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走出來的人是霍厭離。


    他的臉色陰沉著,眸色幽深看不見底。


    虞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並沒有主動開口問話。


    即便兩個人之間沒有對話,虞音也能察覺出霍厭離此刻的心情幾乎是失落到了極點。


    她隻是緩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想以此來安慰。


    “我二叔公說,十三年前,我媽就已經......”霍厭離抿唇,聲音變得更加低沉音啞:“她的屍骨,就埋葬在霍家墓園,你要,陪我過去看看麽。”


    虞音的眼神也變得暗了下去。


    她沒想過,會是這種結果。


    感受著霍厭離眼底的脆弱,虞音輕輕點了點頭。


    十分鍾後。


    建在霍家祖祠不遠處的霍加墓園內。


    這裏,虞音並不算陌生了。


    隻是這次與上次來,心境明顯不同了。


    在一座刻了霍向良與江映雪夫婦名字的墓碑前,霍厭離的腳步站住了。


    墓碑上,還有夫妻兩人年輕時候的小像。


    與虞音想象中的一樣,霍厭離的父母,年輕的時候,模樣都很出挑。


    不然,霍厭離也不會遺傳到這般模樣了。


    虞音悄悄朝著霍厭離看了一眼,她看到,霍厭離的眼睛已經一片通紅了,她小心翼翼開口:“如果你有話跟伯父伯母說,我可以去外麵等你。”


    “不用。”霍厭離的聲音很冷,他死死盯著麵前的墓碑,似乎下了決心,一字一句開口:“來人!把墓挖開,驗屍!”


    虞音愣了一瞬。


    跟在霍厭離身後的下屬,也跟著愣住了。


    自古以來,開棺驗屍,都是對死者極大的不尊重。


    尤其,這裏麵埋葬的,還是霍厭離的親生父母。


    一群黑衣青年站在原地,互相對視一眼,誰也沒敢真的上前行動。


    霍厭離陰沉著臉,再次出聲:“我說,開棺,驗屍!”


    他側過臉,目光一個個掃過身後的下屬,眼神沉得可怕:“怎麽,難道,要我親自來嗎!”


    虞音吐出一口氣。


    她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霍厭離的心思。


    他根本不相信,江映雪已經死了。


    虞音的眼神閃動,也轉過身,看向這群衷心於霍厭離的下屬:“既然你們霍先生開口了,就行動吧,至於責任,不需要你們承擔。”


    一名名下屬,在沉默了片刻後。


    終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個接著一個,跪在霍厭離麵前:“既然先生開口,我們便得罪了!”


    “先生,得罪了!”


    “得罪了!”


    在一道連著一道的聲音落下,這群隻聽令於霍厭離的下屬,重新站起身,朝著霍向良與江映雪的墓碑走去。


    看著被人推倒的墓碑。


    虞音有些不忍心了,她側過臉,終究是沒繼續看下去。


    此刻的天色,早就已經透亮了。


    隻是,清晨的日光,才露出雲層沒多久,緊接著,一大片、能夠遮蔽整座城市的烏雲,便覆蓋了上來。


    要下雨了。


    蘭庭別墅。


    霍老夫人的臥房內。


    連著幾天都在睡覺的霍老夫人,今天醒來很早,她揉著眉心,開口:“福媽,廚房準備早餐沒有?厭離跟音音兩個,一會還要吃早餐,對了,再讓廚房把新鮮的牛奶給三個孩子煮上,孩子們還在長身體,多喝牛奶對身體好。”


    跟在老夫人身邊守著的福媽正在給老夫人熨燙衣服。


    忽然聽到老夫人的話。


    福媽手上的動作,停頓住了,她紅著眼睛,看向霍老夫人的方向:“老夫人,您想起來了?”


    這些日子,霍老夫人的記憶,一直都是混亂狀態。


    她甚至連霍厭離這個她最疼愛的孫子,都忘了。


    福媽跟了老夫人這麽多年,自然也越發擔心她老人家的身體狀況。


    霍老夫人眉頭皺得更緊了,睜開眼皮,看向福媽的方向。


    瞥見福媽正紅著眼睛看她,她老人家不由得好笑出聲:“你今天怎麽回事?我還沒老糊塗呢,能忘記什麽?快去吧,一會孩子們就醒了。”


    福媽紅著眼睛,激動點頭:“哎!老夫人,我現在就去!”


    福媽還沒離開房間,她貼身放的手機,就響了。


    因為霍老夫人年紀逐漸增大,很多不緊要或者緊要的事,都先經過福媽這裏,等福媽篩選斟酌後,再回報給霍老夫人。


    這是霍厭離,給福媽的特權。


    忽然聽到這部很久都沒響過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福媽也是下意識一愣。


    她悄悄朝著霍老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抱著手機,準備迅速出門。


    此刻。


    霍老夫人也注意到了福媽的小動作,她老人家好笑出聲:“誰的電話,讓你這麽緊張?在這裏接吧,不礙事。”


    福媽停頓了一下:“老夫人,這、這不符合規矩,我還是出去接電話吧。”


    “我說不礙事,就不礙事,怎麽,你貼身照顧了我這麽多年,還有什麽是需要瞞著我的不成?”霍老夫人笑嗬嗬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洗漱。


    平日裏,她總覺得身體沉得厲害。


    今天倒是覺得腿腳也輕鬆了不少。


    就在福媽還在糾結時,霍老夫人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她老人家的目光,重新落在福媽身上:“怎麽,你還真有事瞞著我?”


    福媽;“老夫人,這.......”


    霍老夫人是聰明人,尤其在她不犯糊塗的時候。


    她狐疑地接過福媽的手機,然後,將電話接通了:“什麽事,說!”


    電話那頭的人,是一道中年人的聲音:“不好了,少主在墓園將二爺與二夫人的墓,挖了!十萬火急,快快通稟給老夫人!”


    “你、你說誰的墓?”


    霍老夫人兩眼一黑,險些昏厥過去。


    同樣聽到電話那頭消息的福媽,臉色也跟著變化了起來:“老夫人!”


    手疾眼快上前攙扶住老夫人,福媽也有些怕了:“老夫人,身子要緊,您可千萬保重啊!”


    “去,去墓園!快讓人備車,送我去墓園!”霍老夫人的眼睛已經紅了,憤怒道:“厭離這臭小子,分明是想要我的老命!什麽時候我死了,骨灰埋進土裏,他也得給我挖出來看看不成!”


    霍老夫人是真的生氣了。


    她老人家氣得雙手都在顫抖。


    “快備車!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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