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說話那人聲音一停,大廳中立刻響起嘀咕聲:“方府,不就是現在的城主嗎?”


    “城主一家不是好好的嗎?”


    “此方府非彼方府,百年前被滅門的方府是姑蘇城的富甲天下的商賈之家,不過聽說現在的城主大人也算得上是那方府的旁支。”


    一聽這話,眾人便來了興趣,紛紛議論起來。


    寧越在台下聲音嘈雜的時候,不知從何處弄來一把太師椅,拿出一把折扇,慢悠慢悠地坐了下去。


    待他把眾人的興致提起,才將手中的折扇輕扣在油漆紅木扶手上,‘啪’的一聲,大廳內便安靜了下來。


    於柚柚看寧越有模有樣,便轉身朝路柯鳴走去。


    路柯鳴本還在盯著寧越,察覺到於柚柚的視線,他眼眸中冷意消失,嘴角揚起一個笑容,不露聲色地看向朝他走來的於柚柚。


    那眼神溫順無害,安靜耐心地看著於柚柚,像是他從未對寧越產生過任何惡意,方才眼中的嫉恨也從未出現過。


    “我們去坐著。”於柚柚自然而然地拉起了路柯鳴的手,脆聲脆氣地對路柯鳴說道。


    手中傳來溫熱感,路柯鳴垂眸看向那握在自己掌中的手,眼眸裏多了幾分喜悅,察覺到從台上落下的視線,路柯鳴緩慢抬起了眼眸,與正看著此處的寧越對視。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相接,寧越塗著口脂的嫣紅豔唇輕輕一動,露出了一個笑容。


    但很快他就打開了手中折扇,將折扇半掩在麵前,遮住了那一抹笑容,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路柯鳴眯了眯眼眸,還未有其他反應,於柚柚已經拉著他在大廳中走動。


    她帶著他在大廳中繞了一圈,才在角落裏找到一個空座。


    兩人一落座,寧越的聲音隨之響起。


    “若非要說的話,百年前的方府確實與城主一家有關,如今的方府因與被滅族的方府血緣不深,百年前又未住於姑蘇,這才免於滅門災禍。”


    “百年前的方府人丁興旺、家業豐厚,姑蘇一半的產業都歸方府,可這數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卻在一夕之間化為灰燼。”


    “相傳方府滅門那夜,血染百裏青石長街,大火將黑夜燒成白晝。方府宅邸百頃有餘,院牆高及數尺,卻成為困住他們的墳墓。”


    講到這裏,台下人皆是一陣唏噓。寧越搖晃著紙扇,那白玉般的手握在竹製的扇柄上,臉上卻未有絲毫恐懼,嘴角咧開了一個略有興奮的笑,繼續說道:


    “在徹夜的大火中,哭嚎聲、呼救聲不絕於耳,城中人提水施救,可卻無一人逃出。”


    “直到天邊亮起第一縷光,方府的重重樓閣被燒成灰燼,天上才落下了第一滴雨,滅了那最後的火,人們衝進方府,入目得卻是一具具焦屍。”


    “那些屍體渾身焦黑,辨不出男女,也分清是何人,可卻有一點詭異地一致。”


    寧越表情故作神秘,目光掃過台下眾人,問道:“你們可知如何一致?”


    聽到這,台下的客人被寧越神神叨叨的模樣弄得有些恐懼,斷斷續續地問道:“如……如何?”


    寧越發出一聲悶笑,那笑聲在胸腔輾轉,引起一陣低沉的共鳴,緩緩說道:


    “那些人皆是跪坐姿態,燒焦的雙手背於身後,頭顱朝上,黑糊的臉仰望著蒼天,像是在向神明請罪。”


    “怎會如此怪異?!”


    台下人雖然也有不少聽過方府滿門被滅之事,可其中細節卻並不知曉,如今聽寧越這麽一講,卻覺得毛骨悚然。


    “可是有鬼怪作祟?”


    “真不好說,死狀如此怪異,可能還真是得罪了何方鬼神。”


    寧越將手上的紙扇闔上,扇柄輕點在額上,緩緩閉上眼睛,聽著下麵嘰嘰喳喳的討論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可無論怎麽說,一群人都沒得到真正的答案,於是有人看向了寧越,問道:“那你說,方府為何會被滅滿門?”


    “這——”寧越睜開雙眸,故意拉長了聲線,在眾人滿懷期待中,說道:“我也不清楚。”


    “你說什麽!”他這話一出,底下立刻傳來不滿的聲音,“怎麽不清楚,你這不是勾人興致嗎!”


    “那百年前的事情,我不過是道聽途說,一知半解。”寧越卻毫不因為他們的指責而內疚,笑意盈盈地說道:


    “或許就真的如你們所說,有鬼神作怪,方府得罪了一方神明,於是神明降罪,將方府家產燒毀,順道收了他們的命。”


    他這話一出,台下有一青衣男子立刻開口說道:


    “你胡言亂語什麽,神仙隻會保佑我們,怎麽將方府百餘人屠殺殆盡,莫不是哪方邪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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