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樊慧君預料的那樣,陸寶芝一出院,就向醫院辦公室遞交了辭職申請。


    然後買了一束花,獨自前往陸根生的墓前,一坐就是半天。


    當她想去找陸異時,馬警官打來電話,讓她盡快去一趟派出所。


    剛掛斷,手機又響了。


    “寶芝,你不是今天出院嗎?家裏就等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


    秦鳳英聲音還帶著哭腔。


    她剛跟陸寶韻好說歹說,才說動她回來露一麵。


    左等右等不見大女兒的身影,心裏也是一片兵荒馬亂的。


    陸寶芝沉吟道:“媽,我院裏還有點事要忙,今天回去晚點,你們自己先吃的吧!”


    秦鳳英終於繃不住了。


    “醫院離了你就不能轉了?還是咱們陸家連醫院都比不上!”


    “一個兩個的,離家出走……你看看,現在這個家哪裏還有半點家的樣子……”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比過去十年的經曆還要令她焦頭爛額。


    “媽——”


    陸寶芝拖著長音,本來想提一嘴車禍的原因,聽到陸晗在她旁邊,立刻改口道。


    “我是主治醫生,出事之前也沒跟同事做交接,現在出院了,梳理下工作,是情理之中的事。”


    “再說,我一個月能在家吃幾次飯,讓吳媽給我留點,我回去再吃,好嗎?”


    沒等到秦鳳英回答,陸晗的聲音傳了過來。


    “大姐,媽親自做了一桌子菜,就是想給你去去晦氣呢,要不我跟三姐給你送點吃的過去?”


    陸寶芝連忙拒絕,“不用,你們一來,我的工作恐怕要拖到明天去了。”


    陸晗今晚有約,巴不得趕緊吃兩口就出去撒歡兒。


    聽她確實沒有早回家的意思,失望地說道:“好吧!那大姐你先忙,我會安慰媽媽,你別擔心。”


    陸寶芝木訥地走出墓區,來到門衛處,定定地望著那扇鎖死的房門。


    準備閉園的工作人員好奇道:“小姐,迷路了嗎?請跟我這邊走……”


    “啊……那個我想問問之前在這裏工作的人去哪裏了?”


    陸寶芝抬手一指。


    工作人員歎道:“你說老劉啊,帶著老婆孩子回老家了。”


    陸寶芝轉身走了幾步,又問道:“那門衛那個老人家和他家人呢?”


    工作人員皺眉:“老陸啊,突發重病沒了,就埋在後麵的山上呢,至於他侄子去了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他邊說邊在心裏嘀咕,這裏是新晉景點還是咋滴,怎麽總有來問東問西的。


    陸寶芝連聲道謝,出門打了輛車直奔派出所。


    ……


    陸異剛走到樓下,手機鈴聲大震。


    “陸異,周圍沒有盯梢的,那小子正在方海國際頂樓開趴呢,這會兒已經上頭了!”


    “好,知道了!”


    “等一下,你確定你一個人去能行,林家顧家還有江州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哥,大部分都在。”


    “我可以。”


    “你不過跟我練了三年,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


    “什麽年代了,解決麻煩還靠打打殺殺,你怎麽替人背鍋的,全忘了?”


    陸異幹脆地中斷通話,大步流星地走向車棚,騎上小電驢出了小區。


    陸寶芝特意讓司機繞路過來,想上門看望陸異,但對車禍發生的原因還是兩眼一抹黑,便臨時改變了主意。


    “麻煩你師傅,先去派出所吧!”


    不經意一個扭頭,她看到陸異正朝反方向離去。


    頓時急得大喊,“師傅,掉頭掉頭,跟上那輛電動車……”


    司機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小姐,單行道,掉頭要到前麵路口才行的!”


    陸寶芝把頭探出窗外,催促道:“可以可以……快!”


    出租車一路跟隨,陸寶芝見他進入方海酒店,差點驚掉下巴,“異兒來這裏做什麽……難道他又缺錢了?”


    她忽然想起,陸晗不止一次說過。


    陸異為了賺生活費,什麽活都做,還經常娛樂場所,替那些富婆拎包提鞋。


    陸根生這一走,他失去最後一個依靠,看來日子過得很艱難。


    這時,手機來電,是馬警官催她。


    “陸小姐,你是車主,有些問題必須向你問清楚,麻煩你盡快過來一下!”


    陸寶芝隻好打消跟進去一探究竟的念頭,讓司機掉頭前往最初的目的地。


    ……


    啪!


    隨著清脆的巴掌聲,燈紅酒綠的偌大空間內瞬時鴉雀無聲!


    半醉半醒的陸晗吃痛,捂著臉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媽的,誰敢打老子!”


    啪啪!


    又是兩巴掌!


    陸晗臉上火辣辣的疼,搖搖晃晃又跌進了鬆軟的沙發裏。


    “你特麽……狗日的……再打老子一下試試?”


    哐啷!


    求我打你?


    不滿足你,豈不是對不起你這副賤樣!


    酒瓶子重重地砸在他的頭頂,一股熱流當頭澆了他滿臉。


    陸晗驚慌失措地喘著粗氣,酒意全無。


    “王八蛋,你竟然敢在這裏對老子動手,看我不把你……”


    脖子上驟然一緊,話還沒說完,他已經被壓製在沙發裏,絲毫動彈不得。


    直到這時,眼前重重疊疊的影子才匯成一張令他足底生寒的麵孔——


    陸異!


    “是你!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他如見鬼魅,渾身顫抖著揮舞雙手,堪堪從嗓子眼裏擠出幾個字。


    其他人見了血,才反應過來叫保安。


    顧家兄弟和林家幾個叔侄早就看不慣陸晗了,此時,正想借機會看個熱鬧。


    顧淮北向趕來的保安使了個眼色,他們全都站在門外,不敢上前再走一步。


    而陸異自始至終沒開口說一個字,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陸少,你欠我的錢,打算拖到什麽時候還!”


    他揪住陸晗的衣領,把他的脖子提到沙發扶手上,一條腿仍然死死壓住他的雙腿,令他無法動彈分毫。


    陸晗眼珠子一通亂轉,“我什麽時候欠你錢了?”


    絕對不能讓陸異在這裏自爆身份,不然他的臉就被撕碎了。


    他開口就提錢,難道知道綁架林小雅的人是我了?


    不可能!


    六子的妹妹還在範統手裏,那個混蛋就算咬斷舌根,也不會吐露半個字的。


    “陸大少記性不好,忘性倒是挺大,三天前,你在電話裏向我借了二十萬八千四百三十五塊八毛九……”


    “躺著別動,我翻出記錄,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陸異用剩在手裏的瓶頸,重重地拍打在陸晗的臉上,一下一個紅印,啪啪作響!


    “我我我想起來了,你先放開我,聽我慢慢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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