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南的車一直停在小區門口,從掛斷電話,他心裏就不踏實。


    加上顧可可吵著鬧著要來保護陸異,他就“勉為其難”,一腳油門趕過來了。


    此時,他正像隻等待突擊獵物的小豹子,死死盯著人潮洶湧的門口。


    忽然間,人群散開。


    顧淮南放在門上的手往外一推,“可可,待在車上,等我把陸異拖上車,我們就火速撤退!”


    顧可可扯住他的胳膊,“二哥,你看……”


    她把手機裏遞到哥哥眼底,直播畫麵是陸異若無其事一番“詭辯”之後,發動小電驢離去的背影。


    兄妹二人一打眼,陸異一溜煙從他們車前走過,根本沒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剛才那個是陸異嗎?我眼花了?”


    顧淮南歪頭,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還沒等他問出答案,顧可可已經拉開車門,追著陸異去了。


    “可可!”


    顧淮南話音剛落,緩過神來的那群媒體人和看熱鬧的,陸續跑出了小區。


    眼看他們手中拿著長槍短炮,把顧可可小小的身軀圍得水泄不通,他連忙發動車子,瘋狂地按響了喇叭!


    那群人一怔。


    看顧淮南發動車子,車身猛地一橫,霸道地攔在路中間,誰也不敢硬撞上去,隻敢怒目而視,罵罵咧咧。


    陸異真不怕被他們圍堵。


    隻是小區原本就交通不便,這群人不管不顧的,已經影響到鄰居們的正常生活了。


    他也猜到,這是有目的有針對性的“網暴”!


    最好的辦法, 就是迅速把球踢回去,讓他們自亂陣腳。


    剛才離開小區時,他似乎看到了熟人。


    但滿腦子都想著,等到了學校,怎麽跟同學和領導解釋,沒太上心分辨出是哪個熟人。


    走到路口,腦海中忽然浮現出顧可可那個誇張的手機殼。


    是一隻草綠色拖鞋,下麵還有一個卡皮巴拉的掛墜,這麽搶眼的配飾,很難找到同款。


    “是顧家兄妹來了?”


    陸異捏緊車刹,掉頭往回開。


    這場被別有用心的人引導爆發的輿論,到他為止就好。


    決不能蔓延開來,禍及顧家或樊家。


    一個人的名聲是好是壞,可以從長期的表現來刷新。


    但公司不一樣。


    尤其是處於新項目上馬時期的上市公司,一個看似不起眼的黑料,極有可能讓股價崩潰。


    顧淮南是直來直去的性子。


    那些媒體人又懂得如何挑動情緒,萬一顧淮南掉入他們的問題陷阱,就麻煩了。


    他把油門擰到底,遠遠就看到顧可可被人簇擁著往前跑。


    身上繁瑣的裙子被人胡亂蹭著拉扯,那頭不藍不綠的長頭發也掛著別人的手臂。


    她驚惶失措地雙手抱頭,側身躲閃。


    “真是顧可可!”


    “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陸異認出她後,加快速度,在車流中左衝右突地往回竄。


    看到一輛車橫向攔住那波失控的人流,他貼著馬路牙子,來到一片空閑處,把車子一放,往顧可可跑去。


    陸異的出現,讓那些準備收設備的人大吃一驚。


    他們吵嚷著,更加瘋狂。


    “是陸異。”


    “他是想到了新的說辭嗎?”


    “快,攔住他,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問呢……”


    “大家散開,不要讓他再找到機會跑了。”


    人群中,有幾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瞬,從顧淮南車前車後跑過來的人,振臂高呼著往前擠。


    顧淮南坐在車裏,無論怎麽按喇叭,都再難挪動一步。


    看到外麵不對勁,他也注意到了那幾慫恿者的存在。


    迅速摸出手機,報了警。


    剛掛斷電話,樊慧君的電話打了進來。


    一接起來,就開門見山道:“大嫂,陸異有麻煩了。”


    樊慧君壓低聲音:“我知道啊,我看到網上的視頻了,我在開會,你先過去幫……”


    今早的會議內容很多。


    樊家股東集體出席,正在考慮要不要跟上霍家的腳步。


    連深居簡出的樊盛倫都出席了,她不能中途離場。


    顧淮南長歎一聲,“我在現場,已經被困住了,大嫂,你千萬別過來,還有,告訴我哥,也別來。”


    樊慧君剛要答話,顧淮北突然出現在在她身旁,


    拿過手機,鎮定道:“淮南,報警,你不要出麵,更不要回答任何人的問題!”


    顧淮南急道:“哥,可可不聽話,偷偷下車,現在被人圍住了……”


    “不對,等一下,是陸異,陸異又回來了?”


    顧淮北不明白他為什麽說“又”,擔憂地看著樊慧君,伸手把她攬在懷裏,示意她放心。


    “哥,不說了,我要下去……”


    顧淮南話說到一半,就掛掉了電話。


    樊慧君心神不寧,看了眼討論熱烈的會議室,還是打消了去替陸異解圍的念頭。


    自然地挽住顧淮北的手臂。


    “走,去小會議室看直播,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


    “都讓開!”


    陸異站在人群外圍,毫無懼意地麵對所有人或好奇或惡意的鏡頭。


    一句話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人們亂七八糟的議論聲瞬間停止。


    “陸異,你這麽突然地回來,是想起自己殺人的證據沒銷毀嗎?”


    人群中,有人嬉笑著喊道。


    其他人都哄堂大笑,準備看陸異的熱鬧。


    陸異目視顧可可剛才站立的方向,分開人群,一步步往裏麵走去。


    穿過重重人牆,他終於看到了顧可可。


    那個小小的身軀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淺色蓬蓬裙上全是深淺不一的腳印。


    頭發雜亂地披散著,要不是從她蜷縮的方向能判斷,陸異幾乎分不清哪一麵才是她的正臉。


    “可可?”


    陸異心一酸。


    這個丫頭肯定不聽話,自己跑下車來的。


    陸異蹲下身,動作輕柔地挑開她額前的頭發,隻見她渾身顫抖,雙眼緊閉,嘴裏咕噥著什麽。


    “不要動我,讓我過去。”


    “不要再傷害陸異了……不要……”


    感受到有人動她,她無意識地伸出手,胡亂揮舞。


    “是我,可可,沒事了!”


    陸異摸摸她的頭,安慰著。


    顧可可睜開淚眼,看清陸異的麵容後,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陸異?”


    “是我,我沒事,沒人傷得了我!”


    陸異不管在場所有人詫異的目光,彎腰把她抱了起來,“走,去找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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