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國,都城。


    “夫君,近日你總是眉頭緊皺,可是出了什麽事兒?”一個美婦人輕聲問道。


    身穿修長錦服,背負雙手凝望著遠處瀑布的中年人回過頭看,搖頭歎道:


    “之前天象白虹貫日,必有兵戈。而且我聽聞大岐現在兵馬調動頻繁,估計是想對涼國動手了。”


    “大岐?”美婦人微微張嘴,旋即笑道:


    “便是之前的大周?”


    “是。”


    飛廉笑罵道:“飛熊那家夥倒是生了好兒子,原本大周妖孽禍國,還以為就這麽完了,沒想到被他兩個兒子硬生生翻盤,還莫名其妙弄出了個大岐。現在國力鼎盛,更是一門三宗師……真是……真是……”


    飛廉家庭美滿,就是生的兒子才十歲,雖說也有武道天賦,也頗為孝順,但也隻是中人資質。


    不過對於飛廉來說,就那樣吧,自家兒子能好好長大,當個普通人也挺好。


    反正有他庇護,自己家人能無災無難,這便挺好。


    美婦人莊呤見著他眉頭依舊皺著,便問道:


    “此戰,可有把握?”


    飛廉輕歎一聲,


    “沒有打過,又怎會知道呢?不過從那紀火小子在江湖上鬧騰的模樣來看,此子不凡。”


    莊呤見著丈夫的模樣,便伸出小手輕拂飛廉的眉頭,把他眉頭的川字撫平,笑道:


    “別常常歎氣喲,幸福會被吹跑的。”


    飛廉頓時咧嘴笑著,狠狠點頭:


    “誒!”


    莊呤笑了笑,轉身便離開了。


    隻有飛廉獨自麵對著瀑布。


    話說涼國都城這邊原本是沒有瀑布的,這處飛廉的府邸離都城也有些距離,其實不怎麽好上朝的。


    可飛廉就是想把府邸搬到這裏,以前涼國老皇帝說過幾次,他就是不聽。


    無他,唯有品爾。


    “老爺,皇宮來人宣您進宮麵聖。”有下人匆匆趕來,朝飛廉恭敬道。


    “知道了。”


    飛廉心裏一動,身形化作一道清風,在半空盤旋一圈,便朝著涼國都城飛去。


    沒過多時,他便落入皇宮中,飛廉這個宗師沒啥其他特點,就是一個字:


    快!


    在太監稟報後,沒過多時,便有太監領著飛廉進了大殿。


    涼國皇帝坐在龍椅上,含笑看著飛廉將軍:


    “相父來得這般快,朕都還不太習慣。”


    從都城派人去好幾裏外的飛廉府都得要許久,荒郊野外的路上還可能遇到啥事耽擱,不過飛廉咻的一下就過來了,計算時間一直都不太準。


    飛廉拱手,不卑不亢道:


    “陛下才當政沒多久,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當年先皇在時,也花了許久才習慣的。”


    涼國皇帝點頭,笑道:


    “那日後朕也得多和相父親近親近,好盡快習慣些。”


    這涼國皇帝是新皇,老皇帝死後便讓他繼位。


    他這個位子坐得可以說是穩穩當當的,畢竟涼國老皇帝不整那些花裏胡哨的,就從幾個兒子中選了個適合當皇帝的,從小培養,到點了直接任命就行。


    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當然,這也是老皇帝的幾個兒子沒一個想當皇帝的……


    就連現在這位涼國皇帝,其實也不想當皇帝,不過實在沒辦法,弟弟妹妹都不想當,他一個當兄長的隻能硬著頭皮上。


    不過也正因為他從小就是繼承人,所以老皇帝的許多事兒他都清楚。


    說實話,涼國新皇之前和飛廉關係一般,主要是飛廉大多數時候都在鎮守西方,而且平日裏住在都城外,真心見不到。


    就算現在是涼國新皇了,新皇和飛廉的關係,也隻……一般,屬於官方客套。


    至於叫飛廉相父,不好意思,老皇帝的每個子女都是這麽叫的。


    “陛下叫臣過來,可有何事?”飛廉恭敬問道。


    涼國皇帝微微眯著眼,笑道:


    “相父,現在那大岐在整頓兵馬,目標該是我涼國,相父可知此事?”


    飛廉心裏有所預料,頷首道:


    “陛下放心,臣和蒼狼軍隨時等著他們。”


    涼國皇帝心裏歎息一聲,自己才二十歲,這位相父可是跟著自家老父親當年一起打天下的,不管怎麽說,自己和他交談,實在是處於弱勢……


    飛廉好不好?


    那自然是頂好的。


    自家老父皇走之前便說過,有飛廉在,可保涼國無憂。飛廉和國師一內一外,相互製衡,穩得很。


    可老父皇啊,你就沒想過你剛走,國師就沒啦,搞得現在現在飛廉已經隱隱君權之上,還是一家獨大,我都不知該怎麽和他相處了都。


    涼國皇帝試探問道:


    “相父,此戰你有多少把握?”


    飛廉沉默片刻,這些日子也有不少人看出兩國要幹架了,逢人就有人問他把握多大。


    但偏偏吧,打仗這種事誰都說不清,你問我我咋知道。


    還天天問天天問,煩不煩。


    “陛下,”


    飛廉恭敬道:


    “世間並無常勝無敵,飛廉隻是承諾,若是後方穩定,飛廉不敗。”


    這話透露出強大的自信,也隱隱有些你打好輔助就是了,前麵有我頂著,穩的批爆。


    涼國皇帝微微沉默,這並不是他希望的答案,於是涼國皇帝斟酌片刻,試探性問道:


    “相父,先皇在世時,曾提過,有半塊鎖妖玉可是在你手中……”


    飛廉眼睛一眯,豁然抬頭,朗聲道:


    “陛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妖族不可與我族為伍!”


    “可是……”涼國皇帝猶豫道。


    飛廉冷哼一聲,道:“先皇之前與妖族合謀之時,臣還在西方和妖族抵抗,等臣知道時,大周已經被那妖孽禍害,想阻止亦是來不及。”


    “那大周京城之人雖不是我涼國子民,但亦是人族!”


    “一城六十萬人死於非命!這是何等慘絕之事!”


    “若那大妖真成為氣候,怕是整個大周,整個中原,甚至連我涼國都會被它屠盡!”


    “若是臣早知此事,定然不會讓先皇做出此等傷天合的決定!”


    一提到這事兒飛廉就上頭,他本來就在西方天天和妖族幹架,結果涼國老皇帝倒好,和妖族偷偷搞事情,如果不是紀家兄弟,怕是整個大周都要被那隻大妖一鍋端。


    涼國皇帝微微沉默,沒有開口。


    飛廉深深看了他一眼,直接用江湖口吻拱手道:


    “陛下,某是知道皇室一直和那從皇的妖族有牽扯,您是君,某是臣,此事某本不該幹涉。”


    “不過鎖妖玉之事事關重大,這半塊既然在某手中,便由某全權負責。”


    “此事休要再提!”


    說罷,飛廉轉身便走。


    他走了幾步,停頓片刻,沒有回頭,背著皇帝開口道:


    “陛下,妖族,還是少接觸些為好。”


    說完,他便大步離開。


    涼國皇帝坐在龍椅上,臉上掛著微笑,兩隻手死死攥著扶手,青筋暴起。


    “看來陛下治不住這位宗師呢。”


    龍椅身後的屏風裏緩緩走出一位身著暴露的女子,嬌笑著開口。


    涼國皇帝臉上的笑容不減,甚至更加燦爛,緩緩開口,


    “他是不羈的風,誰也治不住。”


    “那可不一定,”


    那女子笑著走到涼國皇帝身邊,性感的大腿白晃晃地晃蕩著,還反著光,就跟塗了護腿霜一樣,


    “他即是風,也是人,是人便會有弱點,便能被治住。”


    涼國皇帝對這大腿視若無睹,平靜道:


    “他是我涼國的飛廉將軍,是朕的相父。”


    “嗬嗬嗬嗬嗬……小皇帝,人家都不稀罕你了,你還這麽尊敬他呢。”


    女子伸手在涼國皇帝下巴勾了勾手,紅唇裏吐出潮濕中帶著香味的口氣。


    “怎麽?你也想學之前的大周那般,想勾搭朕?”涼國皇帝眯著眼,緩緩開口。


    “哼!”


    女子冷哼一聲,


    “麽得意思!”


    說罷,女子轉身消失無蹤,隱約間能見著數條尾巴一晃即逝。


    涼國皇帝靜靜坐在龍椅上,久久無言。


    過了不知許久,他一直緊繃的身子才鬆懈下來,輕歎一聲:


    “唉,壓力好大,早知道就不當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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