!”


    “老子先弄死你!”


    郝毅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拿他的家人威脅他,當即怒不可遏。


    可落到一半,他才想起今天這裏的話事人不是他,是張臨淵!


    郝毅回頭問道:“哥,弄死他不?”


    張臨淵搖了搖頭,撿起石子屈指一彈,打開了王家飛手上的鐐銬。


    “你什麽意思?”


    郝毅愣住了,雲渺宗的其他人也愣住了,王家飛自己更是愣住了。


    “我知道你不服氣,所以我決定給你長點記性。”


    看到張臨淵這個笑容,王家飛想起來了!


    這是先前郝毅不服氣的時候,他讓王勤出手的對話。


    那時候,他是掌權者,雲渺宗是階下囚。


    現在身份倒轉,他成了階下囚,而他一直瞧不上眼的鄉下土包子當起主人了。


    恥辱!奇恥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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