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本已是夜半三更時,但在金陵城內仍舊燈火通明,這是他們曆來的風情,這也是南唐人自以為傲的不夜之城。


    若天下大都有二,金陵開封各占其一。


    金陵的百姓們也享受著屬於他們的繁華,在百姓眼裏,南漢消亡,是一個不錯的消息,南唐依附著大宋,宋贏了,那我唐國也應該跟著高興才是。


    再者,白帝城一戰的新聞已經隨著星夜的報紙讓天下皆知,就連白帝城這樣的勢力也歸順於宋,真是江湖朝堂兩開花的喜事。


    就在人們歡慶之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人群中發出,格外引人注目。


    “我們不做宋的走狗!唇亡齒寒!唐國危矣!”


    然後,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幾名黑甲官兵,迅速捂住了那叫喊之人的嘴,而後又迅速消失了,隨之消失的還有那人的聲音。


    黑甲官兵的首領站上了高台,對底下的百姓大喊:“大宋大捷,普天同慶!今陛下以國主自稱求得大宋庇佑,我唐國與大宋永結友好之邦!”


    “好!好!”群眾們歡欣鼓舞,一片歌舞升平。


    金陵皇宮內同樣熱鬧,鶯歌燕舞之中,南唐國主李煜卻並不開心,當然,臉上還是得表現得萬分喜悅,那份哀愁隻能藏在肚子裏。


    “皇兄!明天我就要去覲見那大宋皇帝了,你會不會想我啊?”李從善不知從何冒出,舉起手裏酒杯,一飲而盡。


    “大殿之上,休得胡言!”李煜一甩袖子,卻被李從善靈巧地躲開了,李從善雖是皇族出身,但也是自幼習武,靠著自己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已經快摸到了地階的門檻。


    李從善一個箭步,又跑到李煜身邊:“那些宋人的耳目都被我支走了,皇兄也莫要再擔心了,一切都是按照計劃進行。”


    李煜往兩邊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在,這才長舒一口氣:“神策軍準備地怎麽樣了?”


    李從善露出一絲冷笑:“自然是妥了,隻怕那大宋的部隊也不是我們的對手,況且……還有林將軍在,皇兄就莫要憂慮了。”


    “好!”李煜心情總算好了些,然後繼續說道:“但此番你去大宋朝貢,務必要表現的謙卑些,不然此行必是凶多吉少!”


    李從善擺了擺手:“皇兄盡管放心,你還不知道我,最擅長把話爛在肚子裏,也很擅長裝瘋賣傻,哈哈哈哈。”


    李煜點頭,他了解自己的這個弟弟,外人眼裏也不過是一個好吃懶做,花天酒地的平庸之輩,但實際上卻有著異常聰明的腦子,南唐很多決策都是出自於李從善的建議。


    在這一家獨大的時代,隻有裝瘋賣傻,才能為國家換來一線生機,南唐北漢何嚐不是呢?


    唯有南漢敢與大宋正麵叫板,最後卻也是落得個國破家亡的下場。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李煜雙手一攤,再次訴說著自己的無奈。


    “正好我有一謀士引薦給皇兄!”李從善知曉李煜心中所憂,拍了拍手,一個瘦高瘦高的,書生打扮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這人戴著麵紗,李煜也看不出此人的樣貌。


    “在朕的麵前,還沒有誰能掩麵示人,這成何體統,還不快把麵紗摘掉!”李煜嗬斥道。


    李從善趕緊伸手,示意皇兄莫要怪罪:“這是我麾下的謀士何秀,因生的醜陋所以帶上了麵紗,怕嚇著皇兄嘞。”


    李煜這才平複下來。


    何秀緩緩跪下:“何秀,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


    971年,四月,開封。


    趙匡胤褪去身披的鎧甲,穿上黃袍快步向大殿走去,一路上嘴角念念有詞,


    緊跟在後的小太監盡管氣喘籲噓,還是滿臉堆著喜色的小步快跑著。


    太監隱約聽見趙匡胤嘴裏念著什麽白帝什麽高、夔門什麽險來著,會不會是白米糕啊,鍋盔啊之類的吃的來著,小太監暗想。


    大殿上,群臣們早已恭迎在堂。


    趙匡胤登上龍椅,威嚴的巡視大殿, 群臣們一個個畢恭畢敬。


    “眾愛卿,今日有何迅報啊?”趙匡胤開了龍口。


    雖說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但這兩件大事,總歸是要搬上台麵說說的。


    “啟稟陛下,潘美將軍大破漢軍,那劉繼興舉國投降,至此南漢疆域盡數納入我大宋版圖,統一大業指日可待,此乃天佑大宋啊!”趙普說道。


    “天佑大宋!”群臣同時喊道,這磅礴的氣勢讓趙匡胤也跟著大笑起來。


    “好!等潘將軍班師回朝,朕定要好好封賞!”趙匡胤說道。


    “另外……”趙普繼續說道。


    “西蜀白帝正式對我大宋稱臣,我等特為此次說服白帝降宋立下大功的臣子請功。”宰相趙普諫言道。


    趙匡胤挑了挑眉,心想自己隻是派黃靈玉去求藥醫治向敏中,何時又給了他們“招安”的任務,但這幾天白帝城的故事早已被星夜城散播至天下,若是不予獎勵隻怕民心難安。


    趙普這個老東西,挺會來事。


    趙匡胤想到這裏,自然便想到了白帝城的其他事。


    “是該好好獎勵他們”,趙匡胤摸了下胡須,高聲道:“白帝高為三峽鎮,夔門險過百牢關,自古以來,西蜀白帝位置險要,西控巴蜀搜萬壑,乃兵家必爭之地,這次黃靈玉一行不辱使命,成功說服白帝歸宋,是該依功行賞。”


    小太監這下聽明白了,皇帝剛才嘴裏念念有詞不是什麽吃的,是在念詩詞……


    “那麽小娃娃們何在啊?”趙匡胤又問道。


    趙普立馬接話:“向公子與黃小姐有事於白帝城逗留,還未返程。”


    “嗯?”趙匡胤本想追問到底是何事,但又想到白帝城的種種,幾番聯想後又不打算問了:“看來今天要嘉獎的人都不在啊。”


    趙普此時又給石保興遞了個眼色,石保興趕忙從群臣中鑽了出來:“臣在!”


    “石愛卿,英勇果敢,以命護城,深得白帝信賴,是該重賞!”趙匡胤笑道。


    “謝陛下,臣此番前去,皆是晉王殿下英明決策,小臣不敢求賞。”


    趙匡胤覺得好笑,要個獎勵還要踢皮球,那晉王又何在呢?


    病了……也不在。


    正要退朝之時,石保興又冒了出來。


    “啟稟陛下,小臣還有一小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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