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異迷迷糊糊在家昏睡了兩天,再醒來時,已近中午。


    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


    同時看到了幾個未接電話和信息。


    他連忙走進衛生間,捧起冷水洗了把臉。


    先給梁詩玥回電話。


    “抱歉,小玥,我才醒……”


    “什麽,你快到我這邊小區了?”


    陸異撓撓雞窩似的頭發,從袋子裏翻出一身衣服。


    梁詩玥聽到他慵懶又驚訝的聲音,捂嘴偷笑,“你不怪我對你突然襲擊吧?”


    陸異下意識道:“我自己睡的,家裏沒別人。”


    梁詩玥怔了怔,瞬間紅了臉,“誰要你說這個……”


    “我聯係不上你,很擔心,是我媽非要來,順便把你的衣服和用品都帶過來了。”


    被媽媽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梁詩玥羞得無地自容。


    捂著話筒,小聲地給陸異解釋。


    陸異看了眼家徒四壁的環境,想準備點什麽招待她們,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聽到敲門聲,陸異深吸一口氣開了門。


    “梁阿姨好!”


    “小玥!”


    陸異把她們讓進屋,手忙腳亂地摸了把身上的鑰匙。


    “你們坐一會兒,我下去買點東西……”


    梁詩玥看他緊張地手足無措,偷偷看了媽媽一眼。


    “陸異,過來坐吧,車上有水,剛才忘記帶上來了……小玥,你下去拿一下!”


    梁媽媽笑容溫和地拍了拍沙發。


    梁詩玥料到媽媽這次來,是有話要對陸異說,拿起車鑰匙,朝陸異點點頭走了出去。


    關上門後,她站在門外沒有動。


    而是支起耳朵聽著裏麵的動靜。


    “梁阿姨,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睡著就睡這麽久,害您和小玥擔心了!”


    陸異的開場白讓梁詩玥的心揪作一團。


    堂伯伯去世的打擊還沒過去多久,他自己差點在車禍中葬身火海,她真擔心陸異扛不住這一連串的遭遇。


    “陸異,阿姨今天來,一是想看看你,二是想跟你確認一件事。”


    聽到媽媽煞有介事的開口,梁詩玥心中如小兔亂跳。


    提起裙子逃命似的下了樓。


    “我們兩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你跟小玥都是苦命孩子……”


    梁媽媽看了眼兩居室的格局,眼角潤濕了。


    梁爸爸還在世的時候,她們也是住在這樣的房子裏,一晃,幾年就過去了。


    陸異不知道她到底要確認什麽,“我很好,阿姨,謝謝你來看我!”


    梁媽媽起身,來到擺放著三張黑白照片的長桌前,雙手合十,哽咽道:“他們都走了……”


    陸異“嗯”了一聲,“一家人,都會團聚的,隻是時間問題。”


    梁媽媽猛地扭頭,看他幾眼後,露出釋懷的笑容,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說實話,我本不該跟你這樣的孩子說些陳年往事,但今天難得來,就不講那麽多規矩了。”


    陸異眸光一亮,鼓勵她說下去。


    “你應該聽說過,小玥爸爸當年為了救一家人,搭上了自己一條命。”


    “我以為那家人為了逃避責任,故意不露麵,當時還想過報案,與他們對簿公堂,為老梁討一個說法。”


    “誰知道,幾天後,有人拿著一個房本和一箱現金找到了我,說對方都在醫院養病,不能親自上門道謝,一點心意算是補償。”


    這些陸異斷斷續續聽人說起過。


    而且正因如此,梁詩玥才搬家,換學校,幾乎與他失去了聯係。


    梁媽媽幽怨地歎道:“其實,我後悔了,當時隻想著讓自己好過些,一心想換個地方生活。”


    “可我沒想過小玥的感受,她經常背著我偷偷跑回來,有幾次是被我堵在小區門口帶走的。”


    “你知道嗎?她來這裏,隻為看你一眼……”


    陸異正在聽故事,聽到這話,忽然有種被強行入戲的別扭感覺。


    可轉念一想,自己何嚐沒去找過小玥?


    隻不過,見她和媽媽在一起,不敢上前打擾就是了。


    看透陸異的心思,梁媽媽開心地笑起來。


    “你們兩人在一起,我很讚成,我知道你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也知道你聰明,拎得清,是非恩怨分明。”


    “阿姨這次來,就是想問你,如果有一天,遇到比小玥更令你心動的女孩,你會不會反悔?”


    陸異麵色一緊,“阿姨,小玥是我的唯一,除了她,沒有誰會讓我心動。”


    他的心死了。


    重活一次,是梁詩玥讓他感受到了溫暖。


    外人不明白,梁詩玥如及時雨般的出現,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


    梁媽媽擺擺手,“你別緊張!”


    “有你這句話,阿姨就放心了。”


    說著,她從包裏拿出一份協議,“你看一下,沒問題,就簽了吧!”


    這是什麽?


    陸異拿起來一看就愣住了,“房屋贈與協議?”


    梁媽媽鄭重點頭,“等你和小玥結了婚,我名下的房子就會自動轉贈給你,你簽好字,我們就可以去做公證了!”


    陸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白她的意思後,他的手猛然一抖,徑直把文件推了回去。


    “梁阿姨,愛情不是買賣,你這麽做,是對我不信任,也是對我和小玥感情的褻瀆!”


    梁媽媽急忙否認。


    “不,你誤解阿姨了,阿姨隻想讓你們婚後有個安穩的家!”


    “如果不信你,阿姨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兒了……”


    陸異當然難以接受。


    他從沒想過,這種戲碼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十七歲的他是有些寒酸,可三年五年十年之後,他如果連婚房都給不了小玥,那還談什麽結婚,說什麽愛情!


    梁媽媽沉默半晌,語重心長道:“你隻有你自己了,你也接受了這個現實,但有沒有想過,終有一天,小玥也會……”


    梁詩玥提著幾瓶水上樓,抬起手剛要敲門,就被媽媽這句話嚇住了。


    她目光盈盈地盯著門麵,手懸在半空,一瞬間恍惚不已。


    陸異卻心頭一鬆。


    “阿姨,你還這麽年輕,怎麽這麽想!”


    “這協議我是不會簽的,我相信自己,能給小玥一個溫暖的家。”


    “父母之愛子,當為之計深遠,我明白你對小玥的愛,可梁叔叔用命換來的房子,對你更有意義!”


    說完這些,陸異腦袋裏還在嗡嗡作響。


    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梁阿姨要說出什麽不幸的消息。


    好在她專注地思索過後,眉眼緩緩舒展,欣慰地揚起了嘴角。


    “是阿姨考慮不周,唐突了,你不生氣就好。”


    陸異看了眼門口,“小玥也該回來了……”


    梁阿姨把協議放回包裏。


    深深地看了眼陸異,欲言又止。


    聽到門外有響動,還是擰著眉心,把話全部咽到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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