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霜又不眼拙,齊玉和鈴鐺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卸了妝容罷了。


    剛開始的確是沒認出來,但稍微看一會兒便能認出來了。


    昭月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本宮想起來,本宮還有點事。你們慢慢聊。”


    說完,她便邁步先走了。


    速度有點快。


    采青見狀也跟著昭月走了。


    齊玉皺眉,“殿下!”


    後麵發生了什麽,昭月就不知道了。


    畢竟,她見不得小霜心碎的樣子。


    這麽久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小霜說看上了某個女子。


    她著實是不忍心。


    離開了公主府之後,在回宮之前,她又去了一趟攝政王府。


    攝政王府已經被查封了。


    府中的下人據說早已被遣散,所以如今的攝政王府空無一人。


    而蕭庭夜的心腹,在她派人安頓好之後,過了一段時日,他也不見了。


    昭月也隨的他去。


    “吱呀——”


    書房門被打開。


    昭月也走了進去。


    而無論是書房中的陳設,還是布置,都和當年他在東宮的書房一模一樣。


    她手緩緩放上了桌案,上麵還堆積著一些公文。


    她拿起這些公文,發現蕭庭夜的批文每一個都很認真,都是能落到實處的東西。


    甚至有一些批文讓她都覺得豁然開朗。


    旁邊還有一張寫滿了的宣紙被壓在案台下。


    她坐了下來,將這張宣紙鋪開,看著上麵安密密麻麻的字跡。


    竟發現,這張宣紙上所寫,全都是木清清所說的一些言論。


    並且對她所說的每一條言論之下,都有他自己的見解、分析、反駁、讚同的點。


    “世道女子多艱,若想出頭,需比男子付出更多努力。除卻自古以來,以男子為天的常俗使然,更緣由男女本身之間便存在差異。男子心性更堅,女子本柔;男子身體更為強健天生便有習武優勢,可為官為將……”


    昭月認真的看著,腦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蕭庭夜的聲音。


    “私以為,男女之間的平等,終是建立在相互尊重之上。尊重又可源於多種緣由,故而,女子更需自身的強大…”


    “以幾句之言,便想實現所謂男女平等,實屬胡言……”


    “女子當有榜樣,打破固有印象。當有一技之長,亦可為王侯將相……”


    ……


    “世道乃不平世,治不平世自有其不平法。如不可以亂世之法治盛世之朝,亦不可,以太平之法平江山亂世。”


    “人人平等實乃妄言,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均者,自當不平……但又非妄言,人生而平等,死,亦平等……”


    ……


    看著這滿目的文字,昭月的眸子也微顫了顫。


    在這滿目的文字中,她看到了一個真正的賢臣。


    也看到了有著自己一番思想區別於所有人的蕭庭夜。


    而他所寫下的這些,也曾是她想了許久才幡然醒悟的東西。


    蕭庭夜他在思考,思考每一個或許會對王朝造成影響,對這個世道造成改變的一切。


    他並非如她表麵上那般讚同木清清所說的所有話。


    他不過和自己一樣,在捧殺她。


    事實上,自己也清楚蕭庭夜在捧殺木清清,隻不過,她以為的,是蕭庭夜在為了自己鋪路罷了。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狀元樓上。


    蕭庭夜站在那上方看著樓下的場景。


    他說:“看這世間,男女是否平等,看這世界,是否需要平等。”


    “你這人,怎的從小到大,都不曾長嘴。”昭月唇角也輕彎了彎,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溫柔。


    她將這張宣紙重新折了起來收好。


    又在書房中坐了一會兒,在起身準備離開之時。


    忽然看到桌案邊有一個櫃子,裏麵似有一幅畫。


    她好奇將畫取出。


    打開之後便見到了一副未完成的女子畫像。


    看著那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廓,她輕聲開口,“做事總是留一半,也不畫完了。”


    旋即將這幅畫也重新裹了起來,緩緩走出了書房。


    昭月回宮之後,便聽到了燕三說來的小八卦。


    據說,小霜和齊玉二人在府中爭執了半晌,小霜最後得知鈴鐺真是男人時傷心之極,憤恨離去。


    老四急忙趕著去安慰,順便還啐了齊玉一口。


    昭月聽聞此事時,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齊玉輕哼了一聲,“殿下有什麽好笑的,二王爺才好笑。”


    齊玉本身就是跟著昭月的,如今恢複了男兒身,也便跟在了昭月身邊。


    算得上是取代了之前蘇燼的位置。


    “殿下,如今各國蠢蠢欲動,都在對天澤虎視眈眈。朝中又無主,您為何不……”


    說話的是寧遠大將軍。


    他本是前來匯報軍中要務,可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寧遠算是昭月心腹,如今情況下,他自是希望自己所跟隨的明主走到那個位置上去。


    而且朝中,已經有希望長公主登基的呼聲了。


    昭月放下手中徐太傅的折子,牽起嘴角,不緊不慢道:“快了。本宮要等,他們求著本宮登基。”


    每個字都說的極慢,眼中也迸射出了一道銳利的光。


    她自己登基,日後說起來,怕是有廢弟自立為帝之嫌。


    可若是文武百官求著她登基。


    那便不一樣了。


    既想坐上那個位置,便要,妥當。


    寧遠聽到昭月這句話,神色一震,立刻單膝跪地,沉聲道:“臣將誓死擁護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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