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雲川那雙向來沒有波瀾的眼眸中,醞釀起了一身漩渦般的風波。


    他的視線緊緊地盯著她看,仿佛將要她的靈魂都看穿似的。


    薑吟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她斂下了眉眼,“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我是產科的醫生,我的身體是什麽情況,我很清楚,我更沒有道理編造什麽理由來欺騙你。”


    她一字一句,都說得悲憫。


    “你說是我打掉了我們的第二個孩子,可我知道每一次的流產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外我真的會這樣做嗎?傅雲川,我永遠地失去了一個做母親的機會,有哪個女人會在明知道後果之下還要打了自己的孩子的?”


    傅雲川眸色深深的,下垂的手也握緊了拳頭,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他沒有說話,隻是眼神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盯著薑吟看。


    薑吟斂下眉眼,臉上的情緒都是悔恨的。


    她深吸一口氣:“所以你的要求,我答應不了你。”


    傅雲川驟然嗤笑了聲,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頜,迫使她的視線與他對視。


    他的眼神深冷,像是幽深的枯井,深不見底。


    薑吟感受到自己身上一陣冰冷的寒涼。


    男人的氣息近在咫尺,緊緊的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薑吟的手不動聲色地攥緊了床單。


    “你說的是真的假的,跟我試試不就知道了?”


    薑吟眼神一顫,不可思議地瞪著傅雲川:“你禽獸。”


    “我是禽獸還是君子,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嗎?”傅雲川指腹輕輕的摩挲她的臉頰,眼神幽暗地盯著她的臉:“我說過,隻要是我想要的,就沒有我得不到的。”


    “哪怕你以後真的要和謝宴洲結婚,我該要你,還是要你,你要是覺得姓謝的能承受得起,你就盡管跟他在一起,我不會管。”


    瘋子!


    傅雲川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她了解他的手段,就是不達目的絕對罷休。


    她不明白他究竟想要什麽,更是看不透他這麽做的意義又是什麽。


    但必然不會是因為愛她。


    傅雲川低身,溫柔地吻了吻她的額頭:“吟吟,把飯吃了,你知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他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後腦勺。


    薑吟卻感受不到絲毫的溫情和溫柔,隻有一陣又一陣的背脊發涼。


    這樣的涼意,一路滲透血液,直達心底。


    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縈繞在耳邊。


    他不會放過她的。


    “你跟我鬧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我總歸不會一直縱著你。”


    男人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薑吟渾身都輕顫著看他。


    換做以往,她跟他魚死網破又如何。


    可如今,跟他對著幹,隻會影響到哥哥的身份和計劃。


    父親的事情和傅家又有著盤根錯節的關係,倘若真的是傅家一手導致,哥哥的身份提前被傅雲川知道了,那所有的事情,都會功虧一簣……


    薑吟抬眸看他深邃的目光。


    隻覺得陌生又可怖。


    究竟是什麽,讓他們走到了如今這般田地……


    她唇瓣微動:“好,我吃。”


    見她應聲,傅雲川才滿意的鬆開了她:“你早這麽聽話,就好了。”


    薑吟拿起碗和筷子。


    剛剛車禍後的身子,還不利索,拿著筷子的手都在顫。


    傅雲川沒說話,隻是拿過了薑吟手中的筷子和碗:“我喂你,想吃什麽告訴我。”


    薑吟沒有拒絕,傅雲川喂一口,她就吃一口。


    這樣的場麵看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就是曖昧又恩愛。


    十來分鍾以後。


    薑吟開口:“我吃飽了。”


    傅雲川看著還沒怎麽動的飯菜,眉梢微皺:“吃得太少。”


    薑吟吃的慢,他也就喂得慢,十幾分鍾都是耐心之至的。


    耐心得讓薑吟都感覺不像是他。


    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眼神給她一種他很深情的錯覺。


    薑吟心底冷嘲自己賤,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和情緒。


    “再吃一些。”傅雲川說。


    “我吃不下了。”


    “貓都吃得比你多。”傅雲川看著她:“一個成年人的飯量,不應該是這樣。”


    薑吟微微抿唇:“我現在是病人,沒有胃口吃是正常的。”


    “我看你是要成仙。”傅雲川開口:“檢查過嗎?”


    “什麽?”


    “你的身體。”


    薑吟認為,傅雲川問的是不能懷孕這件事兒。


    “檢查了,要不了孩子。”她敷衍應付他。


    “我問的不是這個。”傅雲川看她,笑了笑:“看來你滿腦子想要給我生個孩子?”


    薑吟:“.....”


    她深呼吸:“那你問的是什麽?”


    “你的身體。”傅雲川說:“和骷髏架子一樣,喂不胖。”


    薑吟心頭一澀,眼神看著男人的臉。


    這是關心嗎?


    換做以前,她一定會高興地衝上去抱住他。


    可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了。


    “我的身體健康。”薑吟聲音很輕。


    “我會每天來給你送飯。”傅雲川看著她:“我不希望以後抱著骷髏架子睡覺。”


    薑吟擰眉看向傅雲川:“我沒有答應過你。”


    他起身站了起來:“答應不答應是你的事兒。”


    “而做不做,是我的事兒。”


    傅雲川挽起衣袖,收拾餐具。


    薑吟盯著他忙碌,眉頭皺得緊緊的。


    除了結婚第一年,她從未見過這樣收拾碗筷的他。


    別提收拾碗筷,跟他吃上一頓飯,都是一件難事兒。


    薑吟看到男人手上的針孔,肌膚上還有一片驚人的淤青。


    這是為她輸血留下的。


    她記得前幾天見到他,總是臉色不好。


    他是輸了多少血給自己……


    如果抽血過度,也會導致休克。


    出於什麽原因,傅雲川會救她,給她輸血……


    某些情緒緊緊地縈繞在薑吟的心頭,緊緊地抓著她的心髒,讓她心底難安。


    傅雲川恨她,就應該放任她去死才是,為什麽又……


    “看什麽?”傅雲川忽地出聲:“你口中的前夫哥,好看麽?”


    薑吟收回自己的視線,扭開了頭不再去看傅雲川。


    一連幾天,都是傅雲川親自給她帶飯喂飯。


    他強勢,薑吟拒絕不得。如今做什麽都是束手束腳。


    薑吟的傷勢恢複得很好。


    這天,傅雲川喂她飯時,病房忽然被推開。


    桑禾小臉煞白地站在門口,看著他們:“你們……”


    她看向薑吟:“你為什麽要糾纏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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