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草堂河,由北向南,從秦嶺駛入西蜀大巴山,在白帝城口匯入長江,兩江相匯,卻沒有掀起一絲的波瀾。


    對於長江而言,草堂河確實過於渺小了。


    還未開春,但河流兩岸茅舍林立,炊煙四起,金色的陽光斜照在兩岸茂密的廣柑林,橙黃交映,偶有聽聞柴門犬吠,盡顯一片農家的生機。


    遠處,一個黑點由遠及近,漸漸看清了是一艘船帆,一艘碩大的烏篷船出現在草堂河上,石保興理了理風吹過的發髻,轉身朝船篷裏喊道:“郡主,快到了,出了草堂河,就是白帝城了”。


    石保興,沒人想到他會出現在黃靈玉的隊伍裏,且沒有任何理由,就是很自然地成為了“虎衛”的首領。


    說來也巧,在向離一行人在北漢擊敗劉繼年之後,石保興突然就從順州回京了。


    “我已經不是北和郡主了,注意你的言辭……”


    船篷的簾子被一隻纖細的手撩起,黃靈玉從裏麵探出頭來,幾根發絲搭在朦朧的雙眸上,少女的青澀感頓時顯現了出來。


    而後,黃靈玉又閉上眼睛,呼吸著野外新鮮的空氣,感覺甚好。


    石保興看得有些出神,隻是自知在石鼓遺跡已經與向離黃靈玉二人結下了梁子,並不敢有過多的非分之想。


    但他也未曾想過,眼前這個姑娘曾幾何時對自己還是有一顆愛慕之心的。


    黃靈玉回頭看了看天天,又望了望昏迷中的向離,歎了口氣。喻淩軒回唐國去了,皇上派的暗子又不能正大光明跟在身邊,隻有石保興這個“壞蛋”願意跟隨左右一同前往白帝城,黃靈玉明白他當然不是為了向離,而是另有所圖。還好,他們目前的利益應該是一致的。


    “那我應該作何稱呼?”石保興問道。


    黃靈玉整個身體鑽出了船篷,身上穿著藍青色的道服,這是喻淩萱一直以來的打扮。


    “我們既然是假扮問天樓的弟子,自然是要以弟子相稱,你可以叫我黃師姐!”黃靈玉說道。


    “可我比你大,不應該我是師兄嗎?”石保興還嘴。


    黃靈玉的眼神突然充滿了殺氣,瞪向了石保興,如今有了烈火淬煉的金之一道,石保興必然不是黃靈玉的對手。


    “好好好,黃師姐……”


    “還有你的劉師姐和向師兄。”黃靈玉指向了船篷裏的兩人。


    “噢!”石保興沒有否認什麽,反正隻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叫幾聲師兄師姐又怎樣?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妥協”吧……


    黃靈玉站到船頭,試圖眺望白帝城,奈何崇山峻嶺之間還是沒有白點城池的影子,如今冬意正濃,草堂河兩岸炊煙嫋嫋,橙黃的果子滿河飄香,但黃靈玉已沒有心情欣賞,她迫切的想要登上白帝城,向城主表明自己身份和她們一行的目的。


    白米範……黃靈玉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這個名字。


    當初在石鼓遺跡的十大門派之中,就有來自白帝城的白米範,他是白帝的長子,按理說應該就在白帝城,若是托他的關係講不定有一線希望,但黃靈玉又想了想,似乎和白米範又沒啥交情。


    再者,石鼓遺跡洗去了當時的記憶,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一同去遺跡的事情。黃靈玉在想。


    “郡主,前麵有兩隻白鶴在不停展翅呢!”石保興指著前方興奮地說。


    黃靈玉又用一個目光殺向了石保興,石保興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連忙改口:“師姐,師姐,我錯了師姐。”


    黃靈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用手遮著夕陽的照射,順著石保興指的方向看去,的確看見兩隻白色的動物在河邊,但不像是白鶴。


    船漸漸靠近舞動翅膀的白影。


    這哪是白鶴,分明是兩個人啊!


    其中一個右臂滿是血跡,人已沒有動靜。


    年輕的白衣少年滿眼焦急,大聲喊道:“道友!快救救我們,送我們到白帝城!”


    聽這聲音,便是幾分熟悉,黃靈玉和石保興不約而同地喊道:“白米範!你是白米範?!”


    “你們是?”白米範愣愣的看了幾眼竟沒有認出。


    果然他已經失去了在遺跡的記憶,不過那也正好,免得真實身份被識破,黃靈玉想到這,便說:“我是問天樓的弟子黃靈,之前在武林盟會上有幸見過白公子!”


    黃靈……石保興有點無語,但他也明白,北和郡主黃靈玉乃是舉世皆知的大人物,可不能隨便暴露自己的身份。


    “既然是問天樓的同袍,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白米範背上白帝跳上烏篷船,急促的叫道:“快開船!我爹快不行了,趕快開船。”


    問天樓與白帝城都屬於詩仙李白一脈,關係自然是相當親近,所以白米範倒也不客氣,更關鍵的是,白帝的安危!


    黃靈玉和石保興看著奄奄一息的白帝,有些不敢相信。


    作為武癡的黃靈玉曾幻想過與天下頂尖強者白帝會麵的無數場景,卻怎麽也想不到竟是這樣的情況。


    天天從船篷裏出來,了解了情況,開始檢查白帝的身體。


    “怎麽會傷的如此之重?”天天皺眉。


    白帝的右手經脈盡毀,就算之後治好了,實力也會大不如從前,除了右手,全身上下竟有數百道傷口,且受傷的方式皆不同。


    有燒焦的痕跡,火烤的痕跡,冰錐的痕跡,還有利器劃破的痕跡,數不勝數。


    最關鍵的是,白帝的元神竟然也受到了重創。


    天天作為邀月閣的弟子,在元神一道上甚是精通,自然也發現了白帝如今昏迷不醒的原因——弑神蟲。


    “弑神蟲?是蟲子?”白米範問道。


    天天搖頭:“是一種極陰的功法,中招之後,元神會像被蟲啃噬一般,消耗殆盡。但一般來說,弑神蟲很難攻入強大的元神,必然是因為先有了肉體上的傷,才讓施展弑神蟲的人有機可乘。”


    “不論如何,先到白帝城再說!”黃靈玉說道。


    眾人點頭,甚至開始利用靈氣催動風帆,隻為了能快些。


    因為白帝重傷,黃靈玉的計劃和安排也都被打亂了,但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也顧不得再去思考更多的細節,白帝的命,可不能丟。


    ……


    白帝城頂樓的鍾聲響起,一下,兩下,三下,這預示著會有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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