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務員很快趕到,向周圍的人了解了一下情況,目光最後落在已經爬起來的年輕女人臉上。


    “同誌,換不換鋪位都是人家的自由。”


    “你想跟人家換,你還不禮貌,這都是你的不對,出門在外,沒人會縱容你,都是大人了,別耍小孩子脾氣。”


    乘務員認真地教訓了一頓那個年輕女人。


    “嗚嗚嗚,我可是要去支援農村建設的知青,我媽說了大家都要讓著我們的。”女人抽抽搭搭。


    眾人:這個媽……是親的吧。


    “又不止你一個人是去支援農村建設,我們也都是,按照你的邏輯,你也得讓著我們唄。”先前第一個開口的男知青嫌棄地說道。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這麽沒有擔當,讓女同誌讓著你!”女人憤憤然。


    “哦,我是女的吧,而且我明顯比你小,讓,也應該是你讓著我。”柳言柒清冷的聲音響起。


    女人一噎,“你、你……”


    柳言柒挑眉,眸底的光冷嗖嗖,女人打了一個哆嗦。


    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身體,這會被踢得肚子還隱隱作痛,太可憐了,嗚嗚,她太可憐了,剛離開家,這些人跟媽媽嘴裏說的一點都不一樣。


    說好了,所有人都會寵著她,愛著她呢。


    說好了,她離開家也能幸福快樂呢。


    說好了,她可以隨心所欲呢。


    怎麽都不一樣。


    女人爬起來,什麽都沒說,吃力地爬到了上鋪,抱著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可憐極了。


    柳言柒:真的,好討厭哭咧咧的女人。


    對麵鋪位的兩個男同誌交換了一下目光:好討厭這種……哭咧咧的女人啊。


    “那個,柳同誌,我們也是去通山縣下鄉的。咱們一路,剛剛在車站的時候我看見你了。”坐在下鋪的男同誌主動向柳言柒開口。


    “你好。”柳言柒應聲,她雖然不怎麽想說話,但對方主動表達了善意,之前還幫自己說了話。


    這點人情世故,柳言柒是懂的。


    “我叫陸景林,上麵那個是我兄弟叫宋衛國。”陸景林笑著介紹道。


    宋衛國也從上鋪下來,坐在柳言柒對麵。


    “你好,柳同誌。”


    “你們好,我叫柳言柒。”


    三個人剛互相介紹完,一個抽抽搭搭的聲音響起,“我叫羅寧寧。”


    三人一怔,都沒應聲,就聽見羅寧寧氣鼓鼓的聲音響起。


    “我都主動跟你們問好了,你們怎麽還不理人,你們好小氣。”羅寧寧刷地坐了起來,動作太快,咣當一聲撞到了頭。


    她哇的一聲哭得更大聲了。


    整個車廂都回蕩著她傷心的哭聲。


    車廂裏的小孩都沉默了:原來哭起來是這麽煩人啊,可不能哭,惹人煩了。


    車廂裏的大人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這個作精啥好了……


    好在羅寧寧哭著哭著就累了,累了就睡覺了。


    大家的耳朵終於得到了解放。


    柳言柒鬆了口氣。


    陸景林和宋衛國也是。


    三人相視一笑,都沒再說話了,各自休息。


    火車一路行駛,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柳言柒中午沒什麽胃口就沒吃,晚上才把趙大花給她帶的吃的拿出來簡單吃了點。


    晚上十點。


    車廂裏的人差不多都睡了。


    羅寧寧一個人去廁所,她有點害怕,想叫柳言柒陪自己去,但,想起柳言柒那會踹了自己,她又不愛搭理自己,最後,抿抿唇,自己小心翼翼地往廁所走去。


    火車剛好到了一個大站,停車半小時。


    廁所暫時停用。


    羅寧寧鬱悶地站在車廂的連接位置,哀怨的直歎氣。


    羅寧寧長得很漂亮,個子有163,身材勻稱,皮膚白皙,手指嬌嫩,一看就是那種家裏嬌生慣養的孩子。


    她靠在那,光影交錯,有種恍惚的美感。


    忽然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響起。


    “哎呦,姑娘,姑娘,能不能幫老太婆搭把手啊。”


    羅寧寧側身看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婆,她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袱,懷裏還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子。


    “孩子睡著了,我有點背不動包袱了,他爸媽就在那邊接我們,這站停半個小時,姑娘,你幫我送一下,時間來得及。”老太婆一臉哀求地看著羅寧寧。


    羅寧寧沒多想,“那我幫你抱孩子吧。”


    羅寧寧確定自己是背不動包袱的。


    老太婆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行,那謝謝你了姑娘,你可真是個好人啊。”


    羅寧寧笑笑,彎腰把孩子抱了起來。


    老太婆指了指出站的方向,自己背著包袱,跟羅寧寧走在一起。


    這麽一看,好像是一家人。


    柳言柒剛好起來打水,清楚地看見那個老太婆眸子裏的逞的光。


    她迅速回身一把把正在睡覺的陸景林拎了起來,“有人販子,喊乘警去出站口,我先跟過去。”


    說完,柳言柒閃身追了出去。


    陸景林睡得迷瞪的一臉懵逼,“人販子?啥人販子,啊!人販子!”


    陸景林連滾帶爬從鋪上摔了下來。


    他上鋪的宋衛國也起身,“鎮定點,你都不如人家柳同誌。”


    宋衛國看了一眼窗外柳言柒的身影。


    柳言柒並沒有直接衝上去抓人,而是不遠不近的跟在羅寧寧三人後麵。


    “走!”宋衛國一手拎著陸景林,大步去找乘警。


    外麵。


    羅寧寧抱著小孩已經快走到了出站口了,對麵走過來兩個漢子,二人目光在羅寧寧的臉上迅速掃過,滿意地看向老太婆。


    老太婆咧嘴一笑。


    “阿婆哦,這次的貨不錯呢。”


    “是個頂好的貨,能出高價的。”老太婆應聲。


    羅寧寧自然是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她見老太婆的家人來接,主動要把孩子遞給男人,“孩子給你們,我回去了。”


    “婆娘,你是老子的婆娘,不跟老子走,你想去哪裏。”漢子看著羅寧寧咧嘴一笑,露出滿嘴的大黃牙。


    羅寧寧懵了,她的大腦短暫的一片空白。


    “你、你胡說什麽,我根本不認識你們,你……”


    羅寧寧轉身就想跑,那個老太婆這會站直了身體,擋住了羅寧寧。


    “媳婦,你不能因為婆婆說了你幾句就跟你男人鬧啊,聽話,回家,你想怎麽鬧就怎麽鬧。”老太婆說話間伸手一把抓住了羅寧寧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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