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新年,隨著商家的各類迎新活動陸續展開,東京的節日氛圍開始變得濃鬱了起來。街頭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著大街小巷,嘈雜的喧囂聲不絕於耳,各種款式的新裝披掛上陣,構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


    在這樣一個喜慶祥和的環境下,位於東京四穀的雙葉學園卻是處在極為肅穆的氛圍中。靜謐的教室裏沒有多餘的聲響,宛若圖書館一般安靜,以至於有那麽一點壓抑的感覺。


    監考老師小心翼翼的來回踱步著,左看一會,右瞅一眼,眼神銳利的肆意掃蕩和觀察著。隻是,那躡手躡腳的模樣很是有些拘謹,生怕影響到了這些考生們的發揮。


    他的動作有點滑稽和可笑,但考生們可沒心思關注這個。她們一個個的端坐於座位上,擺出了全神貫注的架勢,神情無比認真的做著考題,隻有鉛筆和紙張的觸碰沙沙作響。


    今天是學園定期舉行的一次考試,也是年末的最後一次考試。由於考試成績會記錄在個人檔案裏麵,所以每一個考生的態度都是無比慎重,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心理。


    時間一分一秒的緩慢流逝著,好像感覺沒過多久的樣子,實則已經過去了不知道有多久。當中村美惠答完了最後一道考題,隨後如釋重負的放下了手裏的鉛筆時,考試結束的鈴聲適時響了起來。


    “考試已經結束,麻煩大家放下手裏的鉛筆。”


    刺耳的響鈴聲來回飄蕩在教室裏麵,掩蓋住了其他的一切嘈雜聲響,使得監考老師在宣布的時候,不得不刻意的加大了音量。注意到有的考生還在進行著答題,於是他用嚴厲的語氣警告道:“如果再不放下筆的話,那麽就隻能直接判定你的成績作廢。”


    話音落下,還在進行答題的考生們紛紛停下了動作,老老實實的放下了手裏的鉛筆。畢竟都是十歲多點的孩子,一個個都很稚嫩,一下就被監考老師給嚇住了。


    “ok,現在大家都可以走了....”


    對於自己的警告效果,監考老師很是滿意。在一眾考生們陸陸續續走出去的同時,他還不忘提醒一番道:“記得拿上自己的物品,不要忘記了。”


    隨著學園的校門緩緩打開,魚貫而出的學生們一個個背著小書包,三三兩兩的從校園裏麵走了出來。學園的外麵早已有了眾多的家長等候在那裏,一個個都是神情期待的模樣。


    看到學生們出來了,家長們也都有了反應。有的在原地站立著,眼神翹首以盼。有的邁步上前,打算辨認屬於自己的孩子。也有的開口呼喊起了孩子的名字,試圖用聲音的方式引起孩子的回應。凡此種種,不足而一。


    跟隨著湧動的人流,中村美惠亦步亦趨的邁步走出了校園。隨後,她避過了有些嘈雜的人群,沿著右側的路邊一直前行,繞過了一個轉角之後,埋頭走向了一輛停靠在路邊的汽車。


    “美惠,考的怎麽樣?”


    車窗緩緩降下,一個腦袋從車裏抻了出來,正是中村雅弘和中村美惠的母親。柔順的發絲烏黑亮麗,略施粉黛的臉上巧笑倩兮,眉眼間殘留的褶皺絲毫沒有影響到魅力的擴散。她看向了迎麵走來的中村美惠,微笑著發問道。


    “不知道....”


    麵對著母親的問詢,小丫頭略微的回想了一下那些試卷上麵的考題,隨後搖了搖頭道:“每道題都做完了,感覺也很好,但我也不清楚最後能考多少。”


    呃,其實這種情況很常見,很多考生都有過這種感覺和經曆。做完考題的時候,不少人總覺得自己答對了,成績應該很不錯。但實際結果出來的時候,往往事與願違。


    “好吧,美惠,上車吧。”


    雖然女兒的這番說辭令她不是很滿意,但她也不得不承認有道理。於是,略過了這個話題,她不再多言,隻是開口招呼了一聲,示意中村美惠趕緊上車。


    “嗨。”


    隨口回應了一聲,小丫頭伸手拉開了後座的車門。先是取下了背上的書包,直接一把扔了進去,然後抬腿坐到了車裏,伸手拉上車門的舉動也絲毫不帶一點溫柔,以至於車門關上的聲響稍稍有些突兀。


    “美惠,輕點。”


    聽到車門關上的響動聲,母親下意識的蹙著眉,嘴裏輕聲斥責了一句。隨後,她抬頭看了看後視鏡,從鏡麵的反射中,瞧見了一臉悶悶不樂的小丫頭。


    “怎麽?是不是在學園裏麵遇到了什麽問題?”


    心裏升起一股擔憂的情緒,她以為中村美惠遇到了什麽問題,於是偏轉過頭,看向了後座嘟著嘴的小丫頭道:“如果真遇到問題的話,一定要記得告訴老師和媽媽。”


    “沒有,我沒遇到什麽問題。”


    抬眼看了看一臉關心的母親,中村美惠隨即搖了搖頭,嘴裏進行了一個矢口否認。隻是,她臉上的不開心太過於明顯,使得這個答複多少有些缺乏了說服力。


    “那好吧,我們現在回家。”


    既然女兒這麽說,母親也不好過多的追問,隻是心裏暗暗下了一個決定:抽空的話,打算找學園的老師和同學私下進行一番了解,看看美惠是否真的遇到什麽問題沒有。


    雖然小丫頭美惠就讀的雙葉學園是東瀛的私立學校,並且還是眾所周知的名門女校,被稱為‘女子禦三家’之一。但除了良好的教學氛圍和出色的教學質量之外,其實也跟普通學校有著類似的問題存在。


    那就是東瀛學校裏麵普遍存在的霸淩現象,這大概算是一個頑疾了吧,無論是普通學校,還是名門高校,都逃不出這個怪圈。隻不過呢,雙葉學園這類私立名門的現象往往比較隱蔽。


    由於入讀學園的學生往往非富即貴,出身的家庭也非同一般,所以學園裏麵的霸淩現象沒有那麽直接粗暴,而是通過言語攻擊和社交排擠等方式的軟暴力進行體現。


    雖然沒有經曆過這些東西,但小時候也算是見識過了類似的行為。看多了各種關於霸淩的社會報道新聞,母親自然對這方麵的認知也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美惠,馬上就要過年了....”


    車輪快速的轉動著,不斷的碾壓著地麵一路疾馳前行,窗外的景物也在飛速後退。一邊認真的開著車子,母親一邊突然開口問起了中村美惠道:“要不要請一些關係要好的同學來家裏玩?”


    “不要....”


    母親的話音剛落,中村美惠緊跟著就拒絕了這個提議。語氣非常的堅定,那沒有絲毫猶豫的架勢,仿佛不給一絲商量的空間。顯然,她是沒什麽關係要好的同學。


    “那,你打算怎麽過?”


    從女兒的態度中,母親感受到了她的那份心情,原本就有的不好猜測隱約得到了證實,這讓她憂心不已。略過了這個話題,她轉移著注意力道:“是跟媽媽一起出國,還是去爺爺家陪著過年?”


    臨近新年的時候,按理說是應該放假的階段。不過,她負責的工作裏麵有一部分是國外的業務,恰巧遇到了一些問題,所以大概率是不能留在東瀛國內過年了。


    至於中村美惠的話,要麽她就帶著一起出國去,要麽就隻能送去位於千代田區的爺爺家過年。呃,雖然小丫頭美惠的年齡很小,但意外的很討老一輩喜歡。


    “媽媽,我想回去找歐尼醬,和他一起過年,可以嗎?”


    沉默了一會,中村美惠的聲音幽幽的從後座傳入了母親的耳中。她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時間仿佛也跟著停頓了那麽幾秒,半晌之後,她回複道:“東京不好嗎?美惠。”


    “東京很好,但是太拘束了,我討厭這裏。”


    開口對東京給予了一個肯定,中村美惠偷偷的觀察了一下母親的臉色,發現母親的神情很平淡。於是,她壯著膽子小聲的抱怨了一句,不滿的小嘴噘得老高。


    見母親依舊麵色如常,從心底升騰而起的勇氣湧上了心頭,隨後中村美惠繼續開口說道:“我喜歡金沢,那裏很自由,也有我的很多朋友。還有波醬,我都很久沒見過她了。”


    雖然在東京已經生活了一段時間,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初期的新鮮感慢慢散去了之後,中村美惠就對這座繁華的大城市感到厭煩了起來。呃,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喜歡。


    與熟悉的金沢相比起來,東京這座城市的高樓大廈太多了,一眼望不到頭的感覺。有時候,抬頭望向了天空,映入眼簾的也是那些高聳入雲的建築,仿若遮蓋住了整片天空一般,以至於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此外,人與人之間的交流,往往也在熱情的客套背後,殘留著無法掩藏的疏離感。即便是中村美惠就讀的雙葉學園裏麵,明明都是一些小孩子,卻也充斥著這種氛圍。


    “那好吧....”


    良久,母親長長的舒了口氣,最終做出了決定道:“過年的時候,我送你去金沢那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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