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沈家族地。


    沈飛舟閉著眼躺在搖椅上,聽著窗外的鵝毛大雪落下的聲音,悠閑自在地哼著小曲。


    身旁的碳爐上,茶壺正咕咚咕咚地冒著泡泡。


    覃月秀坐在碳爐邊的圓桌旁,手裏剝著瓜子,美豔的臉上掛著柔和的笑容,讓人看著歡喜。


    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這張臉,平時花了大價錢保養。


    五十二的人,看起來比沈柔還要年輕。


    她麵前是一堆瓜子殼,和一堆完整的瓜子山。


    感覺剝地差不多了,朝躺著的丈夫輕柔地喊道。


    “喏,剝好了。”


    沈飛舟伸出手臂朝妻子攤手,很快一把瓜子放在了他手心裏。


    眼睛也不睜,直接往嘴裏放。


    動作熟練,可見經驗豐富。


    夫妻倆一剝一吃,配合極其默契。


    覃月秀出身並不高,家裏兄弟姊妹也多,不受原生家庭待見的她,仿佛天生就知道怎麽用美貌,用百依百順來勾住紈絝子弟。


    美貌有時就是一種利器。


    特別對男性而言,殺傷力更大。


    沈飛舟喜歡她的美麗,喜歡她的聽話,在妻子麵前享受著被視為\"天\"的優越感。


    這是他在父母麵前,不曾得到的。


    所以即使後來妻子犯下大錯,他也沒想著離婚。


    兩人感情很好,這些年陸續生下三男一女。


    要說有遺憾,那就是……


    \"父親,母親,我大姐要回來了。\"


    沈裕湖推開房門,帶進一室的風雪。


    他也不在意,將身上的外套掛在衣架上,興衝衝地朝夫妻倆跑來。


    \"小兔崽子,關門,不怕著涼啊。\"


    覃月秀皺起漂亮的眉毛,對幼子的冒失實在無語。


    都成年了,怎麽也不見他,像他兩個哥哥那樣穩重。


    不過雖然嫌棄,其中的寵愛卻掩藏不了。


    她已經有了能支撐門戶的兩個兒子,不缺幼子錦上添花。


    幼子不聰明,可孝順,也貼心。


    有個孩子承歡膝下也是美事。


    沈裕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又跑去關門,然後蹭到父母身邊撒嬌。


    \"對不起,對不起……\"


    沈飛舟的眼睛已經睜開,安靜地看著幼子。


    \"她“回來,不是很正常,都差不多年底了。


    對於過繼出去的大女兒,沈飛舟感情複雜。


    有對自己有眼無珠的自嘲,也有對大女兒的埋怨。


    他們好歹是\"她\"的血親,就算名義上的關係隻是族親,怎麽就這麽無情呢。


    果然,“返祖\"的都是怪胎。


    \"你說誰回來了?\"


    覃月秀剛才隻顧別的,沒怎麽聽清楚幼子的話。


    “母親,是大姐回來了,聽說還帶回了她的夫人。”


    沈裕湖出生的時候,沈知意早就過繼了出去,成了他們家高攀不起的五小姐。


    他小的時候,偷聽到父母親的抱怨,知道五小姐就是自己的親生姐姐,對這個隻能遠遠看到的血親大姐,驕傲的很。


    雖然清楚不可能靠近她,但他總是關注著大姐的消息。


    執著地想要那份不可能存在的親情。


    別人笑他傻,笑他天真,笑他不自量力,他隻在被窩偷偷哭泣安慰自己。


    第二天恢複原樣。


    大姐帶著姐夫回來的消息,是他從坎泉苑那邊得到的消息。


    沈知意是五支的管理者,有了未來夫人是五支的大喜事,她當然不會讓人特意隱瞞。


    “夫人?”


    覃秀月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她來自重男輕女的家庭,骨子裏有對女子的漠視,對沈家的奇葩事跡,也適應了好久才習慣。


    生第一胎的時候,難產,婆婆不待見,加上又是個女孩。


    覃月秀本能地不喜歡自己生下的孩子。


    她潛意識覺得,這個孩子帶不來她想要的利益。


    沈知意小時候的性格也不討喜,跟個不會笑的石頭似的。


    有了大兒子,她就將全部的精力放在了他身上。


    所謂“返祖”她根本不知道。


    也不知道命運會這麽湊巧,上代沈五爺想要過繼,還偏偏看上了她忽略到底的大女兒。


    這個世界,男子入贅不稀奇。


    但也隻有在沈家,有女性掌家娶夫人的,覃月秀覺得怪異。


    簡直倒反天罡一般。


    隨後又撇了撇嘴,對沈知意半點不在意。


    反正又沒關係了。


    男人厚著臉皮湊進去,被打發出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麽,能得到什麽。


    \"是啊,大姐……\"


    沈裕湖還要說下去,被覃月秀一把捂住了嘴巴。


    \"少亂說,她是沈五爺,跟你沒關係,不要再繼續自作多情了。不怕進三慎堂嘛。\"


    覃月秀頭疼地第n糾正幼子的錯誤。


    死腦筋,屢教不改。


    \"我又不跟外人說……\"


    沈裕湖嘟囔著反駁。


    \"家裏也不能多說,說習慣了,在外麵嘴皮子一掀,就犯錯了。爹媽可救不了你。\"


    沈裕湖被說的打了個寒顫。


    顯然上一次被打手心懲罰的教訓,他還記得。


    \"知道了。\"


    \"月秀,準備一份厚禮,等五爺舉辦婚禮送過去吧。\"


    沈飛舟歎息一聲,又躺回了搖椅,閉目養神起來。


    \"好的。\"


    坎泉苑,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五爺回來了,還帶著她的夫人。


    他們這些依靠五爺生存的家仆,可不敢有絲毫差錯。


    夫人就是五爺心尖尖上的人,他們這些家仆很確信,更不敢冒犯。


    就是不知道夫人他習慣不習慣。


    家仆們對視的眼睛裏,都是這樣的疑問。


    沒辦法,沈家的主人們,向來講究公平。


    事情做好了有獎勵。


    事情辦不好就要進三慎堂。


    但是這些主人們,一旦碰上他們的伴侶,就……


    反正以前主脈家主娶主母那一年,祖宅裏的家仆換了一輪。


    要是主人們兩情相悅,他們歡天喜地。


    要是強取豪奪那套,他們簡直要怕死了。


    被殃及池魚也太慘了。


    家仆雖然工資高,可碰上難搞的主人也難做哦。


    已經有人在心裏默念阿彌陀佛了。


    ————


    \"知意,我們是去哪?你們老家怎麽感覺好偏。\"


    溫楚坐在沈知意專門定製的車上,看著外麵植被被大雪覆蓋的景色。


    怎麽感覺到了深山老林一樣?


    雖然小花兒現在的車禍後遺症,已經好了,但沈知意並沒有再次換車的意向。


    寬敞,能自由活動的車,更舒服。


    \"阿楚,其實從前麵那個路牌開始,就是我們沈家的私人領地了。外人是靠近不了的。植被很茂盛,看起來偏僻而已。\"


    沈知意摸了摸溫楚的手,沒有寒冷的感覺。


    小花兒算南方人,突然來到寒冷的北方,她就怕他不適應。


    要是生病了,她會擔心的。


    溫楚返握住妻子的手。


    他的身體真的沒脆弱到,換個環境就生病的地步。


    再說,這一路不是私人飛機,就是豪車,他又被妻子裹得嚴實。


    想生病都難。


    不過私人領地是啥意思?


    溫楚困惑了,多麽小眾的名詞,他隻在電視劇裏看到過。


    在y城機場看到私人飛機的時候,溫楚傻了一下。


    現在聽到私人領地,還這麽大。


    車開這麽長時間也沒到,溫楚都想象不出私人領地的麵積。


    所以,他到底是怎麽被知意看上的。


    溫楚的疑惑被沈知意看在眼裏。


    \"阿楚,不要懷疑,我隻愛你。\"


    沈知意在溫楚的手背上吻了一下,覺得還是要給小花兒打個預防針。


    \"阿楚,我們沈家呢,曆史比較長,人多了是非多,所以先祖製定了不少的族規。人人遵守是家族能延續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沈家有些奇葩的族規,你聽聽就好,不用放在心裏。\"


    人有多少?所謂族規有多少?


    溫楚想問又不敢問。


    他怎麽有種掉坑裏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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